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柳青原的真實身份

風洛陽感覺自己做了一場荒謬絕倫的怪夢。片刻之前,他仍然正襟危坐於懷仁軒之中,爲柳青原療傷,但是片刻之後,他卻已經隨着一股股充滿青春記憶的浪朝,飄回了十年前細雨迷濛的鄱陽湖。他似乎再一次看到了魚韶,看到了唐鬥,看到雨過天晴那一夜如洗的星空。他的雙耳清涼舒適,浸滿了清新香甜的空氣,在他的舌根上涌起一股若有若無的甜香,充溢着久睡方醒時的愉快,他的全身瑟瑟發抖,有一種充滿喜悅的振顫,彷彿在這一剎那想起了一件塵封已久,對自己異常重要的往事。

劇烈的陽光透過窗縫,照射在他的雙眼之上,令他的眼皮一陣顫動。

“老風醒了!”唐鬥激動的叫聲突然在屋子裡響起,接着風洛陽感到及雙手臂都已經伸到自己肩膀之上,輕輕晃動着。

“小師叔,你怎麼樣?”“老風,老風!”“風公子,你沒事吧?”

風洛陽悠悠醒轉,只見唐鬥,祖菁和捷率都在緊張地注視着自己。

“出了什麼事?”風洛陽茫然地四下望了望,“柳公子呢?”

“我們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唐鬥擡臂將他輕輕扶起來,用右手把了一下他的脈門,“老風,你的脈象現在還好,剛纔非常微弱,內力激盪,六陽真氣受到極大的打擊,似乎中了玄冰掌力。”

“玄冰掌力,崑崙魔教的路數?”風洛陽吃驚地問道。

“小師叔,我們一回來就看見你躺倒在地,胸前有一個掌印,冰寒徹骨,似乎受到了什麼人的突然襲擊。”祖菁急切地說,“你現在是不是感到胸口發悶?”

風洛陽運了運氣,只感到胸口一陣發堵,彷彿壓了一塊千年玄冰,令他渾身冰冷。他微微點了點頭,盤膝坐好,雙手捏了個手訣,六陽功力瞬間席捲全身,全力驅散身上殘留的寒氣。

捷率仔細觀察着風洛陽青白相間的臉色,沉聲道:“風公子,你中的掌力似乎是明玉劫化出的武功,你受到襲擊的時候,可曾看到來者的模樣。”

風洛陽長長出了一口氣,化開最後一絲寒毒,低聲道:“我正在全力運功爲柳公子化解明玉劫,接着……發生了一些事……”

“什麼事?”唐鬥,捷率和祖菁齊聲問道。

“我……”風洛陽剛要說話,只聽得一陣輕柔的呻吟聲在身旁響起。唐鬥聽到這個聲音,頓時嗖地轉過身去。風洛陽追着他的身影看去,卻發現魚韶此刻正艱難地睜開眼睛,茫然地打量着四周。

“魚韶,你也中了招?”風洛陽驚道。

“阿韶姐和你一樣中了玄冰掌力,但是力度小了很多,應該沒有大礙。”祖菁看到風洛陽驚惶的樣子,連忙安慰道。

“阿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唐鬥關切地問道。

魚韶此刻和風洛陽一樣感到胸前發悶,內力受創,奇怪的是,她對這些根本一點也不在乎,她的心中充滿了莫名其妙的歡快,似乎有一個一直沒有解開的心結突然消失不見。她只感到由衷的興奮彷彿錢塘江的潮水一浪高過一浪地衝擊着心房,令她快樂得想要放聲高唱。

但是爲什麼呢?

“是……是柳青原,應該是他!”魚韶扶着昏昏沉沉的頭顱,艱難地說。

“柳青原?”祖菁,唐鬥,乃至風洛陽都吃了一驚。

“呼,他對我施展的應該是越女宮的不傳之秘,移魂大法。”魚韶說到這裡,嘴角微微一揚,向上彎成了一個優雅的弧度。

“阿韶,你……”唐鬥目光炯炯地盯着魚韶,皺着眉頭,不解地輕聲道,“你笑什麼?”

