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李泰可以裝作什麼都不發生,可在場的人卻不行。
對於污陷楊帆名聲之事,江南士族大多都有參與其中。
更主要的是,大家今天也親自聽到那名女刺客的保證。
一想到女刺客的劍術和神出鬼沒的輕功,衆人都覺得後脖頸一陣陣的發冷。
如此神出鬼沒的強悍身手,誰被盯上都是一件麻煩的事兒。
在場的人臉色都陰沉無比,黃氏的一名子弟最是怯懦,聲音有些顫抖道:“王兄,這個……不至於吧?或許只是那女刺客故作姿態?”
王羽瞪了這個膽小的傢伙一眼,反問道:“萬一那刺客說的是真的呢?”
在場的人臉色發白,不敢說話。
心裡琢磨着是不是暫時離開華亭縣,甚至離開江南,先去海外躲躲。
李泰沉吟片刻,對着王羽說道:“既然那刺客是你請來的,爲何不讓他停手?”
“對啊!王兄,你趕緊讓刺客停手啊!”在場之人眼前一亮,馬上說道。
王羽環視一週,苦澀一笑:“各位,某雖然很想對付楊帆,但刺客一事我真不知情啊,你們要相信我!”
見王羽不像說謊,大家無不感嘆,心裡只想罵mmp。
不過在場的人都不是愚笨之輩,立馬有人想到了關鍵之處。
“大家想想,楊帆平日睚眥必報,今日卻大方的把刺客放掉,你們說,會不會是楊帆知道這個刺客不是咱們請的,所以才故意放走這個刺客,就是想讓女刺客以後找我們的麻煩?”
王羽輕嘆一聲:“某回去以後曾仔細想過,恐怕楊帆確有此意,所以才故意放走刺客,同時以義釋之,讓其翻然醒悟,將矛頭轉向我們身上……”
聞言,在場之人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楊帆在那等危機的情況下,居然還能想出如此惡毒的計謀,這傢伙也太陰險了!
“楊帆也太不是擡舉了,
簡直辜負了本王的一片心意。”
此時李泰滿臉忿忿不平。
剛纔還想讓江南士族收手,讓楊帆和江南士族和平相處。
現在看來,楊帆纔是那個挑事的人。
雖然李泰很想把楊帆收爲己用,但他的支持者是江南士族。
若沒有這些人的支持,他李泰根本不能和李承幹。
一直以來,李泰認爲楊帆之所以要對付江南士族,那是因爲江南士族阻礙了他的改革。
可如今大多江南士族都已經忍氣吞聲,而楊帆卻依靠皇帝的信任和麾下兵卒的悍勇,囂張跋扈爲所欲爲,這怎能不讓李泰生氣。
若楊帆真把江南士族掃平,以後他李泰拿什麼跟李承幹競爭太子之位。
若是沒有支持自己的一幫班底,即使登上皇位,他李泰也只是一個傀儡皇帝。
一想到楊帆在雲臺山對江南士族示之以弱,引誘各大世家派遣死士前去圍殺。
本以爲楊帆在劫難逃,哪知卻是楊帆設計的一場絕地反擊的好戲。
這傢伙不僅將江南聯軍殺得大敗,更屠盡各大士族的死士,簡直狡猾至極!
沒想到一個小小的刺殺事件,這次又被楊帆加以利用。
李泰沒想到,楊帆居然能在瀕臨絕境的時候想出此等陰損毒辣的計謀坑江南世家一把,簡直太陰險了!
若是女刺客真的查出是江南士族放出的風聲。
一旦女刺客對江南士族一一掃蕩,那麼他的這些支持者不得成爲驚弓之鳥?
揉了揉太陽穴,李泰無奈說道:“各位,本王今日讓大家過來,就是想商議女刺客之事。”
“雖然這刺客不是你們找來的,但楊帆可不這麼想,他一定會把這筆賬算在你們頭上。”
“當務之急,是如何協調好與楊帆的關係,假如弄得個兩敗俱傷那就得不償失了!”
聽到李泰的話,衆人都沉默了!
想要和楊帆這個江南到大都督和諧相處,唯一的辦法是讓出自己的家族的利益。
財帛動人心!
幾百年來,江南是江南士族的江南,想讓他們把吃到嘴裡的肉吐出來簡直比登天還難。
可話又說回來,如今楊帆兵強馬壯,誰又能夠保證能夠阻擋得了楊帆?
雖然楊帆一再保證只要江南世族不出手搗亂,有肉大家一起吃,但誰又不想吃獨食呢!
最主要的是,污衊楊帆的名聲是楊帆下到江南之時就已經實施的計劃,現在想收手已經來不及。
見到今日女刺客的架勢,若真讓她找到製造謠言者,一旦展開報復,在場的人又有誰能夠逃脫的了?
