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比與前線的喧囂,戰線壓到漳江後,泉州城則是顯得寧靜了許多。
除了某些不惑老人,閩王鐵林的軍屬有空餘時間悠閒地駕着船在港口附近捕撈些小魚怡然自得外,偌大的港口除了連成片的大商船,一個漁人都沒有,李捷到閩地後都是實行大船遠洋捕撈,深海中足以捕撈到質量上乘的大魚,根本不需要以往的小漁船。
泉州不論移民還是土著人口,年輕壯丁也基本上消失在了城中,這可是閩王到閩地後第一次糧食收穫,而且還是如此快速生長的新作物,基本上所有年輕人全都下地勞作了,頗爲詭異的是往日裡港口嘻嘻鬧鬧的水手們也是少了七層,讓偌大的泉州港口新城就跟空了一般。
“這是個怎麼回事?”
再一次辛辛苦苦從遠洋回來,趴在船欄杆上,李搞頗有些發傻的望着空了不少的港口,同樣發愣的水手下了船,好一會,懶洋洋的港口官員這才迎了過來,從李搞船上卸下更多的米,甚至還有大批的珍珠,香料,蘇角等等名貴產品。
這其中,幾大包乾葉子李搞格外的珍稀,一直盯着公人裝上他的馬車,出奇的是,跟在李搞肥胖的屁股後面,這一次多出兩位身着奇怪服飾戴着不少銀首飾的年輕少男少女,一身皮膚呈現出健康的小麥色少女明顯對整潔乾淨的泉州港滿是好奇,皮膚略微白一些的少年人則是老成的低着頭,似乎想着永遠都想不完的心思一般。
拉着這兩個人還有一大堆葉子,李搞一路匆匆就去閩王府。
距離上一次離開,閩王府的建築也明顯完善了許多,閩王不用太監,府內大多是麾下家眷僕從侍候,還是與淨湖城中相識的別墅式建築,尤其是獨特的五層塔樓位於王府最中心,爲整個泉州最高的建築。
大妃長孫織在養胎,內外事幾乎都是武媚娘與老楊翊操持,接待李搞的自然就是武媚娘了,因爲時常見人,武媚娘在府內也是乾脆一身男人胡服,配上她英氣勃勃幹練的氣質,倒顯得頗有上位者氣息,外府的大廳中,一進門,李搞趕忙費勁兒的拜了下去。
“拜見武王妃,下臣奉閩王詔令南下南海林邑國,幸不辱使命,特來交令。”
“李將軍辛苦了!”笑着點了點頭,看着李搞運來的菸葉子,武媚娘秀氣的眉頭卻是鬱悶的皺了起來,她家郎君前一陣子就特着迷這種葉子,好不容易一幫丫頭集體合在一起想了個招,讓老楊翊還有齊王李佑好不容易也學會了吸菸,把閩王府的菸葉子都給分光了,沒想到這一次又找回來了這麼多。
精神恍惚了一下,武媚娘很快就回過了神來,重新恢復了從容的微笑。
“葉子就存放在府庫吧,物資貨品什麼的管家處理就好,如今王爺南下征戰於漳江,妾身不好越主代庖,將軍的賞賜王爺回來自會發下。”
“謝王妃。”又是費力的鞠了一個躬,李搞卻沒走,反而面有爲難的拱手拜道:“不知王爺何時能回來?這一次下臣帶回來兩個人,很重要。”
“哦?什麼人?”武媚娘立刻好奇的挑起了眉頭……
幾刻後,李搞是輕鬆的回府歇着去了,輪到武媚娘頭疼了,頭疼的領着一對年輕男女向府內走去,李搞還真能耐,第二次下南洋,居然把人家林邑國的王子與公主給騙回來了。
軍機大事邦國外交李捷可沒給權限,領着倆人,武媚娘只能先安置在內府。
府中,裴瑩也是在忙碌着,李捷到了閩地,之前五原都督府的官員可是散了快一半,抓壯丁都抓到自己媳婦身上了,北人南來,最怕的可就是瘟疫疾病,爲此剛一到閩地,李捷就設立了一所官立醫院,裴瑩小妮子就被任命成了院長。
難得這幾天泉州城空了一半多,裴瑩有空,於是乎府裡另外兩個人慘了。
“這是柴胡,這是當歸,這是黨蔘,玉兒,茜兒,你們記住了沒有?”
自己纔剛到十八,還是個少女階段,裴瑩當孃的氣派可是十足,看的李玉兒禁不住頭疼的垂着小腦瓜,倒是上次在山裡救出哪個少女胡茜兒頗爲認真的辨識了三味藥材好一會,這才乖巧的點了點小腦瓜:“裴姨娘,茜兒記住了。”
“娘,玉兒將來立志要做個向大娘那樣英姿煞爽的女將軍,記這些藥材幹什麼?”滿是不爽,李玉兒鬱悶的抱怨着,不想裴瑩一個腦瓜蹦就彈了過來:“瞎說什麼啊,女孩子家家的,就應該安心讀書刺繡,打打殺殺的多不好。”
“那大娘爲什麼能陪着爹爹上陣殺敵,領副總管官銜?”李玉兒還是頗爲不服氣,一句話倒是說得裴瑩頭疼了。
大姐啊,你還真不給孩子們起好的模範作用!怨念的在心裡嘀咕一聲,裴瑩不得不又換了一個教育目標。
“你大娘畢竟是特殊,就算,就算讓你也當一個女將軍,懂些醫藥知識也是好的,萬一受了傷也好有個照應,就像前兩天住進來的陳姨娘一樣,吹的一曲好笛子,也懂得一手醫術,還能陪着你爹爹上陣,多好啊?”
