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是誰最反對我擔任前鋒軍將軍一職?”
宇文哲眯起了雙眼,冷聲道。
“是左曉衛將軍,長孫順德,和魏徵魏大人。”李鄴嗣道。
“以爲自己是評判我能力之人,就認爲已經立於不敗之地,所以蒐集了我的情報,大肆渲染,把我捧上神壇,在摔下來,到時候所有人都會認爲我有了名氣,就開始不自量力,沽名釣譽了,所以纔敢挑戰李靖將軍。藉助百姓的輿論之力,堵住陛下和李將軍的嘴,到時候別說前鋒軍將軍了,恐怕連禁軍副統領的位子都保不住。”
宇文哲道。
“所以,將軍,我們該怎麼辦?”李鄴嗣道。
“哈哈哈,不必擔心,我根本不在乎這些,任何陰謀詭計在絕對的實力面前都是無效的,只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罷了!
而且,這看似把我們逼到了絕路,卻給了我們破釜沉舟、決一死戰的勇氣,我不能輸,所以我不會輸!”
宇文哲大笑,道。
“是啊!將軍不是說了,除了我們,沒有人知道我們將挑戰李將軍,只要我們勝了,誰敢不承認將軍的能力,誰敢不承認,就讓他自己也跟李將軍打一場就是了,長孫順德是什麼東西,當年都不知道當過多少次逃兵的玩意!”
程處默一口喝乾了茶水,把茶葉在嘴裡咀嚼了一番,狠狠的吐了出來,道。
“即便認可的界限太模糊,也是有界限的,恐怕沒有人能想到將軍會那麼瘋狂的去挑戰爺爺,可是,真的贏得了嗎,我能打敗爺爺……”
李鄴嗣喃喃道。
“你打不敗!”
宇文哲拍了拍李鄴嗣的肩膀,看着李鄴嗣迷茫恐懼的眼睛,流露出了強大的自信,“可是我們在一起,就能打敗他!”
李鄴嗣從小在李靖的光環下長大,他不像其他的富家子弟過着安逸腐敗的生活,爲了得到李靖的認可,一直在軍營磨練自己,甚至憑藉自己的實力進入了玄甲軍改編的禁軍,可即便是這樣,也只能在遠處看着李靖的背影,不敢上前,因爲李靖就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彷彿他心中的信仰。
現在,他和自己的戰友,要向李靖挑戰,他有了正面挑戰李靖,向李靖證明自己的機會,到了現在還有一種不可思議的感覺,就恍若身在夢裡,這原本就是他朝思暮想的事。
“去吧,好好準備,明天退朝,就是我們應該行動的時候!”
“那好,屬下就先行回去了。”李鄴嗣點了點頭,道。
“將軍,這是我父親叫我爲你送來的銀子,說是爲那三位兄弟的一點補償,就交給你,連同撫卹金一起發下去,屬下也先回去準備了。”
程處默掏出一疊銀票,放在了桌上,與李鄴嗣一起離開了曹府。
直到兩人走後,林平才走上前來,“少爺,我總覺得這些事沒那麼簡單。”
“當然不簡單,長孫順德能想出這種計謀?而魏徵絕對不會去想這種計謀,這裡面的水渾着呢,只是我們纔來長安沒多久,連每天上朝的官員都沒有見到過幾位,根本看不清什麼,畢竟,我得到前鋒軍將軍的位子,應該會觸動很多人的利益。
不過,不管誰在算計,只要以不變應萬變,只要贏了李將軍,這些陰謀全都會不攻自破,嘿,到時候就有好戲看了,打斷了牙往肚子裡咽吧……”
…………………………
第二天,天還沒有亮,宇文哲便起牀開始鍛鍊,小環今天難得沒有在曹老夫人身邊照顧,而是在房間中仔細的擦着那一身明亮的鎧甲,這幅鎧甲在家裡放了三個月,她每天都會擦一遍,就連鎧甲鐵片相連接的縫隙中都不會遺落。
宇文哲鍛鍊完成,洗乾淨身上的汗漬,回到房間時天色已經矇矇亮,小環費力的拿起鎧甲,幫着宇文哲穿在了身上。
“哲少爺,這身鎧甲真威風,當年老爺還想舉薦你來長安當文官呢,和小姐一起,也好在長安照顧老夫人,可現在你成了威風凜凜的大將軍了……”
“去看看老夫人吧,他老人家也要起來了,別人照看,我不放心!”宇文哲嘆了口氣,看着小環通紅的雙眼,道。
“少爺,你能別娶別人嗎……”小環像是沒有聽到宇文哲的話,手底下依舊在忙活着,道。
“好了,我該進宮了!”
