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倉並不大,自前唐以來,改名叫做寶雞,但大家依舊稱呼其爲陳倉,上千年的習慣,並不是容易改掉的。
從大散關出來,就是渭河,而陳倉城,就在渭河與汧水之間,兩者在陳倉東面匯聚入黃河中。
也就是說,陳倉是附近的渭河平原的門衛,昔日諸葛亮飲恨陳倉,郝昭千餘人就守住了,讓其不得不出隴右岐山。
王彥超待在陳倉城中,雖然城池安穩,但他依舊難以鎮定,甚至可以說心慌意亂。
如今乃是四月末,春耕已然結束,再過一個月左右,就是夏收時節。
爲了抵抗唐軍,鳳翔府召集了大量的軍隊民夫,大量的勞動力本來就缺了春耕,如今若是再缺夏收,那麼今年真得吃土了。
他與普通的藩鎮不一樣,深知魚水的道理,百姓衣食無着,那麼鳳翔軍,日子也不好過,他是藩鎮,可沒有朝廷撥糧,只能自給自足。
軍隊被牽制在大散關,着實不妙。
他辛辛苦苦爲趙官家看守門戶,援軍也就罷了,他供應不起那麼多糧,但錢糧支援一個也無,純粹是他一個人在戰鬥。
他越想,心裡越不是滋味。
“我這不是徒爲他人做嫁衣?擋刀子?”
這般想着,他猛地下定決心,摸着鬍鬚說道:“這大散關一時半會而攻克不了,還是守着陳倉城吧!”
“陳倉城小且堅,留着數千人即可,再遣散那些民夫,雜兵,只有留下幾千人進行支援。”
隨即,大散關前的軍隊,也爲之散去,徒留下那座陳倉城,隔着渭水相望。
張維卿爲之一喜,這下主動許多,聯絡他人也方便了些,但那座陳倉城,依舊讓人不舒服。
關中不愧是帝王之基,四塞關卡,皆是險關,接下來的路,也不好走啊!
唐軍能暫歇喘口氣,連忙派出探子,四處奔波。
邠州,靜難軍治州。
楊廷璋又得到了郭守文的來信,心中頗爲歡喜,又有些遲疑。
對於唐國,他極不瞭解,而宋國如今處境安穩,讓他拋家舍業轉投,突兀地做決定,着實太過於艱難。
不過,機不再是,失不再來,猶豫了片刻,飲了杯茶水,他心中一定,猛然下定了決心。
靜難軍所在的邠州,處於馬嶺水與涇水交匯入黃河處,雖然不是什麼富庶之地,但不缺水,在關中已經算是中上之地了,養數千兵馬,毫無壓力,他也不想擴軍,惹得東京打壓。
靜難軍數千人,若是單打獨鬥,還真是奈何不了鳳翔軍,但如果配合唐軍夾擊,絕對是輕而易舉的事。
成功數倍於風險,值得下手。
猜忌的日子,他絕對是受夠了。
毛筆下的字蒼勁有力,如同他的心情一般跌宕起伏,楊廷璋定下決心。
“來人,讓兒郎們準備一番,咱們去支援鳳翔軍去——”
藉口,自然輕而易舉。
……
大散關圍困解開,頓時讓關內的唐兵們緩了口氣,壓抑的氣氛實在是受夠了。
楊師璠自然也不例外,由於大散關與陳倉隔着渭水,雖然難攻,但距離卻不小,他帶着數千人的軍隊,沿着大散關四處奔波。
陳倉以東,就是鳳翔縣,他自然不敢輕舉妄動。
而以西,則是隴州,治所汧源縣,領汧陽、汧源、吳山,華亭四縣。
它位於關山和渭北高原西部的千山之間,河流衆多,交錯切割,自然形成山嶺重疊,溝壑縱橫,樑峁谷坡,彼起此伏的複雜地形。
說白了,在如今這個農業社會,就是窮困的代名詞。
所以,王彥超直接放棄了這個州,等於是放下了包袱一般。
楊師璠走着隴關道,來到洴陽縣,隨即,就來了隴州,他不管不顧,只是補給些許錢糧,插上唐旗,就算是改弦易幟了。
隨即,又過了隴關,隴山,走着昔日聯通西域的隴關道,他就停下了步伐。
“昔日諸葛亮走陳倉而難行,不得已出岐山,走了這條隴關道,果然較之陳倉道,輕鬆便捷了一些。”
楊師璠感慨萬千,再往前走數百里,就是秦州了,秦州雖然也屬於鳳翔府,但實在是太荒涼了,沒有騎兵,走着屬於活受罪。
所以,在隴州弄了些許快馬,派遣信使去往秦州,聯繫那溫末人。
養了那麼長時間,不利用一番,他實在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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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曉張維卿已經聯繫了靜難軍,依舊以爲缺乏騎兵,所以他回想起溫末人,就有了借兵念頭。
張維卿則爲了後來關中的主動權,也認爲兩條腿走路好些,默許了他的行動。
停留在隴州數日,終於,他看到了數千人的騎兵隊伍。
“楊總兵!”唐佛奴依舊一副吐蕃人的模樣,見到楊師璠後,頗爲高興,又有些埋怨道:“我在秦州等了五六天,實在見不到唐軍,只能解散了那些盟友,在秦州附近放牧。”
“您要知道,拉攏那些吐蕃部落,可捨棄了不少的錢財,秦州可是一毛不拔,我們虧大了——”
聽着這番話,楊師璠這纔想起,自己當時讓溫末人打秦州,就是爲了讓鳳翔府分兵,誰知道其竟然嫌棄秦州貧瘠,直接捨棄,與隴州一模一樣。
他倒是不覺得,反而感覺這溫末人唯利是圖,只知錢財,的確與醜蕃一模一樣。
“些許錢財,算不得什麼,日後我補給你就是。”
楊師璠大氣地說道,唐佛奴瞬間歡喜,連聲道:“聽到您準備僱傭我們,我們部落兩千多漢子,已經辛苦到來……”
話說到半截,楊師璠總算是明白了其想法,不由道:“此次所爲的乃是鳳翔軍的騎兵,爾等既然前來,事成後,每人有二十貫錢。”
聽懂漢話的騎兵爲之歡呼,帶動着其他也是叫嚷,可見這絕對是一筆大數字。
而唐佛奴歡喜了片刻,眼珠子一轉,說道:“總兵,這些錢財,能否轉換成一座縣城?”
“恩?”楊師璠怒視道。
“您誤會了,我們並不需要土地,只求劫掠一座縣城,錢財是用來買東西的,與其這般,不如讓我們直接去搶來的方便。”
唐佛奴賠笑道。
“哼!”聞言,楊師璠冷笑道:“不是誰都可以學回紇人的,你們還是規規矩矩拿錢的好,至少命能夠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