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被老孃到兩儀殿的時候完全就是一頭霧水。
要知道長孫皇后平時沒事兒的時候根本就不會找他,而這次竟然破天慌的叫他去兩儀殿,難道是出了什麼事情?
帶着心中的一份懷疑,李承乾踏進了長孫皇后的居所,卻不想剛一進去,就發現了坐在一旁的長孫無忌,心中便已經隱隱猜到了些什麼。
不過現在的確不是說開口說這個的時候,於是便在給老孃問了安之後,試按着問道:“母后您找兒臣?”
說實話,李承乾說這句話的時候,真怕長孫皇后接一句:“你舅舅找你,想讓你給他兩座礦山。”
不過還好,長孫皇后並沒有那麼直接,而是笑着問了他一些最近的瑣事,然後纔不緊不慢的說道:“乾兒,我聽你舅舅說,這段時間鋼材的生意不好做,你看看能不能給想點辦法?”
嗯,如果這樣的說的話,表示事情還有商量的餘地,李承乾暗暗點頭,心中也在佩服老孃會說話。
於是看向一旁的老長孫問道:“舅舅,鋼材的生意不好麼?我記得船舶和鐵路上的生意,有百分之五十都是採購自咱們家中吧?”
“高明,你不知道,現在和以前的行前不一樣了,家裡現在是賣的越多,虧的越多,如果再這樣下去,只怕舅舅就只能賣孫子了!”長孫無忌的演技還真不是蓋的,那眼淚是說來就來,還沒怎麼樣的,就先掬了一捧老淚,看的李承乾牙疼不已。
可是沒辦法啊,到底還是自己的舅舅,而且老孃還在一邊看着呢,他總不能拍拍屁股就走,於是只能耐着性子問道:“舅舅何出此言?”
“高明,運費高的離譜了啊,你知道,自從八年前,各大世家全都在鋼鐵行業投資之後,鋼鐵的價格便是一跌再跌,現在眼看着就只有以前的七成了。”
“可是運費呢?運費沒變啊,還是以前的那些,有些時候甚至還會更高一些,現在的老百姓精貴,你錢給的少了,他就去別人家幹去了,反正大唐需要用人的地方又不止咱們一家。”
“鐵路方面也是,你說這鐵路越修越長,成品鋼材的運輸距離也就越遠,隨之而來的就是運費上漲,零零總總算下來,現在的運費幾乎都要佔到成本的一成到一成半了。”
長孫無忌扳着手指一樣一樣的給李承乾細數着鍊鋼的成本,從運費到源材料,從人工費到機械設備費,這一說就是大半天,把個李承乾說的目瞪口呆。
當然,這並不是說他在佩服老長孫的口才,而是實實在在被長孫無忌所計算的數字給嚇到了。
畢竟他現在以前不像以前那樣,經濟會從頭到尾的關注一件事情,鋼鐵廠這方面一般來說他只管分配計劃,比如每年在國有鋼廠購進多少鋼鐵,像長孫無忌這樣的私營鋼廠又要購進多少鋼鐵。
所以這一忙下來,他就忘了成本覈算這一關節,硬是等到長孫無忌來找他,這纔想起似乎老長孫並沒有說錯,這其中似乎真的有問題了。
想到這裡,李承乾在老孃若有深意的目光注視下,想了想說道:“舅舅,您先別爲這件事着急,此事還得容我再想想。”
而就在此時,長孫皇后也說話了:“高明,你有什麼想法現在就說說吧,正好母后我也想聽聽。”
敢情這位母儀天下的皇后娘娘也聽出來的,自家哥哥並不是在無理取鬧,而是真的過不下去了,所以心中便也沒了什麼偏見。
李承乾被老孃這一說也沒了辦法,只能賠着笑說道:“母后,這事情可不是一句兩句話就能說清楚的啊,成本覈算要經過調查之後纔會有機結果,孩兒必須等到結果出來了才能下結論。”
“乾兒,你可不要忘了,那是你舅舅,小時候可還抱過你呢。”長孫皇后盯了李承乾一眼。
這話說的可就有點重了,弄的李承乾好不尷尬,就好像他不準備辦事兒一樣。
不過轉念想想也是,他的這個便宜老孃可是從小就與哥哥相儀爲命的寄居在高士廉家裡,若論起關係,兄妹間的感情那自然是不會差了。
若是李承乾真的要坑長孫無忌,除非長孫皇后不知道,若是知道了,那是說什麼都不會同意的。
李承乾顯然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可就眼下來說,他也知道自己說什麼老孃都不相信,於是只能嘆了口氣,對長孫無忌說道:“舅舅,您有什麼想法就說一下吧,如果可以承乾無不答應。”
哎,這就對了嘛,一聽李承乾如此說,長孫皇后的臉上露出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
而長孫無忌倒也真沒客氣,略一沉默便接着說道:“高明啊,最近這不是要在東北搞開發麼?你看能不能把那礦山給舅舅留一座……”。
“不可能!”一聽長孫無忌竟然索要礦山,李承乾當時就急了,把頭一搖說道:“舅舅,這事兒不是我李高明小氣,實在是做不了這個主,您也知道現在大唐所有的礦山都是歸國家所有,任何人不得私採,若是被我送出去一座,您覺得我要怎麼向滿朝文武交待?”
“這……”長孫無忌又遲疑了一下,將目光看向長孫皇后,顯然是要讓妹妹發話。
但這次李承乾並沒有給老孃說話的機會,而是斬釘截鐵的說道:“舅舅,您不用看了,如果您的想法是要一座礦山,這個我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答應。”
“爲什麼?”長孫皇后強插一句問道。
“母后,眼下大唐的鋼鐵產量遠居周邊各國之首,而且我們的鋼材質量也比他們要好的多,但您也知道,這東西是禁止外銷的,大唐的鋼鐵每年外流的數量都被控制在一個範圍之內。”
“而掌握這一數量的方法便是所有礦山都被國家所控制,所以我們每年都可以統計出大致的鋼鐵產量,用了多少,外流了多少。”
“可如果礦產私有,那麼這就等於失去了控制,每年將會有大量的鋼鐵流失到境外,或許或可以換回一部分資金迴流,但對於大唐的將來是十分不利的,所以孩兒無論如何也不會同意將礦產私有。”
李承乾沒給長孫無忌留任何情面,絲毫沒有掩飾懷疑他走私的想法,這讓老長孫的臉上多少有些掛不住,可目的沒達到又不想離開,於是只能尷尬的搓手再次看向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