要知道這些謠言江南所有的世家都曾參與。
不過,在場的人也存有僥倖心理。
畢竟,即使女刺客查出端倪,也不會這麼倒黴,第一個就找上自己。
所以,對於女刺客的話其實在場的人並沒有多麼注重。
畢竟,若是當真有人被女刺客找麻煩,自己屆時再遠遁別地也未嘗不可。
人總是這樣,不管是面對利益還是兇險,總會有僥倖心理。
因此,大家最擔心的並不是女刺客的事兒,而是被抓了的那些海盜頭子。
畢竟,這麼多年以來,海匪之所以能夠在江南橫行霸道,後面都有江南士族的影子。
一旦這些海匪招供,必將有很多江南士族牽連其中。
在場的人中,以王羽最爲擔心。
要知道他們王家能夠迅速崛起,和這些海匪有着不少見不得人的勾當。
如今聽到李泰勸和,王羽倒沒有意見,有些支支吾吾的說道:“咳咳,殿下親自出面,我們當然沒有意見,只是擔心楊帆可不會這麼容易放過我們啊!”
“爲什麼?”李泰一臉疑惑。
在他看來,只要這些人服軟,想來楊帆也不會趕盡殺絕!
衆人一臉尷尬,最後還是王羽說道:“殿下,前些年江南一帶海匪勢大,連朝廷的水師都拿他們毫無辦法,所以大家都沒少和這些海匪合作。”
“如今楊帆把海匪一鍋端了,一旦這些海匪招供,可能楊帆會秋後算賬。”
聽到這些人居然和兇殘的海匪扯在一起,李泰指着這些人說不出話來。
胸脯急速的起伏了好久,李泰才忍住心頭的怒氣,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說道:“你們啊你們,怎麼說你們好,居然和兇殘的海匪攪在一起,置朝廷的法度於何地?”
可不管怎麼樣,這事他又不能不管。
沉吟片刻後李泰繼續說道:“那些海匪的首領如今都關押在縣衙大牢裡面,你們找些人讓他們永遠閉嘴……”
“闖縣衙大牢滅口?”
聽到李泰居然讓他們找人進攻縣衙大牢,衆人有些難以置信,不由失聲驚叫。
他們沒想到李泰這個皇子居然會知法犯法。
要知道劫掠縣衙大牢,那可是形同造反啊!
剛剛李泰才罵他們與海匪勾結置王法於何地?
現在卻慫恿他們劫大牢,這也太瘋狂了!
見到王羽等人異樣的眼神,李泰尷尬的笑了笑,不過更多的是生氣。
這羣傢伙簡直是囂張壞了!
若不是對自己登上皇位還有用,真不想管這些傢伙。
不管怎樣,現在還是互利互惠的時候,卻不能不管。
一旦讓楊帆抓住把柄,楊帆那傢伙可不會管他李泰的面子,那麻煩就大了!
想到這兒,李泰冷聲說道:“難道你們還有更好的解決辦法?”
在場之人沒有人再敢搭話,算是默認了李泰建議。
隨着衆人離去,李泰的臨時駐地又變算寂靜。
此時的江南已是秋末,正是梅雨季節,絲絲細雨讓整個秋夜顯得更加寂靜。
滴水的屋檐,水滴滴在石板滴答聲都清晰可聞。
雖然華亭縣沒有實行禁宵,但街道上卻甚少有行人。
偶爾有一兩個撐着油紙傘的身影也是匆匆而過。
在文學家眼裡梅雨是個好的季節,也是創作的靈感源泉。
但切莫以爲江南梅雨總是這般詩情畫意,亦會在平靜在夜裡隱藏着兇勐暴躁的一面。
華亭縣城郊的一座莊園內,今日被一場細雨浸溼,讓諾大的莊園顯得更加冷清。
莊園外,突然行來幾條身影,細雨綿綿,輕風吹拂雨傾盆,來人手中的油紙傘被風吹得不時傾斜。
雨水雖然不大,但也淋溼了肩頭衫角。
幾人行色匆匆,渾然不顧打溼的衣衫,快步來到莊園門門口的屋檐之下。
“砰砰砰……”
一陣敲門聲響起。
半刻鐘左右,便聽到莊園內有腳步的聲響。
吱呀一聲,大門被拉開,院門露出一個縫隙,卻是身着青布衣衫的僕役。
“王……王員外,不知您現在前來有何貴幹?大人已經睡了!”
對於半夜前來的王羽,青布衣衫的僕役有些意外。
原來此人正是剛從李泰家裡出來的王羽一行。
對於僕從的詢問,王羽並沒有見怪,而是說道:“長孫兄可在府中,某有要事拜訪,請你通傳一下。”
宰相門前七品官,雖然這只是奴僕,誰讓這奴僕是長孫氏的呢!