“我沒有啊……”魚韶咯咯笑了一聲,卻被自己的表現驚得怔住了。

“有事發生!一定有什麼事情發生了!”祖菁用白嫩如蔥的手指划着自己的下頜,認真地說。

“阿韶,越女宮的移魂大法出自搜魂大法,雖然具體的威力我不知道,但是搜魂大法隨時會把人變成白癡,你不是已經……”唐鬥緊張地問道。

“你纔是白癡呢!”魚韶瞪了他一眼,“我也不知道他爲什麼會對我施展移魂大法,大家看看,懷仁軒裡有何不同?”

“不用看了,”祖菁嘆了一口氣,“我們剛纔已看過,嶽環的那個人偶不見了。”說到這裡,她聳了聳肩膀,輕輕嘆了口氣,樣子卻沒有什麼沮喪。

“哼,我早就看出柳青原這個傢伙不地道,整日裡陰陽怪氣,如今果然出陰招了吧,嘿嘿。”唐鬥冷笑一聲,沉聲道。

“沒道理啊,他身上中了明玉劫的掌力,全身明玉功都在朝着明玉劫轉化,不出三刻就會斃命,他哪裡有能力施展移魂大法?”風洛陽不解地搖了搖頭。

“你的腦子真是木頭做的。”魚韶微微一笑,“柳青原身上的傷,自然是假裝的。”

“不可能,我再三探測他的體內真氣,他身子內充溢的的確是如假包換的明玉劫。”風洛陽斬釘截鐵地說。

“也許……他本來會的武功就不是明玉功,而是明玉劫。”捷率的聲音忽然從遠處傳來。衆人紛紛轉過頭去,只見這位來自崑崙的神秘人物此刻正遠遠站在仁義軒的門口,將頭小心地伸到門外,用力呼吸着軒外的空氣。

“捷率兄說的恰中要害。”魚韶興奮地一擊掌。她此刻毫無來由地感到一陣開心,連對捷率也沒有了一直存在的反感,她友善地朝捷率招了招手,“你不用避到門口,我對你並無成見,請進來說話。”

“哦。”捷率爲難地朝唐鬥望了一眼,將頭探到門外,深深吸了一口長氣,才緊閉着嘴,慢騰騰來到魚韶身邊。

“如果他本身就修煉有明玉劫,那麼他和昔日的崑崙魔教就有千絲萬縷的聯繫。”魚韶沉聲道。

“他偷走人偶,說明他非常清楚人偶的功用,這樣看來他和鬼樓有着扯不清的關係。和昔日的督紅花一樣,他一定是鬼樓的臥底,潛伏在越女宮伺機而動。”唐鬥沉聲道。他本來對柳青原觀感就是極差,如今看到他終於露出狐狸尾巴,心裡說不出的痛快,於是不憚以最壞的惡意來揣測柳青原的行徑。

“鬼樓也會崑崙教的功夫嗎?”捷率難以置信地低聲道,“我以爲只有離臺……”

“嗯,什麼?”唐鬥轉頭問他。

“哦,沒什麼。”捷率連忙搖了搖頭,抿着嘴細聲說。

“若真是這樣,鬼樓所謀者甚大,我們務須加倍小心。”魚韶微微一笑,朗聲道。

“阿韶姐,柳青原用移魂大法迷昏了你,還打了你和小師叔各一掌,爲什麼你還是這麼高興?”祖菁終於忍不住問道。

魚韶也開始感到自己的情緒反常,她緊緊閉上眼睛,仔細想了想,輕聲道:“我依稀記得一些事情,似乎柳青原和我說了一些話,也和洛陽哥說了一些話,這些話,讓我很高興,但是我卻已經想不起來了。”說到這裡,她沮喪地嘆了一口氣,用了搖了搖頭,似乎想通過這個方式,讓這些消逝的記憶重新在腦海中浮現。

風洛陽聽到魚韶的話,也點了點頭:“我似乎也想起了一些很久以前的事情。”

“什麼事?”魚韶連忙問道。

“我也想不起來了。”風洛陽搖了搖頭。

“呵呵……”一旁的唐鬥聽得笑了起來,“你忘了你想起來的事,這不就是根本沒想起來嗎?”

