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的‘陰’霾下,西柳城難得多出了點溫馨,一盞盞彩燈被掛上街頭,數十個和尚在街口大廳喃喃的念着祈福經,爲今日過壽誕的侯線娘王妃祈求着來日的福壽。,: 。
值得一提的是,這些和尚有一半居然是少林寺的和尚,雖然沒有歷史上少林十三棍僧救唐王那麼傳奇的橋段,不過在平定王世充戰爭中,少林寺的確幫助過李世民,所以在貞觀年間,少林寺也得到了很大發展。
在小乘佛教,大乘佛教傳達到中土後,更加貼切中土風情的漢傳佛教禪宗漸漸產生,少林祖師就是禪宗始祖達摩,隨着閩國向南方的腳步,中土這種更貼近俗世生活的禪宗隨着唐軍腳步漸漸回傳天竺。
恆河河畔,帶頭而出的就有這些少林武僧,他們也頭一次讓閩王李捷把禪宗擺在了道教平等的位置上,幫助這些中原故舊傳教,於是就連以往道家獨角戲的閩王府慶典都有了他們的身影。
府‘門’口,親兵與僕從笑容滿面的對過往行人發放着包裹銅錢的紅包,接過紅包後,一個個劫後餘生寄居西柳城的難民也是報以真心的祝福,一片其樂融融景象,終於讓大災過後的‘陰’霾淡了幾分。
“怎麼?小姐,你也羨慕了?也是,那閩王的確也是年少有爲,真不可思議,他一個人居然打下了如此大的疆域,這,這比敘利亞與亞美尼亞都大了吧?”
“切,本小姐會羨慕那些被關在貪婪土王后宮中的金絲雀?國家都動‘蕩’成這個樣子,中原來的土王還給自己小妾過生日,活該他倒黴。”
呆在臨時王府附近的酒樓中眼巴巴看着歡慶的一幕,安娜大小姐不屑的昂起她尖尖的小下巴傲嬌說道,引得跟着她一直倒黴的小丫鬟更是笑嘻嘻打趣起來:“那我們偉大的大小姐幹嘛還要賴在這西柳城不走呢?”
“你知道什麼?這一次閩國動‘蕩’中有大食的手腳,雖然有些困難,人數懸殊,本小姐還沒見過挖坑就能打贏的戰爭,不過一旦閩國萬一贏了,他們定然會與大食成爲血仇,有他們在東方牽制,說不定我膽小的父親能回心轉意,說不定就有機會拿回連祖父都念念不忘的敘利亞。”
提到政治,安娜倒是滿眼‘精’明,不過這個時候,忽然一聲笑聲在樓下響起:“安娜大小姐,拜占庭的目標就是敘利亞嘛?”
滿是不可置信,安娜漂亮的棕‘色’大眼睛瞪得溜圓,盯着笑‘吟’‘吟’上了樓的討厭閩王,旋即狠狠瞪着他背後耷拉着腦袋前‘波’斯王子卑路斯。
“勿怪‘波’斯王子,出了這麼大的事,如果再守不住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本王就不用活了,還有,安娜大小姐的唐語學的很流利,不像本王,到如今都沒學會拉丁文。”
很是溫和的攤了攤手,看着難得這個拜占庭小妞鬥敗公‘雞’般耷拉下腦袋,李捷再一次彬彬有禮的擺了擺手:“今天賤內壽辰,安娜大小姐何不過府一敘,湊湊熱鬧如何?”
“小姐,東方土王可是好‘色’的很,咱們,咱們還是不要去了吧?”剛剛還油嘴滑‘色’的小丫頭,這一會卻禁不住膽怯了起來,趴在安娜耳朵旁小聲說着。
不去行嗎?苦笑一下,‘精’靈古怪的安娜大小姐旋即又輸人不輸陣的拍了拍鼓鼓囊囊小‘胸’脯保證道:“怕什麼,本小姐會保護你的!”
