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帆雖然知道很危險,但哪裡容得他多想。
要麼投降,要麼賭一把!
只要能夠逃到下面的樹林,他們有極大的概率逃脫。
當然,楊帆之所以沒有獨自逃命,增加活命的機會,不是他有多麼偉大。
更不是色慾薰心、精蟲上腦而做出的魯莽決定。
這是他經過反覆而理智的思考。
其實很簡單,這些人與李二陛下仇深似海,一旦長孫無垢被抓,根本沒有活命的機會。
長孫無垢是他帶出宮的,唐朝可不是後世能夠講些道理的時代。
若是長孫無垢不幸遇難,即使楊帆能夠逃出去,也要被李二砍腦袋。
可若能夠抓住中年僧人,這些黑衣人定然投鼠忌器,他們還有一線生機。
當然,此時楊帆還是有些忐忑的,面對生死,不是誰都能做到榮辱不驚。
而長孫無垢眼眶一下就紅了,只能強裝鎮定與中年僧人不斷試探。
對於楊帆的行爲,其實她心裡早已經感動得淚流滿面。
生死之間,又有幾個人敢於袒對面對死亡?
又有幾個人能夠大度無私把生的機率分給別人?
楊帆卻做到了!
長孫無垢很清楚,若是楊帆投降或者獨自逃命,大概率能夠生還。
到了絕境,楊帆也不願獨自逃生,長孫無垢怎能不感動。
若說原來還在李世民和楊帆之間有所糾結。
那麼,此時長孫無垢已經認定了下半生的歸宿。
這一刻,長孫無垢完全放下了所有顧忌。
只要能夠活着出去,即使受到萬人唾罵又如何?
楊帆當然不知道長孫無垢心態的變化。
此時他正在尋找着出手的時機。
突然,一陣大風颳來,火把差點被吹滅,光線一下子暗了下來。
楊帆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一個箭步朝着中年僧人奔去。
見到楊帆的動作,正得意洋洋的中年僧人大駭不已。
知道來不及叫喊,中年僧人只得趕緊連連後退,想讓後邊的人擋住楊帆。
可他的動作哪有楊帆迅速,轉眼間,中年僧人就被楊帆擒住。
想都不想,楊帆手指成勾形,死死扣住中年僧人的喉管,對着黑衣人大喝道:“都給我退後,要不然今天就是他的死期。”
顯然,中年僧人知道楊帆逃脫的後果,頓時歇斯底里地道:“不要管我,今晚一定要把他們留下,若不然咱們都得死。”
楊帆有些意外,這傢伙還真有些骨氣。
見黑衣人一下子全衝上來,楊帆來不及多想,提起中年僧人就直接扔了過去。
砰的一聲,中年僧人壓倒了提着火把的黑衣人,整個山頂變得一片黑暗。
楊帆只覺得眼前人影幢幢,估計得有好幾個黑衣人提着刀衝了過來。
一俯身,楊帆將黑衣人掉在地上的橫刀撿了起來,如同勐虎下山一般直衝了下去。
若是突破不了這一段狹窄的路,他們就只能成爲甕中之鱉,到時候可就一點活路也沒有了!
這羣黑衣人顯然也是訓練有素的死士,扶起了中年僧人以後馬上做出了防禦。
只是還沒結成陣勢,他們便驚訝的發現一個人影從高處俯衝了下來。
最前面的人,在措不及防之下,只見刀光一閃,便被楊帆一刀噼成了兩半!
如此恐怖的情景並沒有嚇退這羣黑衣人,反而激起了他們的血性,哇哇大叫着衝了上來。
楊帆手中的橫刀上下翻飛,一往無前,朝着黑衣人衝了過去。
仗着金鐘罩鐵布衫,楊帆一點也沒有進行防禦,揮舞着大刀直取黑衣人的腦袋。
這種不要命的打法直接讓這羣黑衣人愣住了。
不過,很快他們又欣喜若狂。
要知道,他們好幾把刀已經快要砍到楊帆身上。
在他們看來,即使楊帆武藝再是出衆,也定然會被他們砍成肉泥。
只是,很快他們便傻眼了!
因爲他們砍過去的刀宛如砍在了鐵石上,發出了金戈相撞的聲音。
這些黑衣人驚訝莫名!
中年僧人的面容也定住了。
楊帆這傢伙到底是人是鬼?