聽到他的話,風洛陽也苦笑了起來。

“到底是什麼事呢?”魚韶擡起右手扶住腦袋用力晃了晃,迫不及待地想要將方纔發生的事情想起。站在她右邊的捷率看到她擡起胳膊,嚇得低吼一聲,一個扭身,閃電一般衝出仁義軒,只聽得轟的一聲巨響,仁義軒北牆赫然被捷率撞出一個人形的巨洞。

屋內的四人面面相覷,只有唯一知道內情的唐鬥仰天哈哈大笑。

瘦西湖畔,柳蔭之中,離臺之主宛若標槍一般的身形,靜靜站立在一枚突入湖面的飛石之上,默然等待。被夕陽的餘暉照射得一片血紅的湖面漸漸化爲玫瑰紫色,接着一點點被湛藍的夜色吞沒,終於化爲閃爍星月光芒的黑水晶色,然而他要等的人卻遲遲未來。

“哼。”離臺之主平靜的雙眼之中終於閃過一絲失望之色。

“衆叛親離的滋味很難消受吧?”一葉劃岸而過的扁舟之上傳來陰惻惻的嘲諷之聲。

“夜鬼!?”離臺之主淡淡一笑,“果然不愧是鬼樓雙璧,我等行蹤如此隱秘,竟然還是被你探到。”

“當年你初創離臺,我家主人曾經鼎力相助,離臺的操作,我鬼樓豈會不知。”

湖面上飛速行駛的扁舟彷彿被人用釘子釘在了湖上,突然間紋絲不動橫擺在離臺之主面前。

“柳青原不會來了。”夜鬼悠悠說道。

“你知道?”離臺之主眉梢一挑。

“我本已隱匿在鎮惡堂之中,卻無法接近仁義軒尺寸之地,正躊躇間,卻讓我看到柳青原演的一場好戲。直到現在我還難以置信,原來天下聞名的超海公子竟然是離臺神劍之一。”說到這裡,夜鬼的聲調中也不由得顯出幾分振顫,似乎這個消息對他本人的震撼仍然很大。

離臺之主微微一笑:“如今事情暴露,說也無妨,他乃是我麾下離臺十二劍之首。”

“他就是夜半劍客?”夜鬼沉聲道。

“不錯。”

“難怪他如此機警,剛一得手就發現我在附近隱匿,只花了一炷香的工夫就擺脫了我的追蹤。”說到這裡,夜鬼的語氣中透出一絲欽佩,似乎柳青原的功夫令他刮目相看。

“青原自幼修習明玉劫,入到越女宮,又對凌空虛度的身法頗有心得,說到輕功,恐怕只有昔日鄭東霆的燕子飛雲縱可以相提並論。”離臺之主淡淡說道。

“他也不姓柳?”夜鬼不依不饒地問道。

“他本無名,柳氏一族既然式微,便讓他隨了柳姓,更容易進入越女宮。”

“不對,不對!”夜鬼思索片刻忽然想起一事,“他還有個父親,數年之前,他曾經爲父親逝世守過靈,我記得那正是風洛陽欲上山挑戰他的超海劍法之時。”

“那個柳家後代早被我重金收買,他的死也是我一手安排。”離臺主人淡淡說道,“當時夜半還太過年輕,太早取得天下第一之位對他的劍法修煉有害無益。”

“可惜,你對他實在太過優厚,讓他沒了規矩,如今你派他偷取行蠱分身,白白賠上平旦劍客的性命,換來的卻是他的背叛,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夜鬼得意地冷笑道,“他如今得了行蠱分身,可以操控天下第一的高手嶽環,再也不用聽你這位昔日主人的吩咐。別告訴我,你從未想過這樣的事情會發生。”

離臺之主微微一聳肩膀:“平旦是必須死的。夜半偷得行蠱分身,至少能夠令它擺脫唐門和你鬼樓的掌握。若他還有一絲故舊之情,把東西給我,自然最好。若他不給,也讓我看清了他的本來面目,使本門掃清了一個叛徒,這樣也算有所得,我本人沒什麼可抱怨的。可惜的卻是鬼樓,你們辛辛苦苦培養出來的魔人如今卻給外人掌握,爲他人做嫁衣裳,這樣的事,我猜鬼樓也不常做吧。”