“陳姨娘?”這會輪到胡茜兒一頭霧水了。
“裴姨娘,那位會吹笛子的姨娘明明姓鍾啊!以前她還與幾個長得凶神惡煞的蠻夷伯伯去過我家,聽說,聽說她們是什麼畲族?反正和綁架我的壞人差不多。”
聽着胡茜兒的辯解,裴瑩是沒當回事,冷不防門口咣啷一聲,驚得幾人愕然的擡起頭,卻是武媚娘失手把掛着鈴鐺的團扇掉在了地上。
“茜兒,你怎麼知道陳凰是畲族的?”連新來的一對兒年輕人都顧不上了,武媚娘三步並作兩步一把把住了胡茜兒的肩膀,明顯被她嚇了一跳,胡茜兒畏懼的縮了縮脖子。
“我,我叔父是建州刺史,我,我真的曾經見過。”
“壞了,這下壞了!瑩妹妹,幫我照料這一對年輕人,一定要呆在府中不要亂跑,姐姐有事,先走了!”
“額,媚娘姐,什麼壞了啊?他倆是誰啊?哎!”沒等裴瑩問完,武媚娘卻是風一般的女人那樣,咋眼見消失在了院子中。
議事廳中,老楊翊,經商長史王微,刑曹狄仁傑,戶曹來濟,治安都尉幾個留守主要官員全都被聚集在了這兒,站在李捷的位置旁,武媚娘面色無比凝重的說道:“福州刺史鍾遠宏已經叛變,陳家的陳凰更是個冒牌貨,她是畲人,如今泉州有危險,殿下危機!”
“什麼?”老楊翊眼睛差不點沒掉下來,狄仁傑卻是恍然的一拍大腿:“我說那天南安縣總感覺不對嗎,看來那天殺陳成的應該是鍾遠宏,從距離上看正好,陳凰也不是在扶着陳成,而是在夾着他防止他抵抗……”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鬱悶的看着這個馬後炮,武媚娘惱火的說着:“如今泉州空虛,王爺幾乎把全部兵力都撒出去了,狄刑曹,馬上通知警察都尉薛之觀帶人回泉州,來戶曹,召回泉州青壯,王長史,你去與海商們協調,借出他們的護衛,王爺不在時候,一旦有變,我們必須收好泉州!”
冷不丁一個激靈,王微等人立馬拱手抱拳出了去,武媚娘還是那麼面色難看的回頭又對老楊翊拱起拳頭拜託道:“楊叔,我家郎君最信任的人是你,鍾遠宏舊部與陳家我已經全派人監視起來,一旦有變還請楊叔您來主持大局,一定要護住王府,妾身必須去前線一趟!”
眼看着武媚娘焦急而堅定的樣子,楊翊不得不把勸阻的話吞了下去,鄭重的點了點頭:“王妃自去,就算拼了我這把老骨頭,泉州也不會有閃失。”
重重點了點頭後,武媚娘頭也不回的奔出了會議室。
漳江前線,李捷還是一如往常那樣帶着親衛巡視着各營以及建築工地,剛走到江邊,冷不防福州刺史鍾遠宏與陳凰突然一齊急匆匆跑了過來。
“殿下,發現密林中撩人亂軍有異動!”
指着河邊的小山崖頂,陳凰俏麗的臉上滿是焦急,急切地說着,立刻停的李捷挑了挑眉頭。
“呵呵,這幫蠻夷之人又玩出了什麼新花樣,帶路,本王倒要見識一番。”
一扭頭,李捷又隨口吩咐道:“蠻兒,去告訴王長史一聲,讓他準備騎兵,還敢繞路來偷襲,這會讓你一個都回不去!”
說着,李捷領着王方翼的衛隊快步就跟上了兩人步伐,對着李捷的背影做了個鬼臉,蕭蠻兒這才興匆匆的往指揮部跑去,剛到指揮部,冷不防一個渾身熱騰騰大汗,軟綿綿的身體猛地撞到了她背上。
“那個不開眼的敢佔本姑娘便宜?額,媚娘姐,你怎麼來了?”沒等蕭蠻兒劍眉冷豎嬌喝完,又是訕訕然撓了撓腦袋後頭的髮髻,不過武媚娘也沒心思與她計較了,氣兒都沒喘勻,武媚娘就是焦急的吼道:“郎君呢?他現在有危險!”
“不應該啊?剛剛王爺還跟陳凰姐姐還有鍾刺史上山觀察敵情呢,身邊有幾千大軍護衛着。”一頭霧水,蕭蠻兒疑惑的說着,聽的武媚娘差點沒把一顆小心臟蹦出來。
“什麼?這下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