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嶽大師,您還在執着什麼,興教寺早已不是你閉關之前的興教寺了!”
宇文哲一聲大喝,如春雷炸響,道嶽合十在一起的雙手下意識的分開,汗如雨下。
與此同時,廣場上的衆人開始議論紛紛,當現實與信仰發生了衝突,這種感覺是茫然無措的,甚是會讓人意志崩潰。
“阿尼陀佛!”
信徒們還好一些,在場衆僧人,更加惶恐,“嘩啦”坐在了地上一大片,開始口詠佛號,佛號聲連綿不覺,聲勢浩大。
“將軍!”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和尚們的身上時,一位禁軍將士出現在宇文哲身旁。
“怎麼樣,查到了什麼嗎?”
“將軍,查到了,屬下真是被驚住了,原本屬下還不相信呢!”
“那就好!”
宇文哲滿意的點了點頭,邁步走到了道嶽大師身前。
“大師,本將的屬下在臥佛堂後,興教寺的後山,發現了一處極爲有意思的地方,大師不妨移步,大家一同遊覽一番如何!”
“不行,不能去,後山是禁地,任何人都不能前往後山!”
道峰一聲大喝,在口詠的佛號中極爲刺耳。
“哦?興教寺中還有禁地,這可真是讓本將奇怪,佛家聖地內的禁地,到底是什麼樣的,或者說,裡面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宇文哲嘲諷道。
“師弟,興教寺何來禁地,後山上不是存放雜物的地方嗎!”
道嶽大師臉色一沉,道。
“師兄,不能去,真的不能去啊!”
“道嶽大師,你我同行可否?”
“宇文哲伸手做出了一個請的姿勢,道。
“好!貧僧也想看看,這九年,興教寺到底變成了什麼樣子,後山雜物存放之地,怎麼就變成禁地了!”
道嶽大師深深的看了道峰一眼,一如既往的沒有表現出任何情緒。
也就是因爲沒有情緒,道峰的臉上頓時變成了一片死灰之色,癱坐在了地上。
事情發展到現在,就是傻子也能看得出,這件事情裡存在着多少貓膩。
道嶽大師走在最前方,寺院內的衆僧人不敢阻攔,宇文哲帶着兩個小正太緊跟其後,禁軍將士走在宇文哲一旁,百姓信徒下意識的擡起腳步,在身後拉出了一條長長的人流。
在這位禁軍將士的引領下,走過臥佛殿,來到一處山洞旁,這座山洞安裝着一扇大門,一把巨大的銅鎖掛在了大門上。
道嶽大師直接推開了大門,就在大門被打開的這一瞬間,一道銀白色的光芒在山洞內散發,仔細看去,銀光裡摻雜着一縷淡淡的金色,照得人睜不開雙眼。
“竟然這麼多!”
宇文哲轉身,看着那位禁軍將士,不可思議的問道。
“將軍,屬下剛開始也被震驚了,實在是想不到,一座寺廟,怎麼會存下這麼多銀子!”
宇文哲越過道嶽,因爲道嶽已經愣在了原地。
走進了山洞內,入眼處全都是銀子,一箱一箱的銀子,金子也有一些,整齊的排列在大箱的銀子中間。
一個規模巨大的山洞,被銀子堆滿了,大門打開,陽光照射了進來,被銀子反射成了銀白色,站在山洞中,彷彿處在夢幻之中。
宇文哲摸了摸盛放着銀子的木箱,很乾淨,沒有一點灰塵,分明是經常有人擦拭。
走出了山洞,外面所有人都往裡面探着頭,眼睛裡參雜着疑惑和火熱。
“咦?道峰大師呢,怎麼不在,本將現在可是有很多疑問想要問他!”
“道峰他……”
道嶽回頭看了看,果然,在人羣中根本沒有找到道峰的所在。
“其實道峰大師在不在,已經說明不了什麼,道嶽大師,請您繼續解惑,一座佛寺要那麼多銀子幹什麼,這座山洞裡,足有數百萬兩!”
“什麼?數百萬兩!怎麼可能有這麼多!”
“天啊!我連想都沒有想過,怎麼可能有那麼多銀子擺在眼前!”
“不過佛寺裡怎麼可能有那麼多銀子,哪來的?”
錢帛動人心,這是自古以來的真理,而且人的心理都是不平衡的,這就是所謂的不患寡而患不均。
原來我們省吃簡用留下來捐獻給佛祖的,都跑到你們這羣大和尚的手裡,這不是糊弄人嗎!
信徒們的情緒開始變得煩躁了起來,之前宇文哲說出那五大罪的時候,這些信徒還是半信半疑,畢竟信仰了這麼多年了,但是當事實擺在面前,就像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心裡頓時被打開了缺口。
“前些日子,尋芳閣被拍賣,最終賣出了兩百萬兩銀子,雖然當時是幾個紈絝子弟湊在一起,可是明眼人都知道,這是他們背後豪門世家的手筆,好幾個豪門才能湊出兩百萬兩,興教寺真是好大的氣魄啊!”