“……哼!”離臺之主句句誅心,夜鬼方纔的那一絲幸災樂禍之情,此刻已經飛到了九霄雲外,只剩下滿懷的憤懣。

“離臺之主,若離臺和鬼樓聯手,相信便是柳青原逃到天涯海角,恐怕也難逃一死。”夜鬼沉聲道。

“你要買柳青原的人頭嗎?”離臺主人悠然道。

明明是離臺的叛徒,夜鬼卻要自己搶着買單,這讓他感到極爲鬱悶,但是此時卻再無他法可想:“好,我就買柳青原的人頭。”

“告訴我當初是誰泄露了離臺暗殺唐斗的情報,我就親自爲你出一次手。”離臺主人淡淡說道,彷彿自己給了夜鬼天大的便宜。

“一言爲定。”夜鬼斬釘截鐵地說,隨即又問,“至於事成之後行蠱分身……”

“到時候,就看離臺和鬼樓誰更有本事。”離臺主人露齒一笑。

赤鬼鮮血淋漓的屍體呈大字形仰天躺在揚州城外一處幽林之中,周圍橫七豎八地躺着七八個一身藍色苗服的鬼樓樓衆。七八個被搗得稀爛的竹筐散落在屍體的旁邊,筐中花花綠綠的蛇蟲鼠蟻在草地上沒頭蒼蠅一般瘋狂爬動着。赤鬼周身要穴上佈滿了用竹籤刺出的血洞,猙獰的污血染黑了他的藍衫。他雙眼充滿了恐懼和絕望,嘴大大地張着,似乎在臨死前曾經聲嘶力竭地慘號。能夠讓這樣一位絕頂高手死得如此悽慘猙獰,不難想象下手之人的陰狠毒辣。

“鬼樓主人?”唐鬥仔細檢查完赤鬼的屍體,仰起頭來,喃喃說道。

“不象,”在他身邊魚韶抱臂在胸,淡淡地說。赤鬼的屍體乃是乘風會風媒首先發現的,當值的彩翎風媒知道茲事體大,第一時間報告了魚韶,所以風唐祖魚四人之中,她是第一個到場的,“我已經檢查過他周身的傷口,每一處傷口都處於奇經八脈的要穴之上,以竹籤刺血,輔以奇毒,這是江湖上流行的逼供技巧,有人想要從他口中知道一些消息。”

“這符合鬼樓的行事手法啊。”唐鬥爭辯道,“赤鬼顯然是因爲弄丟了行蠱分身而受責於鬼樓主人。鬼樓主人想要知道行蠱分身被何人拿去,赤鬼不說,所以才遭酷刑。”

“但是他爲什麼不說呢?他和小師叔,還有我又不是親戚。”一旁因爲不忍目睹赤鬼慘狀而雙手捂臉的祖菁輕聲問道。

“赤鬼乃是鬼樓雙璧之一,對鬼樓主人忠心耿耿,怎會不說?”魚韶淡然一笑,“而且,他身上受的刺穴多達六十處以上,他雖然是江湖上有數的絕頂高手,但是並非鐵人,連續受六十下刺穴仍然不屈不撓,我有些不敢相信。很顯然,行刑之人對他恨極,在問出消息之後,仍然痛下毒手摺磨於他,直到他氣絕身亡。這個江湖上,誰對他有這麼大仇恨?”

“還是鬼樓主人啊。”唐鬥執拗地覺得自己的推斷沒有錯,“他身負重任,居然把行蠱分身搞丟了,是可忍孰不可忍,鬼樓主人一生氣……”

“又或者……”聽着他胡攪蠻纏,一旁的風洛陽只感到頭痛欲裂,忍不住插口道,“是嶽環。”

魚韶啪地一拍手,朝風洛陽甜甜一笑:“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劍,神思敏銳,不錯,因爲赤鬼的失誤,連累他三個兄弟無辜被殺,他當然恨不得生食其肉。而且,他也需要知道是誰拿走了自己的行蠱分身,這纔有這一番刑訊逼供。”

聽到她毫不掩飾的奉承,風洛陽和唐鬥互望一眼,臉上都露出古怪的神情。

“呼。”祖菁長長出了一口氣,輕輕拍着胸脯,一臉輕鬆,“嶽環真是太可怕了。幸好柳青原偷走了行蠱分身,嶽環要找也會去找他,我們真是躲過一劫。”

她話一出口,唐鬥,魚韶和風洛陽都怔怔地看着她,彷彿在看一個妖怪。

“怎麼了?”祖菁秀眉一挑,“我說的不對嗎?”

