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荒林的小路上,一隊騎着戰馬的衙役,呼嘯而過。
戰馬的馬蹄下,一道道塵土飛揚,顯得極爲緊迫,看方向,是向着長安城的方向急馳而去。
這一隊衙役整整奔馳了半天,坐下的戰馬都有了口吐白沫的跡象,才找了一個合適的位置停下來休息。
路邊,有幾棵巨大的樹木,在樹木之下,幾位衙役皺着眉頭,嘴裡咀嚼着乾糧,氣氛顯得無比凝重。
若是宇文哲在這,應該可以認的出,這幾個衙役都是他在都護府城見過的。
其中一個,就是當初跟着袁升身後,最爲年長的那個衙役。
“頭兒,你說我們怎麼那麼倒黴,整天給袁升擦屁股,出了這麼大的事,他可到好,跑到長安城,往太子府一藏,就相安無事了,我們可就慘了!”
“沒錯,誰能想的到,一個死瘸子的媳婦這麼漂亮,也怪他,你說你開什麼茶樓,要是沒讓袁升見着,不也就沒有現在這回事了!”
“你他孃的閉嘴,要不是你滿世界蒐羅美女,討好袁升,還能出這一蕩子事,出事了,你就想把責任推出去,別做夢了!”
“喂,頭兒,當時你不是也沒吭聲嗎,再說,把那個女的給袁升公子送去後,袁升公子賞的銀子你可是拿了大頭!”
“哼,你說你,當時爲何不斬草除根,這下好了,要是攔不住他,被他到了長安,我們這些人都得死,無論是私自隱藏袁升,還是搶了這個女的,都是死罪!”
“頭兒,這也不能怪我,誰知道這個女的這麼忠烈,寧願自殺也不從,更不知道,一個死瘸子當初竟然是那個林哲手底下的兵,要是早知道,我說什麼也不敢動手啊!”
“廢話,你要是知道,就不會有現在的麻煩了!”
“頭兒,放心吧,他一個瘸子,又什麼都沒有,靠爬着去長安,怎麼可能到的了,我們定能把他截住,到時候,解決後患就是了!”
“祈禱吧,不然,我們真的誰都3活不了了,那個林哲,真的不是好惹的啊!”
年長的衙役 嘆了口氣,把手裡吃了一半的乾糧塞進了懷裡,一個翻身坐在了馬背上。
“趕緊趕路,那個瘸子提前走了很長時間,我們必須要追上!”
一隊衙役又踏上行程,馬蹄聲密集的像是鼓點,在官路上不停的敲響。
就在這羣衙役走後,在旁邊不遠處的草叢裡,發出了一些聲響,一道身影在草叢裡爬了出來。
只能大概看出,這是個中年人,臉上全都是泥土,根本看不清模樣,雙手扣在地上,鮮血淋漓,看着離開的那一隊衙役,眼神裡流露出了一陣刻骨至極的殺意。
長安城, 東宮,一處偏僻的房間內,袁升坐在裡面,正在大吃大喝。
不大一會兒,門被打開,一道妖嬈的身影走了進來,袁升看到了這道身影以後,眼神一亮,立刻站起了身。
“大哥,你可算是來了,太子殿下怎麼說?”
袁升摸了摸嘴角上的油漬,急促的問道。
“哼,你也太不小心了,現在你還在被通緝中,就不能安穩一些,玩女人就玩女人。怎麼不知道做乾淨點!”
一道嬌喝聲響起,袁升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尋着這道嬌喝聲看去,正是李承乾最爲寵愛的稱心。
而袁升,是稱心的親弟弟。
“大哥,太子殿下可是儲君,而且又那麼疼你,就不能爲我說句話嗎!我們袁家,可就剩了我這一個獨苗來傳宗接代了!”
袁升的牙齒都開始顫抖,哆哆嗦嗦的說道。
“你……讓我說什麼好,要不是太子殿下疼我,你能得到那麼好的機會去都護府城,你自己辦砸了事,讓林哲盯上,還能隱藏起來,已經是太子殿下出了力,那個閆城守,可是四品武將,不還是被斬了頭,你怎麼還敢去惹他!”
“大哥,我這不是不知道嗎,再說了,太子殿下的話,林哲不能不聽吧……”
袁升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耍無賴,“大哥,反正你以後跟着太子,也不會找媳婦了,袁家可就指望我了,你不能不管我!”
“你知道個屁,林哲那個混蛋又臭有硬,上一次,要不是太子殿下死保,把我給藏了起來,連我都要死了!”