可楊帆卻不給他們多想,手中的橫刀毫不客氣的斬斷了兩名黑衣人的脖子。
可能這兩名黑衣人到死也不明白,楊帆爲什麼沒有受傷,反而能夠輕易取他們的性命。
當然,楊帆這種不要命的打法,雖然沒有明顯的傷口,但他也很不好受。
被好幾名黑衣人竭盡全力的砍在身上,那酸爽的滋味難以形容。
此時,楊帆的內臟好像移位了一般,身體的血液好像沸騰了一般,讓他很是難受。
顧不得察看有沒有受傷,楊帆奮起餘力,大喝一聲,手中的橫刀順勢一斬。
這一刀,把身前的一個黑衣人直接抹了脖子,一股滾熱的鮮血沖天而起。
那黑衣人手捂着脖子,只能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
但是動脈被砍斷,再也堵不住洶涌噴出的鮮血,抽搐了幾下軟倒在地。
楊帆也被噴了一臉的血,整個人猶如地獄的魔神,樣子特別恐怖。
來不及擦試臉上的血跡,楊帆又一次勐的向下衝去。
因爲他知道,一旦衝不出包圍圈,那就必死無疑!
這些黑衣人徹底被楊帆的彪悍嚇懵了,顯得有些動容。
而中年僧人剛剛緩過神來,便見到身經百戰的死士瞬間被楊帆殺掉了四個,臉色變得慘白起來。
他知道這些黑衣人的戰鬥力,這些人可是以一敵十的死士。
如今卻在一息之間被楊帆殺掉了四個,這讓中年僧人有些難以置信。
難道楊帆這小子真是戰神不成?
在這些人愣神間,楊帆又向下俯衝了十幾米,眼看就要衝出包圍圈。
中年僧人這才醒悟,驚恐的哇哇大叫道:“給我用弓弩射死他們,絕不能讓他們逃出去。”
與此同時,幾股巨力從腹部傳來,楊帆直接打了一個踉蹌,差點摔進旁邊的懸崖。
低頭一看,卻見幾只弓弩晃晃悠悠的插在自己的腹部。
楊帆苦笑一聲,如此近的距離,即使是金鐘罩鐵布衫也擋不住弓弩的射擊。
感覺到自己的衣服溼噠噠的一片,幾股熱流不斷往下滲,楊帆知道,應該傷的不輕。
一揮刀,楊帆把幾根箭齊根斬斷,以便好活動,可一股刺痛感差點讓他暈厥。
要不是憑着一股韌勁兒撐着,可能早就暈倒了。
楊帆緩緩擡頭,看了看剩下的十幾名黑衣人,這些人正舉着弓弩對準着他。
用力咬了一下舌尖,使自己清醒一些,腳下勾起黑人的屍體擋在身前,大喝一聲,朝着黑衣人撲去。
如此不要命的打法,在這狹窄的道路上卻收到了奇效。
可能是這些黑衣人也害怕被擠進旁邊的懸崖,不斷往後退。
藉着混亂之際,楊帆反而逃出了包圍圈。
正當楊帆高興之際,前面突然又燃起了幾十束火把。
顯然,還有人埋伏。
見此情景,中年僧人欣喜若狂,大喊道:“少主在下面,不要讓他們跑了!”
楊帆往下望去,一名年輕僧人領着密密麻麻的一羣黑衣人完全堵住了去路。
看來,這傢伙纔是正主。
可如今後有追兵,前有堵截,自己又身負重傷,楊帆苦笑不已。
看來今天要交代在這裡了。
雖然已陷絕境,但坐以待斃不是楊帆的風格!
既然都是死,何不放手一搏,扭頭對着長孫無垢慘澹一笑:“娘娘,微臣讓你失望了!”
看着楊帆滿臉是血的樣子,長孫無垢並沒有害怕,只是眼淚卻唰的一下就下來了!
若不是時機不對,長孫無垢可能早就哭出了聲音。
她當然知道楊帆盡力了!
而年輕僧人卻不以爲然的笑了笑:“呵呵,萬年縣公果然不愧是隻手滅了吐蕃的英雄少年。”
“這些鐵衛可都是父王留下來的精銳,你居然能夠在這麼多人的包圍下逃出來,真勐將也。”
“只要你肯投降,並把皇后娘娘交出來,一旦本王復辟成功,到時候封你一個兵馬大元帥之職,你看如何?”
楊帆呵呵一笑:“你是何人?居然口出狂言,冒充前太子的後人,據我所知,李建成的後人早已經被陛下殺光,簡直是荒唐。”
也許覺得勝券在握,年輕僧人想了想,上前幾步,冷傲的說道:“告訴你也無坊,本王乃李承功,乃是父王來不及接進宮的一名皇子,這就是我的信物。”
說着,李承功拿出了一塊玉佩,可惜楊帆並沒有看出什麼特別之處。
不過,長孫無垢卻一眼認了出來,輕聲解釋:“這是太子李建成當年調動暗衛的令牌,當年李建成規定,無其血脈者不可持有。”
“皇后娘娘果然見多識廣!”李承功呵呵一笑:“本王已經出示的身份,萬年相公可否考慮好?只要你把皇后娘娘交出來,並且投降,本王定然言而有信,放過你一條生路。”
楊帆不以爲然的笑了笑:“如果我拒絕呢?”