“嘿嘿,小祖你真是……啊,這個……天真爛漫。”唐鬥用扇子撓着後腦勺,“赤鬼只知道是你一劍斬斷了三個行蠱分身,而且搶走了嶽環的那一個,至於柳青原偷盜一事,他可還不知道。”

“啊,這麼說……他,他會找我尋仇?”祖菁大吃一驚,睜圓了雙眼脫口說道。

揚州鎮惡堂在收到赤鬼慘死的消息之後就進入了一級戒備。乘風會的弟子在鎮惡堂附近的大小街道上加強了巡查,桂花園,懷仁軒,懸紅閣,東南西北四門之地也遍佈了唐門的明樁暗哨。祖菁在風洛陽的陪同下,膽戰心驚地呆在懷仁軒之中,不敢出廳堂一步。赤鬼身上慘不忍睹的傷痕和他臉上死不瞑目的表情不停浮現在她的眼前,令她心慌意亂,如坐鍼氈。

“其實,我哪裡知道那一劍刺出去會不小心割斷那三個人偶,這也是無心之過嘛。”祖菁神經質地說着,“要怪就怪赤鬼到處作惡,終於引得小師叔和我爲民除害。如果他老老實實的,我怎麼會去找他的麻煩,也不會不小心弄死他三個兄弟。”

“最該怪的是鬼樓主人,他讓人魔化也就罷了,還要做什麼行蠱分身控制他們,如果不是這些行蠱分身,岳家三兄弟怎麼會那麼容易就死了?他應該怪鬼樓主人嘛,和我一個女孩子過不去,太失身份了。”

“而且,我們弄明白行蠱分身的真相,也並沒有加害於他,對他也算有恩,我不求他感激涕零,至少也該放過我吧?”

聽着祖菁的唸唸有詞,風洛陽不得不搖頭苦笑:“菁兒,雖然說人不可輕易結怨,但是江湖子弟快意恩仇乃是平常之事。嶽環此人兇狠毒辣,行事不留餘地,已經是正派之敵,我們遲早要和他決一死戰……”

“小師叔,你也說是我們要和他決一死戰啊。現在是他要來找我決一死戰。你看見赤鬼的樣子啦,死得多難看。我才十八歲,還不想這麼早就死,就算要死那也要死得夠壯烈。生如春花,死如秋葉,你沒聽說過嗎?”祖菁頭腦混亂地說。

“菁兒,想當初我與人爭天下第一劍,難免與人結怨,很多人也恨不得生食我肉。我剛開始和你一樣,日夜心驚,睡不安寢。”風洛陽連忙開解道。

“小師叔你怎會和人結怨,你一向寬厚,下手都留餘地啊?”聽到風洛陽講起當年之事,祖菁不禁來了興致。

“但是那些爭奪天下第一的劍客們不乏很多心胸狹窄之輩。有的人一時想不開,縱身一躍,跳崖自盡,有的人羞愧難當,橫劍自刎,還有人乾脆在比劍之時,飛身一撲,撞死在我的劍下。臨死之前還窮形盡相地對我說:‘風洛陽,我的兒孫遲早會替我報仇。’”風洛陽說到這裡,臉色也是一白,“當時我還真信了他的話,好幾個晚上都睡不着覺。後來纔想起來,這傢伙是個番僧,哪來的兒孫,番僧……是不能結婚的,對吧。”說到這裡,他渾身打了個寒顫,用力搖了搖頭,似乎想要把這一段記憶晃出腦海。

