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易位,從李淵當着無數重臣、皇親和子女的面親口說出的時候就再也沒有更改的機會。
愛屋及烏,因爲陳旭這最後兩天表達的善意和陪伴,李淵終於狠下了心,在有生之年將儲君更改,從現在起,李二就是大唐真正的皇太子,他佔據了大統的名分,從此,太子的稱呼再也不屬於李建成。
甚至倉促之下,李淵忘記了給李建成一個封王的名分。
國事、家事的後世不斷被交代,最後李淵讓李二派人前往陳旭家酒樓,他想要再喝一口陳旭家的果啤,而這時他讓張貴妃和尹德妃上前,對她們今後的生活做了安置。
兩人離開宮去,與家人同居,但不能離開長安,以免爲亂地方,看來李淵臨到最後關頭並未糊塗,並非不知道這兩女的家人橫行長安的事,而只要兩女不離開長安,她們的家人就無法離開長安,只要在天子腳下,他們就不敢太過囂張。
賞賜兩女大量的金銀財寶和土地,宮中侍奉她們的太監、侍女一應帶去。
隨後又召來李建成、李二,李建成最後是笑容勉強的離開殿前的,李二則被他教育爲君之道想,希望勤政爲名,並且希望他善待兄弟,其中指的是誰李二自然是懂的。
很快,陳旭用最快的速度趕來了,他懷裡拿着一罐溫過的果啤,甚至還帶有一根讓工匠用秸稈製作的吸管。
李淵這最後一個見的人,竟然是陳旭一個小小的萬年縣令,一個實際身份爲酒樓掌櫃的看似小人物的大人物。
他讚賞陳旭一如既往的細心,這果啤是他這輩子喝過最好的美酒,人之將死,有這樣的美酒相伴到最後一刻,也沒有什麼遺憾了。
“陳旭呀,是個骨子裡有善心的人,他的品德永遠高於他的能力!”
李淵看似嘮家常一般對所有的人說,隨後望着北方怔怔出神,像是在懷念故鄉。
陳旭呆呆的看着李淵,發現他好一會兒都一動不動,心中倒吸一口冷氣,李淵的一生,終於落幕了。
多愁善感的陳旭眼角立刻溼潤的一塌糊塗,他用手肘碰了碰李二,李二回過神來也發現了異常,頓時以頭搶地,大哭出聲。
滿朝文武皇親國戚,哭聲一片,這一天晚上,也是全城縞素的第一天。
那個本來被逼武力覲見,弒兄殺弟的秦王再也不會出現在史書上,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堂堂正正戰勝自己兄長,在高祖皇帝病危時成爲太子的秦王,高祖殯天,新的一位皇帝即將繼位。
整個長安瀰漫着一股緊張的氣氛,皇城裡哭聲震天,長安各處卻又重新開始了戒嚴,百姓自發的哭喪不被允許成規模的離開各自坊市,到處都是巡邏密切的兵馬。
回到陳府裡的陳旭,被李孝恭親自趕來告知,讓他明天前往萬年縣暫避,長安恐將發生大事,作爲一力扭轉兩王爭鬥局勢的陳旭,恐怕會遭到心有不甘的李建成不計代價的追殺。
於是天亮沒多久,留下陳旭家酒樓繼續營業,陳旭帶着阿倫等人,在一個團的玄甲軍護衛下,幾輛輕車直奔萬年縣。
陳旭這次光明正大回到萬年縣避難來了,但他在萬年縣還沒有房產,不過這沒有什麼,在城中一處最好的區域裡早就有當地士紳爲他購置了一處豪宅,一應的人手、傢俱、花草等等全部都是齊備的,拎包入住那種。。
雖然萬年縣的條件比不上長安陳府,士紳們倉促爲他準備的宅子一切看起來都很急促,但是隻要能住就行,陳旭也不挑剔,把他們準備的下人都遣散出去後,陳旭就緊張的在萬年縣的陳府裡等着了。
李二這麼鄭重其事,看樣子李建成起兵謀反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李元吉那廝,陳旭覺得只要他不是傻,就不會真的跑去太原,肯定會呼應李建成。
要知道這個時代最重要的就是大統名聲,以前李建成是太子的時候,即便以李二的威名和軍工,軍中依舊有不少將領和部隊倒向他,長久經營之下利益已經和他捆綁在一起,誰知道他能鬧出多大的事。
果然,沒過多久,陳旭站在高處,就看到長安城頭上方突然冒出火光,暫時聽不到那裡有沒有什麼聲音,距離太遠了,但是陳旭猜測可能裡面已經出事了。
他真的是把李建成坑的夠慘,前後一次次把他打入深淵,他在宮中最重要的盟友張貴妃和尹德妃,不僅飛快的倒戈,連李元吉唯一的一次翻盤機會,都被李建成得知裡面有陳旭的人手參與。
畢竟雪衣一個女子實在是太特殊了,李元吉只要一查就能查出來這不是李二的人。
城中馬蹄聲響起,一身風塵僕僕的雪衣四人趕了回來,區區幾天不見,她們就像老了幾歲一樣,即便白雪飄飄的她,看起來也格外狼狽,顯然這是一路上不計馬力拼命趕路的後果。
“見過大當家,我們回來了!”雪衣翻身下馬,幾乎站不穩,被安安趕緊扶住。
“好了,你們辛苦了,現在趕緊去沐浴洗漱一番休息吧,養精蓄銳,後面恐怕我們這裡還有危險。”陳旭緊張的說,現在不是談獎賞的時候,從關內道到河北,即便只是河東河北的交界,但一路上距離也太遠了,如果不抓緊休息,陳旭生怕他們累出什麼好歹。
足足一個團三百人的玄甲軍,幾乎佔據李二手下這支王牌軍隊接近四分之一的數量,全部用來保護陳旭,而且侯君集也在萬年縣附近領兵,隨時可以派遣軍隊支援萬年縣,以防這裡發生什麼不測,但是陳旭還是緊張。
刀槍無眼,也許一個刺客一支暗箭,就能把他一鍋端了,哪能不小心,偏偏他什麼都做不了,這宅子都還是別人送的,宅子裡什麼情況他都不瞭解,什麼暗道之類的更是不用想,就算有他也不敢進去,誰知道可不可靠。
現在只能希望李二威猛一點,快點把李建成拿下,掃清餘孽,他住在這裡非常沒有安全感啊。
如果是和平年代,陳旭還是很願意待在萬年縣的,長安有長安的熱鬧,萬年縣有萬年的殷實,沒有什麼衝突。
張三現在漸漸和陳旭也混熟了,開起玩笑也沒有那麼拘束,他說道:“大當家,沒啥好擔心的,李建成的人馬放在長安都嫌不夠,怎麼可能調動人馬到這裡?如果是小股人馬的話,咱們這三百玄甲軍可不是吃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