信你纔怪了。鬱悶的吐着舌頭,眼看着安娜很西方淑‘女’的伸手背過去,被李捷牽起來,無奈的哀嘆一聲,小‘侍’‘女’也不得不趕緊跟了上來。
雖然是臨時行宮,不過這個堡壘原本也是江左蕭家分支的大宅,既有李捷帶來方形樓的現代因素,又有東方士大夫的典雅佈置,一路走去,倒是讓一臉不屑狀西方大小姐也是異彩連連。
三繞兩繞這才繞到了飯廳,剛剛還在好奇自己郎君爲什麼突然出去,眼看着他又帶個‘女’人回來,一羣王妃全都呼啦一下圍了上來,要讓‘女’人不拈酸,就算皇帝都做不到,不然如何有李捷他老爹與房玄齡夫人鬧出來的醋罈子事件?圍繞着安娜看了一圈,秦卿蕭蠻兒先不屑的嘟起了小嘴,武媚娘則是笑盈盈微微一蹲身行禮打招呼道:“這不是三伽藍寺強如男子的妹妹嗎?你那一把胡椒姐姐到現在都銘記在心呢。”
“是啊,姐姐幾天牢飯小妹到現在也是銘記於內,承‘蒙’姐姐熱情招待了。”笑眯眯的看着武媚娘,安娜也是不‘陰’不陽的頂了過去,倒是讓武媚娘驚訝了一下怎麼也沒想到上次還是一句漢語不通的這‘女’人如今卻說的如此流利。
一看自己家丫頭一上來就火‘藥’味十足,李捷倒是尷尬了,無奈之下對長孫織使了個眼‘色’,和事佬一般打着哈哈說道:“蘿兒,之前你不還與我提好奇西方衣裙嘛,爲夫這不就替你找了個專家來,你們可以討論一下。”
畢竟是正妃,無奈的白了一眼自己這個‘花’心郎君,長孫織笑的很溫婉的款款挽住了安娜衣袖熱情說道:“可不是,之前我們姐妹可收到不少奇珍衣服,可就是不知道如何穿着,妹妹可要爲我們好好參考一下。”
‘女’人還真是一衆奇妙的動物,剛剛還劍拔弩張,一轉眼在珠寶首飾前,又變得親密的宛如一家人,長孫織可沒有說謊,貿易的繁盛,之前可是有不少西方商人對閩王府進貢,各類靚麗的衣服還真不少,有的東西看的安娜也是眼前發亮,珠寶與衣服是‘女’人永遠的話題,不一會幾個丫頭就嘻嘻哈哈說笑成了一團。
大唐的飲食本來就五彩繽紛,如今更添加了不少異域氣息,雖然目前是艱難時期,王府‘精’心準備的壽誕也絕對不差,‘乳’豬全羊手抓飯之類應有盡有,剛剛談的盡興,如今又是看的安娜雙目異彩連連,雖然面上還是恭謹大小姐,眼神上卻在這些美食中流連了好幾圈了。
不過好不容易等待祝壽等一系列儀式過後,可以開始吃了,這功夫,‘門’外李捷的蕭秘書丞卻是忽然急急匆匆跑了來,附耳在李捷耳語了片刻。
“出了什麼事了?郎君?”看着李捷揚起了眉‘毛’,長孫織禁不住好奇的問了起來。
“哦,沒什麼,‘藥’格羅與房遺愛擊破了阿羅順賊大軍,如今正在搜捕敗兵,如今遮婁其入侵的四十三萬大軍全軍覆沒擒獲俘虜應該在十六萬上下,又得準備糧食了。”
李捷說的風輕雲淡,就宛如今天下午他喝了綠茶一樣平常,下面的安娜卻是猛地噴了出來。
“安娜小姐,怎麼了?”李捷好奇的扭過頭問道,震驚了片刻這‘女’人才勉強恢復鎮靜,裝模作樣的用手帕擦了擦嘴。
“哦,沒什麼,只不過沒料到這酒這麼烈而已。”
晚上的宴會不能說不豐盛,只不過安娜吃的卻有些不知道滋味了,一頓飯吃完,明顯有些魂不守舍的安娜很輕易就答應了李捷留宿幾日邀請。
三日後,曲‘女’城下。
“都快點,你們這些賤骨頭!”
