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愔懶得跟這小宮女繞彎子,小宮女涉世未深,有些事說了他也不明白。
武照見李愔諱莫如深,也不敢再問下去。
她終於明白爲什麼今天別的太監看她的眼神都有些不對勁。
武照一邊擦去嘴巴周圍的鬍子,一邊哀求李愔道:“樑王殿下,我女扮男裝的事情,你能不能幫我保密?”
這可是欺君之罪,說出去是要殺頭的。
“你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
李愔自然不會爲難一個小宮女。
“謝謝樑王殿下。”
武照頓時如釋重負,對着李愔連連道謝。
“快起來吧,我跟你一起去把兕子找回來。”
兕子剛纔還在距離兩人不遠的地方捉蝴蝶,現在卻是跑沒了影。
兕子是李世民最寵愛的小女兒,他要是出了什麼事,他們兩人也別想活了。
好在兩人很快就將頑皮的兕子捉住,一起回到了營帳。
此時已近傍晚,出去打獵的皇子們也陸續帶着獵物返回了。
所有人捕獲的獵物全都堆在了火堆邊,多是野雞、野兔和一些叫不上名字的鳥兒,甚至有人去河邊捕回來一些魚。
今日之行說是狩獵,其實更像是一場家庭野炊。
雖然李世民有意讓這些個皇子們比賽狩獵,但是出了李承乾受傷的事情,加上衆人早已飢腸轆轆,便取消了評比環節。
看到火堆旁堆放着的獵物,兕子兩眼放光地跑了過去。
“一……四、四、八?”
“六哥,這裡有六個野兔。”
來來回回數了又數,九個野兔,兕子愣是沒數對。
李愔這才發現這個四歲多的小女孩,竟然還不會數數!
他有些看不過去了。
“兕子,你的算術是誰教的?”
李愔覺得有必要給李世民提一嘴,兕子的老師該換換了。
可能是融合的原主記憶的原因,也可能是是眼前的兕子太過可愛,李愔對這個妹妹有着一種天然的寵愛。
“就是父皇教的啊。”
李愔馬上打消了那個危險的想法。
好吧你當我沒問。
說起數數,李愔想起了小學課本里的那首啓蒙詩,於是蹲下身拉着兕子的小手道:“兕子,跟着六哥念,一去二三裡,煙村四五家,亭臺六七座,八九十枝花。”
李愔唸完,兕子和武照的眼中皆是閃現一抹亮光。
原來,數數還能這樣學?
李愔知道古代的孩子從小就識字,甚至在學數數之前已經會背誦許多詩詞了,所以用詩歌做數學啓蒙,比直接教的效果會更好。
果然,兕子頓時來了興趣,跟着李愔一字一句念道:“一去二三裡……”
李愔念一句,武照便在心中跟着念一句。
她從小也度過許多書,這首詩確實第一次聽說。
那就說明,這首詩就是六皇子自己所作。
否則的話,這樣簡潔的詩句早就膾炙人口,爲何他從未聽過。
她有些不敢相信,眼前隨口就能作出這樣驚豔詩句的六皇子,真的是傳說中那位粗鄙不堪,暴戾蠻橫的樑王殿下嗎?
看來,傳言也未必可信啊!
武照腦中浮現出一個翩翩少年郎在春日出門郊遊,路過煙霧籠罩的鄉村,坐看山野田園美景的怡然畫面。
詩詞意境淡雅,又巧妙地將數字編入其中,卻絲毫不破壞整首詩的意境。
可見作出這首詩的李愔,擁有多麼驚人的才華。
武照看向李愔的目光,早已沒了絲毫的膽怯,取而代之的是難以掩飾的仰慕。
“哦,我會數數咯,我會數數咯……”
兕子一邊背誦這李愔交給他的詩,一邊嘗試着從一數到十,把幾種獵物的數量都數得一個不差。
她忍不住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她的父皇了。
李世民和程咬金等人通過指紋比對,很快就抓到了那個射箭的人。
可惜的是那傢伙見情況不妙,竟當場自刎。
和程咬金幾人忙活了半天,卻是這樣的結果。
無奈之下,李世民只能命人將兇手的屍首送到刑部,令刑部徹查。
後面回來的皇子們不知道先前發生的事,見李世民愁眉不展,自然是要關心詢問一番。
李恪、李泰、李佑、李惲幾人正陪着李世民飲茶,兕子忽然跑進了李世民的懷裡。
“父王,我數數給你聽。”
即便被兕子忽然打斷了話題,李世民也不惱,反倒順手將她撈進懷裡抱着,臉上露出寵溺的笑容。
只是在聽到兕子說要數數給他聽的時候,他臉上的笑容僵了片刻。
兕子這孩子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詩歌已經會背好幾首了,可十個數字卻始終數不明白。
這個問題,他一直很頭疼。
可是在聽到小女兒接下來的話後,李世民卻是不敢相信地張大了嘴巴。
“一二三……一去二三裡,煙村四五家,亭臺六七座,八九十枝花。”
兕子不但順利地從一數到了十,還順便把李愔教給她的詩背了出來。
李世民的嘴巴越張越大。
不光是李世民,周圍的所有人皆是被兕子背出來的這首詩震驚到了。
這是他們從未聽過的詩,而且是一首難得的好詩。
“兕子,這首詩是誰教你的?”
李泰激動地問道。
他已經很多年沒有聽到過這麼好的詩了!
“兕子,快說,這首詩是誰教你的?”
李世民也急不可耐地問道。
一雙雙期待的目光,全都落在了兕子的小臉上,等待着她說出那個名字。
在座的雖多是武將,但報讀詩書的文武全才也不在少數。
這首詩他們以前竟從未聽過。
“是六哥教我的。”
安靜,尷尬的安靜持續了很久。
“六哥,這個名字好奇怪?我怎麼沒聽說過?”
李泰喃喃着,心中已經下定了決心,一定要把這位叫做六哥的人才招入自己的文學館。
不光是李泰,其他人也是半晌沒有搞明白兕子口中所說的人是誰。
“難道,是六皇子李愔!”
程咬金驚訝地大叫出聲!
誰知李世民卻是下意識地呵斥道:“知節,你胡說什麼?這首詩要是李愔作的,老子給他跪下。”
跪下嗎?
說這麼嚴重的賭注,也不怕打臉?
程咬金這些年也讀了許多詩文,李愔剛纔說出來那些,不但是他從未看過的,而且非藏符合他那時候的處境。
他幾乎可以肯定,這幾句詩就是李愔自己有感而發作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