稱心想起了那天晚上,宇文哲跟在長孫皇后的身後,來到了東宮,直接打殘了兩個武將,隨後便拉了出去,直接杖斃。
當時自己可也是出言不遜了,現在想起來都後怕的要命,李承乾這纔剛剛在武德殿關禁閉回來,要在東宮繼續關禁閉,東宮的全都恨宇文哲恨的死死的,但是同樣也怕的死死的。
就說自己吧,心裡那麼想把隱娘據爲己有,但是那一晚過後,這個念頭就壓在了腦海裡,只能等李承乾繼承大統,收拾了宇文哲,在想這些。
你說你還指望着李承乾去和宇文哲給你說請,要是真去了,那事情就真的又得鬧大了。
“大哥,那怎麼辦,我當時真的是不知道,全被那羣該死的衙役給糊弄了!”
袁升慌張的說道。
“行了,別找那麼多借口了,太子殿下說了,讓你去黔州躲躲,明天就走!”
“大哥,還有幾天就過年了,明天走,就要在路上過年了啊,過完年在走不行嗎,反正我就藏在東宮,還有人敢進來搜查不成,大哥,弟弟都好長時間沒有見過你了!”
袁升說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相當的真情流露。
稱心沉默,自己父母死的早,就是爲了養活這個弟弟,自己纔會以男人之身作爲舞姬,纔會被李承乾看中。
這個弟弟,真的是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想到此處,稱心的心軟了下來。
“那好吧,但是年一過,你必須離開!”
“放心吧,大哥,我聽你的!”
袁升鬆了口氣,道。
“你先休息吧,千萬不要出去到處亂逛,更不要和東宮的人隨意搭話,反正就幾天時間,你老實點,我這就去和太子說一聲!”
稱心說完後離開了房間,走着走着,心裡忽然有了些憂慮,“要是林哲真的知道了這件事,應該不會闖進東宮吧,嗯,應該不會,沒有陛下旨意,擅闖東宮,這可是謀逆大罪,再說了,到時候小弟早就到了黔州,那裡山高皇帝遠,完全是太子的地盤,就算是林哲追去了怎麼往,到了那裡,就是死路一條!”
想到此處,稱心心中稍微有了些安慰,腳下的步伐邁的更加平穩了。
都護府城,鄭善果作爲新任的大都護,可謂是鞠躬盡瘁,每天都忙到很晚。
這時都護府城的重建已經到了收尾的時候,收尾,是更加繁瑣的,更不要說因爲之前賀蘭俊作爲大都護時,趙節和袁升聯手坐下的案子,有一大批人倒了黴,被撤職查辦,人手更顯得不足。
幸虧那些沒有戶籍的百姓,知道是宇文哲救了自己,在鄭善果的安撫下,不但留了下來,而且還繼續工作,纔算是減輕了些壓力。
此時,鄭善果居住的府邸,就是當初賀蘭俊居住的地方。
後花園。
鄭玲兒無聊的坐在庭院裡,拄着下巴,無精打采的。
剛一來到一個陌生的時間,總會顯得有些不適應,畢竟現在的都護府城也稱不上熱鬧,自己一個女孩也不好隨意出門。
幸好李業詡總會拖來往的客商,帶回些好東西,宇文哲寫的小說,更是一本不落,但是每天這樣看小說,就這幾本也支持不了幾天。
鄭玲兒視線落在身前的幾本書上,最終還是拿出了宇文哲的詩集,她手裡的詩集和別的詩集都不一樣,因爲她的這本詩集裡,多了一首鵲橋仙。
鄭玲兒翻開詩集,最終翻到了這本鵲橋仙的頁面,“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嘴裡叨唸着這句話,腦海裡卻不禁的浮現出了李業詡每一次在自己身邊時,流露出的緊張模樣。
“踏踏踏!”就在此時,傳來了一陣密集的腳步聲,鄭玲兒疑惑的擡起頭,“咦?劉大哥,你不跟着父親辦差,怎麼來這了?”
“你這丫頭,劉大哥來看你不行嗎!”劉仁實故作生氣的說道。
“哎呀,人家就是問問,之前陛下傳旨,讓父親抓緊時間追查馨兒的墓碑,不是讓你去了嗎,你怎麼回來了,難道是有什麼眉目?”
“不錯,那麼大的賀蘭山,當初裡面又藏了那麼多百姓,找到幾個目擊者還是可以的,鄭大人派我會長安查探,明天就動身!”
劉仁實笑着點了點頭,道。
“哎呀,劉大哥,父親說沒說不讓我回去?”
鄭玲兒頓時跳了起來,臉色一喜,道。
“現在回長安,就得在路上過年了,一路勞頓,所以鄭大人囑咐我,千萬不能告訴你!”
“那你怎麼還跑來和我說!”
“玲兒妹妹,還不是哥哥聽說你天天在!發呆,也不知道整天想着誰,再說了,這可不是我告訴你的,而是我在收拾東西的時候,被你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