一個個府兵掄圓了皮鞭,數以萬計衣衫襤褸的敗兵披枷戴鐐,神情萎頓的搖晃着走了進來。
好不容易在城樓裡‘迷’糊了一會,猛地被喧囂聲震醒,帕拉瓦焦急的抓着刀劍就下了來,城樓前,已經徹徹底底變成漢‘奸’的鄭倫已經早早的忙活起來,張羅着就讓指揮的團團轉。
“‘牀’弩!‘牀’弩擺好!都守住,防備閩賊驅趕戰俘攻城,箭矢呢,懶骨頭,趕緊把箭矢箱子都搬上來。”
任憑鄭倫圓睜一隻獨眼喊破了天,連戰連敗,士氣低‘迷’的叛軍依舊磨磨蹭蹭,有氣無力的忙活着,這個‘精’氣神幾乎一擊就破,急的鄭倫都要冒火了,正好看到帕拉瓦過來,焦急的鄭倫慌忙過去拽着他就嚷道:“帕拉瓦大帥,驅趕俘虜,閩賊絕對是要趁勢攻城了,趕快組織防禦,防禦啊!”
“防禦?呵~”不料帕拉瓦自己居然也像丟了魂一般,站在牆頭搖搖晃晃着,差不點一頭栽下城去,鄭倫不認得,他卻認得,入場的敗兵穿的軍服,抗的旗幟,全都是西遮婁其王國戰旗軍服。
大食人吹噓好久壓在天竺西部百萬隨時爲真主獻身的大軍如今看來就是空氣,附近天竺內唯一能支援的就是西遮婁其了,如今看這個敗兵數量明顯不下十萬,唯一的盼頭也破滅了,如今帕拉瓦真是萬念俱灰。
“唐人要來殺,就讓他殺吧。”搖搖晃晃說這,帕拉瓦居然扭頭下了城,看的鄭倫呆若母‘雞’呆立在了那裡,好一會,鄭倫才反應過來,焦急的自己張摟着在城上大聲吼了起來:“看到沒,帕拉瓦大人因爲對你們信任,都回府呆着去了,帕拉瓦大人如此不屑的敵人,你們還趕緊積極點,說你呢,快點搬!”
小丑一樣,一個穿着唐人長袍身影在城牆上忙碌着,不過就在他嚴陣以待中,唐軍卻並沒有趁勢攻城,一把把木鍬木鏟發下去,十萬多遮婁其人敗兵在唐軍將校皮鞭的鞭笞下,忙碌得而開始了挖掘工作。
原本已經很深的壕溝,再一次被擴寬了許多,扛着巨石,挖上來的泥土築成的夯土牆再一次不斷被墊高,對於曲‘女’城,似乎李捷還有別樣的心機。
跟着俘虜大軍忙碌着的,還有兩個靚麗的身影,來回跑在新築成的夯土牆上,拉着小丫頭,安娜跑的灰頭土面都顧不得擦了,後方望樓中,領着武媚娘,李捷也在饒有興趣的看着。
“郎君,你在裝‘逼’呢。”
武媚娘一句話,差不點沒讓李捷掉下去,這丫頭什麼時候把這個詞學會了的?
“如何這麼說?”放下望遠鏡,李捷愕然的扭過頭,聳了聳肩,武媚娘卻開始了酸溜溜的‘女’人式分析。
“昨天戰報傳來,明明郎君你自己都興奮的手在發抖,卻故意裝出一副平淡的樣子,今天又把俘虜炫耀給那個西方來的鬼丫頭,不就是爲了吸引那丫頭喜歡嗎?一個商人的‘女’兒,納了就納了,至於那麼興師動衆嗎?”
武媚娘說得沒錯,李捷的確在裝‘逼’,不過卻不是她所想的那樣,苦笑着攤了攤手,李捷趴伏在武媚娘耳朵上就細細耳語起來,片刻後,聽得這個‘精’明的‘女’人一雙眸子瞪得溜圓。
“就這麼一個鬼丫頭,能這麼值錢?她分量足夠嗎?”
“雖然卑路斯沒說,但以他的態度,這個安娜在拜占庭地位絕對舉足輕重,而且閩國需要擺出的不過是一種態度,會有人着急的!”
悠悠的望着始終聳立在自己面前曲‘女’城高大城牆,李捷雙目中禁不住閃過了刻骨銘心的恨意,出神的望着,喃喃的說着。
“這個大仇遲早要報,現在,就先收些利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