宇文哲身體一震,停頓了片刻,說完後頭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間。
林平和王大虎正在曹府的大門外等候,一路沉默,誰也沒有說些什麼,視線向着皇宮的方向,不管如何,這一切都將在太極殿中拉開序幕。
隨着太陽的升起,第一縷光芒穿破黑暗,太極殿的大門被打開,等在大門外的羣臣精神一陣,順序邁步進太極殿中,等衆臣站定後,李世民帶着王德在殿外走來,坐在了龍椅上。
“上朝!……”王德高聲道。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衆臣躬身,齊聲喝道。
“衆卿平身,今天可有事要奏。”李世民道。
“陛下,攏右之地今年大旱,如今已經夏末了,卻滴雨未見,若是不提前做出準備,恐怕隨着餘糧耗盡,就會爆發大規模的饑荒,還是儘快做好準備!”一位老臣,一步踏出隊列,道。
“隴右本就貧瘠,這要是在旱,百姓可就沒有活路了啊!”頓時,太極殿內議論紛紛。
若是往常,有地遭災,那麼必然會在第一時間運往物資,前去賑災,可如今正是用兵突厥的節骨眼,全國的兵力、財力,基本上都有了安排,隴右這一旱,就像是當頭一棒,大軍還沒有出征,就先籠罩了一層陰影。
“將軍,這是唐儉唐大人,掌管戶部,不過之前可一點都沒有隴右大旱的消息啊,怎麼在這個時候……”
李鄴嗣在宇文哲的身後,小聲的介紹道。
“既然有了大旱的徵兆,就該提前呈報,爲何到了現在朕才知道這個消息,隴右的地方官都是幹什麼吃的,戶部掌管全國疆土,又幹什麼吃了!"
李世民的臉色頓時變得陰沉了下來,只要一入冬,討伐突厥的戰役就要打響,各個方面全都準備的差不多了,這個時候傳來隴右之地大旱的消息,簡直不給人任何準備的時間,若是不予以理會,這個冬天還不知道要餓死多少人,如果激起民變,那就更麻煩了,到時候不要說征討突厥,自己國家內部就亂了。
“陛下,隴右之地流傳了一些傳言,官員們惶恐,所以瞞報災情,到如今實在壓制不住了,才呈報的戶部,臣有失責之罪,請陛下降罪!”唐儉的腰彎的更深,惶恐道。
“流言?什麼流言?“李世民喝問道。
“天子無德,天降大旱,請陛下頒佈罪己詔……”
唐儉話音落下,整個太極殿都變得安靜了下來,呼吸聲清晰可聞,每位大臣的臉上都充斥着震驚之色。
“天子無德,好一個天子無德!”
李世民暴怒,大軍未曾出征,就被籠罩上了一層陰雲,擱誰身上都不會開心。
古人迷信,若是有大的災難發生,總會在帝王身上找些藉口,而這些藉口,就是大亂之兆。
“怎麼,現在大軍已經基本準備完畢,可是又遇上了隴右大旱,現在怎麼辦,怎麼都不說話了!”李世民看着下方全都低着頭的衆臣,大喝道。
“陛下,臣以爲,延遲出兵時間,震濟災民爲重!”魏徵踏出隊列,道。
“不可,陛下,如今突厥內部不穩,再加上銀川一役損兵二十萬,這幾年冬天又格外的寒冷,纔給了我們一舉破敵的好機會,正所謂機不可失失不再來,若是被突厥緩過勁來,可就沒那麼容易了!”李績出列,道。
魏徵頓時皺起了眉頭,“李將軍,是進攻突厥重要,還是我大唐百姓重要,國內有災,卻要在這個時候大興兵伐,莫不是讓陛下背上窮兵黷武的罵名!”
“魏大人此言差矣,災年嘛,熬一熬也就過去了,可是突厥之患卻是沒有盡頭的,難道非得等突厥緩過勁來,再次逼近渭水,你才知道孰輕孰重嗎!”又有一名武將出列,道。
“將軍,這是李孝恭將軍!”李鄴嗣小聲的介紹道。
宇文哲點了點頭,瞳孔一縮,“李孝恭,凌煙閣二十四功臣,排名第二,僅次於長孫無忌。”
“哼,孔子云……”
程處默站在宇文哲和李鄴嗣的後面,原本三人距離前面就遠,甚至都要到了大門處,程處默迷迷糊糊的神遊天外,前面只聽了個大概,一陣涼風吹來,正好聽到魏徵的一句孔子云,縮了縮脖子,不滿的嘟囔起來。
“這老傢伙真煩,就知道孔子云,也不知道突厥人在我大唐燒殺掠奪的時候,這孔子云有什麼用,還不是我們當兵的在沙場拼死拼活,難道在突厥人面前說一頓孔子云就能讓他醒悟了?不一刀劈死你纔怪!要是沒有我們,早就讓突厥人給乾死了,還能在這孔子云?真是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