李承功臉色一冷:“既然你想求死,那就休怪本王無情。”
見此情景,王元權趕緊勸道:“少主,你可不能心慈手軟,斬草要除根,不然後患無窮。”
見到李承功居然想招攬楊帆,讓王元權嚇破了膽。
剛纔楊帆魔神般的表現,讓他清醒的認識到。
一旦讓楊帆緩過勁來,時候,可沒有人能夠治得了他!
見中年僧人想要置自己於死地的,楊帆臉上突然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
下一刻,楊帆並沒有理會李承功,反而回身衝了回去,一道刀光閃過。
“嗷。”中年僧人陡然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呼。
一隻手臂像是被削斷的樹枝一般飛下了懸崖。
斷臂處一道溫熱的鮮血像是噴泉一樣噴灑出來,在盈白月光的照印下顯得格外的詭異。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所有人都驚呆了!
還是李承功最先反應過來,頓時勃然變色。
這可是他的舅舅啊!
如今就被楊帆一刀砍掉了一條胳膊,這豈不成了殘廢?
楊帆這傢伙已經到了絕路,怎麼敢如此放肆?
螻蟻尚且偷生!
難道楊帆這傢伙真不怕死?
看來想收服這傢伙是不成了!
當即,李承功面色一冷,輕輕揮了揮手。
站在他身後的黑衣人嗷嗷叫着衝了上來。
楊帆卻是揮然不懼,手中橫刀一提,刀便架在中年僧人脖子上,陰仄仄的說道:“若再敢動一下,我就砍掉他的腦袋!”
被砍掉一隻手,王元權早就疼得呲牙咧嘴。
見眼前刀光一閃,脖子上冰涼一片,暗叫一聲吾命休矣,兩眼一翻便昏了過去。
李承功直接嚇傻了。
楊帆真把舅舅宰了?
畢竟,這位舅舅從小把他帶大,感情不可謂不深。
更何況,很多聯絡都需要他這位舅舅前去……
待到仔細一看,李承功才知道楊帆只是把刀子架在舅舅的脖子上。
王元權只是昏了過去。
儘管手臂的斷處依舊鮮血直流,但微微起伏的胸膛顯示着還有一口氣。
這倒讓李承功偷偷鬆了一口氣。
只要沒死就好!
可投鼠忌器之下,李承功再也不敢讓人動手。
只能傻愣愣的看着,不知道應該怎麼辦纔好。
長孫無垢也是驚得目瞪口呆。
楊帆這脾氣也太爆了!
難道就不怕李承功魚死網破?
不過,她卻是兩眼冒着星星看着楊帆,真是太Man了。
李承功默默的看着傲然而立的楊帆,不得不由衷的感嘆,這傢伙的行爲還真是霸氣呢!
沒有辦法,李承功只好無奈的讓開了一條路,不敢再阻攔。
誰讓他的舅舅正被楊帆拿刀架着脖子呢!
待到楊帆走出了包圍圈,李承功這才說道:“萬年縣公,本王放你下山,你把我舅舅放了吧,舅舅失血過多,若是不能及時醫治,怕是有性命之悠……”
楊帆不以爲意的笑了笑。
放了他?
那可太天真了!
這可是他的保命符啊。
事到如今,他們已經算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楊帆怎麼可能會答應?
見楊帆根本沒有放人的意思,李承功厲聲喝道:“楊帆,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本王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說着,又讓黑衣人把楊帆圍了起來,不過,他卻不敢讓黑衣人攻擊。
見李承功心有顧忌,楊帆的心了稍稍落了回去。
不斷僵持着,雙方都回到了寺廟,此時距天亮還有一個時辰不到。
不過,由於失血過多,楊帆的臉色慘白的如死人一般,要不是用最後一絲意念掙着,可能早就倒下了。
看着王元權也是一臉灰敗,楊帆對着李承功咧嘴一笑:“咱們來個交易吧?你只要把皇后娘娘放走,我就把他放了,如何?”
李承功並沒有說話,只是冷冷的看着楊帆。
楊帆當然知道他打的如意算盤。
顯然,這傢伙正等着自己失血過多暈過去。
要知道,王元權的胳膊還包紮過,現在並沒有流血。
由於自己箭頭還在體內,即使處理了一下,但血並沒有止住。
可能他撐不了多久了!
想到這兒,楊帆提起了手中橫刀,直接抵在了王元權的脖子上,絲絲的血液直接浸溼了刀背。
李承功眼角一抽,他不敢賭。
惡狠狠的瞪了楊帆一眼後,說道:“你以爲我現在還會放你走嗎?實在太天真了!”
楊帆不以爲然的笑了笑:“看來你耳朵不怎麼好啊,我不是說了麼,讓皇后娘娘走,我可以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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