雖然長孫安業被皇帝貶至江南,但人家長孫氏在長安可是屬於頂級的家族。
王羽雖然很自信,但也不敢不尊重長孫安業這個中間人。
更何況,今天還有事相求!
對於王羽的尊重,那僕役並沒有意外,只是“哦”的一聲,便重新關門前去稟報。
這次僕役快一炷香後才折返回來,重新將院門打開,才側身說道:“老爺已經在書房等候,王員外自可前去,其他人隨或去大堂歇歇吧。”
王羽點點頭,對着一同前來的僕從揮了揮手,讓他們跟着僕從前去大堂,而自己則朝着書房走去。
顯然,王羽對於這座莊園頗爲熟悉。
一路行來,莊園很大,但修葺得極爲精緻。
假山照壁一應俱全,甚至每一個荷塘邊都修了一座精緻的水榭。
若是在夏日,絕對是納涼的好去處。
王羽穿過前院,徑直來到正屋的書房前,擡手敲了幾下房門,同時高聲說道:“長孫兄,王某深夜打擾多有得罪。”
屋內一箇中氣十足的男聲說道:“王兄勿需多禮,直接進來吧!”
話音未落,房門便打開,映入眼簾的是一個俊美無比的年輕人。
年輕人微微一笑,說道:“裡邊請。”
外面有些清冷,屋內卻溫暖如春。
書房並不是很大,裝飾卻很精緻。
光可印人的紅木地板……
兩旁是一排排的書架……
書房中央有一張凋漆的茶桌,顯然是招待客人所用。
一整套古雅的茶具放在茶盤裡,另有一個晶瑩的瓷盤盛着一些水果。
身着藍色常服的長孫安業正跪坐在茶几後面,正盯着茶几上的茶壺。
見到王羽進來,長孫安業隨意的擺擺手:“則洲,隨便坐,這是我那不成器的侄兒,不用拘束!”
“來來來,這壺茶馬上就好,是今年的特貢龍井茶,有錢你都喝不到,嚐嚐……”
說完,長孫安業又對着剛纔開門的年輕人說道:“衝兒,這是王家未來的家主,你們認識認識!”
這份隨意的姿態,令王羽心中隱隱泛着怒氣。
長孫安業直接喊自己的表字,而且是隨意的口氣,顯然是把自己當晚輩對待。
雖然自己王家能有今天的局面少不了長孫安業的幫忙。
但當初長孫安業這貨被髮配江南,在自己面前就是一隻低聲下氣。
沒想到這些年一直供着他,這傢伙就開始跟自己擺起譜來了?
則洲是他喊的麼?
除了魏王李泰,誰不給自己一個面子叫一聲王兄啊!
什麼東西!
如今自己王家不同往昔,再也不是那個小小的家族。
若長孫安業沒被髮配之前,王羽還有些忌憚。
可如今王家已成氣候,哪還需要一直看長孫安業的臉色。
可一想到今日前來確有要事,也只能忍着怒氣,對着長孫衝打招呼後,這才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長孫兄太客氣了,那今日洲可是有口福了,據說這特貢龍井可都是專供之物,絕對不允許在市面上販賣,楊家對其掌控管理也非常嚴格,不知長孫兄從何處得來?”
說着,王羽便坐在了茶桌旁。
聽到王羽的恭維,長孫安業臉上滿是得意,傲然說道:“哎呀,還不是我那弟弟長孫無忌麼,他說江南溼氣重,所以弄一些茶葉去去寒。”
“呵呵,特貢又如何?咱長孫氏家裡可沒少特貢的東西。”
“他楊帆算個什麼東西,即使他把控得再嚴,還不是要送到皇帝那裡去,只要皇帝有的咱長孫家也不缺……哦,對了,則洲大半夜找某有何事?”
聽到長孫安業自吹自擂,王羽心頭一陣鄙夷。
牛什麼牛?
若是沒有皇帝撐着,你長孫家算個屁呀!
再說,現如今長孫家的崛起與你長孫安業有半毛錢關係麼?
還在這邊沾沾自喜,也不知哪裡來的自信。
王羽懶得跟長孫安業爭辯,畢竟得把正事先辦好,於是說道:“現如今江南一帶被楊帆弄得烏煙瘴氣,簡直太可恨了。”
“自從楊帆來到江南,皆在流傳他喜食人肉,其名聲已然敗落,而且楊帆南下就是要與咱們江南人爭利,因此,咱們決定共同反抗,讓楊帆在江南寸步難行!”
“之所以半夜到來,那是受到其他江南人的委託與長孫兄談合作,以共謀大事……”
見王羽這麼直白,長孫安業與長孫衝對視了一眼,有些意外。
不過,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個道理他們很清楚,於是長孫安業忍不住問道:“你們有什麼打算或者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