宇文哲的話,更是在人羣裡引起了更大的騷動。
“哎呀,林哲,本宮知道怎麼回事,這些銀子一定是香客們捐獻的,不過一羣大和尚,又不能結婚生孩子,每天還要吃素,詠經,要那麼多銀子幹嘛!”
高陽驚喜的說道。
“佛教總是以慈悲爲懷,本將不知道,當年隴右大旱,全國都在支援,興教寺做了什麼,所有捐款人員的名單在戶部都有所記錄,不過本將倒是沒有什麼期望,每天總是依靠別人捐獻香火的地方,心裡怎麼會有其他人!”
“阿彌陀佛,道峰犯了貪慾之戒了!”
“哈哈哈,一貪就貪了數百萬兩,你說的貪慾倒也簡單,鉅款、私兵,興教寺的謀求相當不簡單啊!”
宇文哲笑了笑,隨後不留痕跡的向着人羣中撇了一眼。
要是到了現在,還沒有發現人羣裡李世民和長孫皇后,他也別再去訓練那些特種將士了。
“施主,您還真是言辭犀利,這一次,興教寺,甚至整個佛界,都要萬劫不復了!”
道嶽大師苦澀的說道。
“道嶽大師見笑了,真正的佛法精髓,永遠不會斷絕,斷絕的,只是藉着佛法的藉口,成爲社會毒瘤的人罷了!”
宇文哲搖了搖頭,向前揮了揮手。
一大批禁軍禁軍將士在人羣中涌出,站在了洞口前。
“唉,怪不得,貧僧會在閉關九年之後出關,難道就是爲了見證佛教的這一次劫難!”
道嶽大師閉上了雙眼,嘴裡喃喃自語道。
“什麼修佛?修佛修的是什麼,這個世界上,佛家、儒家、道家、法家,等等,都是因人而異,最終,修的也是自己的心罷了!”
宇文哲看着道嶽即便顫動,依然緊緊合十在胸前的雙手,感嘆道。
“修心,修心啊……”
道峰大師猛地睜開了雙眼,彷彿醐醍灌頂,下一瞬間,一道強大的氣流在道嶽大師的身體裡爆發而出,這一股氣流強大到甚至把宇文哲吹的後退了兩步。
宇文哲驚駭異常,“這是什麼情況?怎麼變得跟變身超級賽亞人一樣!”
道嶽大師的變化,讓聚在這裡的百姓們頓時跪倒在地上,彷彿見到了神蹟。
李世民在人羣中,下意識的掙脫了長孫皇后的雙手,向前走了幾步。
“原來內功圓滿以後,真的還能突破,內氣外放,竟然會有如此大的威力!”
宇文哲對於內功的理解不深,不像李世民那樣見多識廣,只是周圍百姓們的表現,讓他感覺十分膩歪。
自己費盡了口舌,好不容易把這些信徒心裡的佛教信仰改變了些許,怎麼道嶽大師就來了這麼一手,這是在顯露神蹟,話說原理是什麼?
道嶽大師的衣袍,無風自動,足足過了一刻鐘,道嶽大師才完全安靜了下來。
此時,宇文哲仔細觀察,彷彿產生了錯覺,總覺得道嶽大師年輕了許多,臉上的皺紋都舒展了起來。
“想不到,閉關九年都是空談,一朝開悟,是因爲施主的一番見解,這不是佛教的劫難,而是洗禮,貧僧受教了!”
道嶽雙手合十,對着宇文哲深深行禮,道。
宇文哲眉頭緊皺,心裡總覺得道嶽大師發生了什麼不可預知的事。
道嶽大師對着人羣中笑了笑,走到了身旁的一棵大樹旁,在大樹的枝幹上輕輕撫動。
下一瞬間,道嶽身體扭轉,整個人騰入半空之中,飛越了放置銀子的洞口,踏着樹尖,消失在衆人眼前。
“我勒個去,這也是輕身功法?”
宇文哲驚愕,道嶽這一身飛躍,完全超出了他對於科學的認知,甚至比當初那一道白色的身影更快,更高。
或者說,他前世所存在的科學,還達不到完美解釋這一切的程度,就像是他的穿越,一樣的無法解釋。
“大師,羽化飛仙了,榮登極樂世界!”
“大師,不要丟下我們……”
“阿彌陀佛,此乃洗禮,我佛慈悲!”
衆多僧人,頓時跪坐在了地上,佛號響徹,悲慼壯烈。
“道嶽大師,這個難題,可是不好解決了!”
宇文哲看着跪了一大片的僧人和信徒們,知道了自己今天的努力,全都白費了,不管說什麼,也比不上親眼所見,除非有大智慧,辨明這一切。
顯然,已經被信仰洗腦的百姓們沒有這種大智慧。
但是有人沒有跪下,而且有這樣的大智慧,所以宇文哲心中雖說凝重,臉上卻露出了一絲笑意。
宇文哲低下頭,看着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的李治和李貞,摸了摸兩個小傢伙的頭。
“稚奴,貞兒,自古以來,君爲輕,民爲重。但是,倘若有一天百姓拋棄你,選擇了信仰別人,你又該如何,還會不會繼續揹負着黎明百姓走下去。
這方天下是你李家的,其他人都會看着你,看着你的選擇,你們又會如何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