徐世績有些懵。
皇帝突然先說自己撐不到回長安，已經讓徐世績感到揪心。
此刻又說讓自己去拿筆墨，那自然是要立遺詔。
“陛下，您不會有事的，等到了滄州，我們立即找大夫，知節去了長安，肯定第一時間也找孫思邈爲陛下診治。”
“陛下完全不必着急！”徐世績勸說着皇帝。
皇帝沒回徐世績的話，而是繼續說道：“朕意已決，皇太子李泰，禍亂朝綱，以一己之私，置我大唐社稷於不顧，罪無可恕。”
“朕決意廢黜其太子之位，貶爲庶人，發於嶺南，今生不得返還。”
“皇子趙辰，乃朕與皇后所出，十七年間流落鄉野，敏而好學，謙遜恭孝，於大唐社稷多有功績。”
“然天將罪於朕，致皇子罹難，朕悲切至極。”
“冊封趙辰爲德太子，其家眷子嗣，以東宮太子身份待之。”
“國不可一日無君，朕決意將皇位傳於皇九子李治。”
徐世績聽到此處，眼皮微微一跳。
他起初還以爲皇帝會傳位給李恪，不過想想也是明白過來。
李恪最近兩年的表現是很不錯，跟着趙辰以後，很多事情讓百官看到了他的能力。
但李恪的出身就有問題。
李恪的外祖父是前朝楊廣，若是這皇位傳給李恪，豈不是又回到了楊家血脈上。
百官絕對不會同意。
如今趙辰出了事，李泰又是兇手，皇帝只能把期望留在李治身上。
哪怕他年紀小點，那也是大唐李家的血脈。
“遺詔留在你手中，朕若是哪日殯天，便傳達下去。”皇帝擺手，與徐世績吩咐道。
徐世績點頭，將聖旨收進自己的懷中。
“去吧。”皇帝擺手，示意徐世績退下。
徐世績退下，皇帝看着頭頂上的營帳。
想着趙辰出事的消息，皇帝現在無比的後悔。
若是自己當初早點與趙辰揭穿他的身份，趙辰也不必跟着自己來前線掙軍功。
哪怕說當初揭穿趙辰的身份，百官們對趙辰很難信服，可那也不至於弄成如今的局面。
想着往日與趙辰相處的日子，加之自己如今的狀況，皇帝不知不覺的眼眶有些溼潤。
“陛下，前方來報，從長安城來的運輸隊，還有一日的路程，便可以趕到這裡。”牛進達走進營帳，見皇帝面露愁色，小聲的說了句。
“他們倒是到了，去，現在去把護送的將領與朕帶過來，今日天黑之前，朕要見到他。”
“朕要好好問問，他們是如何給趙辰下毒的！”皇帝語氣平靜，與牛進達說道。
牛進達點頭。什麼話都沒說就走了出去。
他這條性命是趙辰救回來的。
爲了救他，趙辰親自上陣，與惠真這等名將對戰。
而如今，趙辰被李泰派人毒害，連屍體都沒有找到。
想到此處，牛進達便是一股怒意涌上心頭。
“帶上一隊人，與老夫來！”牛進達與往日的部下喊道。
……
“盧國公，一路上辛苦了，父皇身體怎麼樣？”東宮，李泰與面前的程咬金笑着說道。
親自爲他倒了杯茶。
程咬金冷笑一聲，目光冰冷的看着李泰。
“這副眼神看着本宮，可是本宮有什麼地方做錯，讓盧國公不高興了？”李泰笑眯眯的看着程咬金。
程咬金既然被自己拿住了，他李泰的心就鬆了不少。
程咬金突然回來，那肯定是帶着皇帝的旨意回來的。
截住程咬金，自然是想拿住皇帝的聖旨。
“太子殿下所作所爲，可真是爲人不齒，趙辰是太子兄長，爲大唐社稷殫精竭慮。”
“太子又是如何對待他的，派人以毒酒毒殺自己皇兄。”
“臣不知道，往日這史書該如何書寫這一事。”程咬金冷眼望着李泰，面露憤色。
程咬金想不到，李泰明知道趙辰是自己的兄長，爲何還要對他下那樣的死手。
爲了太子之位，何至於那般？
況且趙辰從未表現出對權力的慾望！
“什麼皇兄？”李泰冷笑。
“不過是鄉野來的小子罷了，得了父皇母后的恩惠，不思報效家國，憑藉着一些本事，目無尊上。”
“李承乾，因爲他趙辰，被貶謫去了廬江。”
“本宮，因爲得罪了他趙辰，在太極殿上被如何羞辱？”
“程咬金，你當日是沒有看到？”
“本宮是太子，他趙辰是什麼東西，就算是本宮把他全家殺了，他也得給本宮接受！”
“區區幾個掌櫃、夥計，讓本宮在百官面前丟盡了臉。”
“從那時起，本宮心裡就暗自發誓，只要本宮還活着，就會想辦法弄死趙辰。”
“此次運輸禦寒物資，本宮猜到父皇會派他回來，所以早就有了準備。”
“只可惜，沒有找到他的屍體，不然程咬金你就可以在進城的時候，看到他的腦袋掛在城樓上。”李泰面露獰色，彷彿已經看到把趙辰腦袋掛在城牆上的場景。
程咬金氣的直咬牙。
他覺着李泰肯定是瘋了，不然絕對不至於做出那樣的事情來。
“太子殿下把臣帶到這裡來，是擔心陛下的旨意吧！”程咬金緩緩說道。
此刻的李泰已經無藥可救，他自知已經沒有辦法勸說他！
只好將話題轉移到李泰的目的上去。
“說說吧，父皇打算如何處置本宮？”
“聖旨又在哪？”李泰淡淡說道，把玩着手中的茶杯。
許久不曾說話的孔穎達此刻也是看向程咬金。
皇帝對李泰的處置，直接決定了他孔穎達是死是活！
他沒辦法不關心這件事。
若是皇帝不準備收拾李泰，他孔穎達自然也是可以逃過一劫。
家族聲譽也不會因爲他而一朝盡喪。
“太子殿下你覺着自己犯下如此不可饒恕之大錯，陛下會如何處置你？”
“勾結外敵，陷害皇兄，太子殿下，你覺着，自己該當何罪！”程咬金壓低聲音，緩緩問道。
李泰面色陰沉。
程咬金都這樣說了，他還會不知道皇帝將會對他如何懲治？
光是勾結外敵這一條，就已經足夠讓他死上十遍。
更何況還有一條所謂的陷害皇兄。
“聖旨呢，拿出來！”李泰起身，走到程咬金面前。
“沒有聖旨，陛下傳話，廢黜李泰太子之位，交由大理寺衙門監禁……”
“來人，給本宮拿住他，把聖旨從他身上找出來！”李泰大怒。
一羣人衝進大殿，將程咬金擒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