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哲心中很清楚曹氏和曹銘之間的感情,更清楚曹氏絕對不會捨棄曹銘而選擇離開,所以只好用這樣的方法帶走曹憐馨,在這一刻,他前世所受到的訓練起到了絕大的作用,不管在怎樣危急的時刻,都要保持絕對的冷靜,而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時間,所以宇文哲只好出此下策,打暈了曹憐馨。
他的心裡也十分痛苦,想要救走所有人,但是這是不可能的,他堅毅的性格知道如何去抉擇,如何真正的守護自己最愛的人,他尊重曹氏的選擇。
“小環,去收拾一些必要的衣物和銀兩,把那件金縷絲甲衣帶着,收拾完後立刻去大門那,我在那等你。”
宇文哲對着一直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小環吩咐道。隨後抱着曹憐馨,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曹氏的視線,而閃電貂也察覺到了宇文哲的情緒,直接跳到了宇文哲的肩膀上,兩隻如同藍寶石般的眼睛漸漸的眯了起來,射出了一縷縷的寒芒。
只是沒有人看到,在宇文哲轉身的時候,一滴清澈的淚水在他的眼角滑過,像是水晶般落在了曹憐馨的額頭上,摔成了粉碎。
大門外,一輛厚實卻不顯豪華的馬車停在臺階下,這輛馬車很大,完全佔據了曹府大門前的空間,只是拉車的駿馬就有八匹,在馬車的周圍圍攏着上百位精壯的漢子,這些漢子的身上散發着濃郁的血腥味,腰間挎着沉重的陌刀,每人都騎着一匹萬中無一的駿馬,那麼多人聚集在這裡卻聽不到任何嘈雜的聲音,只有馬匹時不時的嘶鳴聲和馬蹄與地面接觸時的聲音,在夜裡傳出很遠的距離。
當宇文哲抱着曹憐馨出來的時候,正看到長孫皇后和長樂公主帶着丫鬟紅兒準備登上這輛馬車,而那些漢子也已經做好了離開的準備,尤其是秦虎,已經到了這個隊伍的最前方。
“哲兒,這是怎麼了,馨兒她?”長孫皇后驚訝的看着昏迷在宇文哲懷裡的曹憐馨,道。
“只是讓她睡着了而已,夫人能否讓馨兒和你們一起離開,我會記住夫人的恩情!”宇文哲看着長孫皇后眼神裡流露出了一絲期盼之意。
“當然可以,可是哲兒,你不和我們一起離開嗎?”長孫皇后讓開了馬車的車門,道。
宇文哲搖了搖頭,此時宇文哲心中已經完全被疑惑充斥着,按理說在李世民剛剛登基的這一年,與突厥人最大的軍事衝突就是渭水之盟,可是現如今突厥人卻攻破了賀蘭山脈,這麼大的戰役又怎麼可能沒有被記載到歷史中,若是突厥人有實力在逼迫李世民簽下渭水盟約的時候還有這麼強大的兵力,那麼爲何不兵合一處直接攻破長安,毀滅大唐,這一切的一切都讓宇文哲心中產生了一種驚顫的感覺。
“夫人,你們先走,我必須去看一看到底是怎麼回事,不然的話我無論如何也無法平靜下來,我很快就會追上來的。”
“哲哥哥,那你一定要快點追上來啊,我們一起回長安,我父親一定不會對此坐視不理的!”長樂公主的眼神裡流露出不可抑制的擔憂,眼神在宇文哲的臉上停留了很長時間。
宇文哲打開了馬車的車門,一眼就看到躺在馬車裡的李業詡,原本李業詡受到的只是皮外傷,只是宇文哲的寸勁讓他的內臟受到了些許震動,所以只能躺在馬車裡,幸好這輛馬車很大,即便是六個人在裡面都不顯得擁擠。
“小環,照顧好小姐,記住,把這件金縷絲甲衣給小姐穿上。”宇文哲把曹憐馨小心翼翼的放在馬車的另一側,轉身一掌打在了李業詡的勃頸上,李業詡的眼神裡還殘留着看到曹憐馨進入到馬車之內的驚喜,就完全昏死了過去。
“哲少爺,小環知道的,小環一定會照顧好小姐的。”小環緊隨其後登上馬車,雙手扶着曹憐馨的肩膀,彷彿宣誓般對着宇文哲說道。
“嗯。”宇文哲點了點頭,接過了一匹由玄甲軍士兵牽過來的黑色馬匹,翻身上馬,向着都護府的城門處趕去。
“放心吧,他一定會追上來的,畢竟馨兒還在這裡。”長孫皇后摸了摸長樂公主的秀髮,柔聲說道。
隨後,車隊咯吱咯吱的向着都護府與城門相反的方向行去,那裡有緊急出口,出去後直接就是前往長安的方向,秦虎臉色堅毅的走在最前方,整個隊伍呈傘狀散開把馬車護在中央,秦虎心裡清楚,只要到達銀川就可以暫時緩解現在的危機,而最關鍵的就是一定要趕在突厥人突破都護府城之前。
因爲銀川郡同樣是一座戰略要塞,城牆高壯,堅厚無比,是當初賀蘭山脈還在異族手上的時候,爲了防備異族的軍隊所承建的城池,同樣擁有五萬常備軍,防禦力很強,足以長時間抵禦住突厥人的進攻,撐到大唐其他府軍前來支援。
都護府城很大,是整個單于都護府的政治文化中心,也聚集着大量的人口,但是自古以來消息的傳播速度都是最快的,也許是唯一比光的速度還要快速的東西。
就在長孫皇后的隊伍剛剛出城後,整個都護府就像是爆炸般混亂了起來,所有生活在這裡的百姓全都拖家帶口的準備逃離,與此同時,暴力事件頻發,已經有一些富貴人家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就被人衝進了家裡,把所有的一切全部搶光。
搶劫,強.奸,殺人,陷入絕望的人們徹底變得瘋狂,都要在生命的最後時刻發泄出心底最深處的恐懼,人類的劣根性在這種時刻完全顯露了出來,直到都護府的守軍爲了鎮壓混亂,強殺了一批趁亂打劫的不法之徒,場面才漸漸的平穩了下來。
這就是賀蘭山脈的關隘被攻陷後所帶來的恐懼,那是因爲賀蘭山脈陷落的太突然了,突然到沒有給人絲毫適應準備的時間,把人的恐懼在這一瞬間全都爆發而出,意志不堅定的人根本承受不住這種劇烈的心裡變化,所以都護府的人們纔會混亂成這個樣子,這就是戰爭。
宇文哲騎着馬,以最快的速度趕向城門處,就在混亂爆發的時候,已經能遙遙的看到城門上的那一道堅挺的身影,此時朝陽已然升起,初升的光芒帶着些許冰冷的溫度,散落在這座城市的人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