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川城,李靖此時正在城主府的大堂,臉色很難看,現在城內已經有四分之一的士兵倒下了,而且爲了城外的那些百姓,每天都會把大量的食物投下來,城內的物資已經告急,再這樣下去,也只能把支援百姓的物資節省下來,總之,形勢嚴峻到了極點。
若不是李績和程咬金相繼派兵傳來消息,還有幾天的時間就能帶兵趕到,恐怕停止供應百姓物資的命令就已經下達了。
對於李靖來說,對此真是傷透了腦筋,畢竟現在是在和瘟疫抗爭,他是將軍,會指揮士兵作戰,而且從來沒有失敗過,可是對於瘟疫真的是束手無策,不過他很明確的一件事,便是決不能讓百姓越過銀川城,不能讓瘟疫擴散至全國的範圍,即便爲此要對自己應該守護的百姓冷漠旁觀,也在所不惜。
李靖此時還留在銀川城才真的是抱着必死的決心,之前不管形勢多麼嚴峻,他都不認爲突厥人有殺死自己的能力,可是現在不同,這也是他第一次沒有信心自己能夠活着回到長安。
“爺爺,李績將軍和程將軍的大軍已經到了距離銀川不到十里的地方,現在大軍就地駐紮,兩位將軍帶着親兵到了城下了,請求入城!”李靖正坐在城主府的大堂,還在考慮如何分配物資的時候,韓守將匆匆忙忙的跑了進來,興奮地說道。
“終於來了,本將親自前往,你去通知張大人,讓他趕緊配置一些抵禦瘟疫的藥,送到城門處。”李靖霍然起身,在吩咐了韓守將之後,向着聚集着百姓的另一側的城門走去。這道城門的後方就是大唐的腹地,是將士們拼死守護的地方。
“哈哈哈,藥師,從來沒見過你這麼憂愁的模樣,以前不管是多麼危急的時刻,你可都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啊!”
“這也怪不得二哥變成這樣,要是老程我遇到這樣的情況,早就帶着兵馬回長安了,帶兵打仗我老程不含糊,這疫病我可是有多遠躲多遠!”
李靖剛剛來到城門,把城門打開,就聽到一聲大笑聲和一道粗獷的聲音,隨即,有兩位身穿甲冑的將軍走了進來。
“李績兄,知節,你們二人就不要再挖苦與我了,幸虧你們及時來援,不然的話城裡的物資馬上就要用盡,我就只能採取最極端的辦法了!”李靖面容苦澀的搖了搖頭,道。
“我說二哥,我和李績老哥那麼老遠跑來支援,你不說把我們請進城休息一番,怎麼還把老程我堵在大門這了?”
陳咬金捋了捋臉上沾滿塵土的鬍鬚,看着站在大門中心卻根本沒有讓路的李靖,不滿的嘟囔道。
“知節,這一次的瘟疫來的很兇猛,必要的防備還是要有的,我已經讓張大人配置了草藥,雖說不能根治這疫病,但是多少有些防禦的作用,吃了藥在進城吧!”
李靖看着眼前的程咬金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個程咬金就是個混世魔王,要是不把他安撫住,還不知道要鬧出什麼亂子,整個大唐也就只有李世民能夠真正的治住他而已。
“知節,就聽藥師兄的吧,這疫病不比其他,藥師兄又不會害你,等一等吧!”
李績同樣安撫道,隨着李績的聲音落下,整個城門處都陷入到了寂靜之中,三位大唐數一數二的大將軍站在城門內,氣氛越發顯得壓抑。
另一方面,宇文哲懷裡抱着那個小女孩,和林平、王大虎離開了那裡,尋找到了留在路邊的馬匹,向着銀川城的方向趕了回來。
這一路上稀稀落落的盡是遇到一些屍體,這些屍體全都朝向銀川城的方向,無人收斂,無人理會,瘟疫就是這樣,在沒人治理的時候只會越來越嚴重。
就連宇文哲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就在他把那個小女孩抱在懷裡的那一刻,小女孩的病情就開始慢慢的減弱,到了第二天甚至清醒了過來,雖說還是全身無力一副病怏怏的樣子,但是已經能吃進一些食物,喝一些水,一切都彷彿在向好的地方發展。
因爲有了這個小女孩的牽絆,來時用了三天的路程,回去的時候整整用了五天,在這五天內,小女孩的病情也沒有再次減輕,好像能夠清醒過來,能夠吃些食物就已經到達了極限,她雙眼渾濁,連話也說不出來,只知道待在宇文哲的懷裡。
在回來的路上,林平和王大虎也曾想接過小女孩的身體,可每當這個時候,小女孩都彷彿迴光返照般死死的拉扯着宇文哲的衣服,甚至連兩隻稚嫩的小手上都出現了帶血的劃痕,林平和王大虎見狀只得作罷。所以這五天來她根本就沒有離開過宇文哲的懷抱,彷彿宇文哲就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原因。
銀川城前聚集的百姓越來越多,隨着時間的推移,沒有人再去拍打城門,或許是失去了希望,他們每天只會坐在地上,眼睛注視着那兩扇通往生路的大門,希望它們會被打開,即便明知這是奢望,也依然堅持着,只有每天城牆上向着下面扔下食物的時候,纔會引起一些騷動。
宇文哲也沒想到,他只是離開了十天,就有這麼多的百姓聚集在了銀川的城下,他們奮力的擠到城牆邊緣,看着緊閉的大門臉色沉重無比。
“少爺,現在怎麼辦,城門是絕對不會打開的,這些百姓若是看不到希望還好,若是城門打開後,引得他們不顧一切的衝擊銀川城,那可就糟了!”林平看了看周圍病怏怏的人羣,臉色難堪的說道。
宇文哲很清楚林平說的話,自古以來老百姓就是最強大的力量,這股力量若是爆發,足以摧毀任何擋在他們身前的東西,銀川城內也有疫情,但是在他離開前就得到了控制,感染疫病的將士都被隔離在醫療營地。
而且那些將士都是見過血的軍人,即便是明知身染重疾時日無多,也不會鬧出什麼大亂子,可是這些百姓不一樣,當人面臨死亡時往往會變得無比瘋狂,會卸下一切的僞裝,銀川城不可失,李靖不會冒這樣的危險,最重要的是,銀川城內根本就沒有那麼大的地方安置這些百姓。
長安派來支援疫情的隊伍還沒有到來,在這段時間內提供一些吃食給這些百姓已經是難能可貴了,這也是生活在這個時代的悲哀,任何人面對天災都會產生這種無力、絕望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