“啊,小師叔,我真不知道,你居然還有這麼驚悚的過去。那你是怎麼克服這種被人痛恨尋仇的恐懼的?教教我吧。”祖菁急切地問道。

“呃,也沒什麼具體的法子,剛開始誰都不適應,不過過個十年,也就看開了。”風洛陽撓着頭說道。

“呃——!”祖菁啞着嗓子低吼一聲,毫不掩飾地發泄着自己的不滿,不再去看風洛陽。就在這時,懷仁軒的窗戶突然無風自動,一個人影從窗口現出身形,陰惻惻地說:“祖菁,你的時辰到了。”

“啊!”祖菁用手捂住耳朵,尖叫一聲。

“哈哈哈哈!”肆無忌憚的大笑聲頓時響遍了懷仁軒每個角落。

祖菁睜眼看去,頓時大怒:“阿斗,你再這麼嚇我,我以後都不再理你了!”

“嘿嘿,小祖息怒,我來是跟你說個好消息,想不想聽?”唐鬥雙手扶住窗臺,笑嘻嘻地說。

“現在還能有什麼好消息?”祖菁沮喪地問道。

“我已經將赤鬼被殺的消息託乘風會的人傳遍江南。”唐鬥笑道。

“這……和我有何關係?”祖菁悶聲道。

“嘿嘿,嶽環這樣一個橫行天下的魔頭,現在可是香餑餑,我們幾個傻瓜當初不知珍惜,但是想要他做小弟的傢伙那可是大把。就說那個千方百計偷走行蠱分身的柳青原,現在他知道嶽環要來找祖菁,肯定會第一時間來到咱們鎮惡堂附近潛伏。”唐鬥說到這裡,搖頭晃腦,格外得意。

“爲什麼?”祖菁奇怪地問。

“我明白了。柳青原爲了控制嶽環,必須向嶽環出示人偶,以示自己是他的主人。如果見不到嶽環,行蠱分身自然就成了廢物。所以,知道嶽環會在鎮惡堂出現,他必然也會隨之到來。”風洛陽沉聲道。

“不錯,當然,這還不是最有趣的。我又託乘風會的風媒散出消息,把行蠱分身的妙用昭示江湖,嘿嘿嘿嘿,兩位,今日就和我一起看一場大戲便好。”唐鬥說到這裡,已經眉飛色舞,意興湍飛。

“大少,莫非你還爲柳青原安排了什麼好節目不成?”看到唐斗的樣子,與他相熟多年的風洛陽微微一笑,沉聲問道。

“果然還是老風知我,這個柳青原,我早就想整他,今日他居然膽敢動你老風還有阿韶,我不整死他就不是唐門大少。”唐鬥陰狠地說。

“說到阿韶姐,她不是和你一起出去的嗎?她怎麼沒和你一起回來?”祖菁好奇地問道。

她話音剛落,魚韶一身紅衣的身影已經宛若一道彩虹從遠處疾馳而來。

“阿韶!”看到她由遠及近,倏然而至,唐鬥和風洛陽同時開口道。

“嗯。”魚韶朝唐鬥點點頭,朝風洛陽微微一笑,從懷中掏出一紙書信,沉聲道,“洛陽哥,年幫幫魁宋無痕已經公告天下,他想盡快和你在華山絕頂,一決勝負。”

“這麼快!?”風洛陽接過魚韶手中的書信,仔細一看,“宋先生這麼快就已經交待好年幫幫務了?我以爲他至少要等到明春才能擺脫俗務。”

“宋先生似乎非常急切,好像已經迫不及待。”魚韶沉聲道。

“那就在半月之後,等我處理完這裡的事情,立刻起程去華山。”風洛陽道。

“好,依照唐斗的佈置,嶽環之禍不會持續多久。我這就去回覆宋先生。”魚韶點點頭,深深望了一眼風洛陽,吸了一口氣,又道,“洛陽哥,宋先生號稱昨夜劍客,劍法之快,已經到了驚世駭俗的境界,當年和他比劍的高手幾乎沒人看到他的出手,彷彿刺入他們身上的長劍,一天之前就已經插在那裡。他喜歡和人在夜半時分比劍,所以得了昨夜劍客的盛名。你千萬小心。”

“我曉得。”風洛陽點點頭,溫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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