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元四年九月初三,在閩王的徵召下,各路大軍棄關回歸,終於聚攏在了大馬士革北城郊。
就算大閩歷史上也從沒有動員過如此龐大的兵力,十一萬二十二個羅馬軍團像一排排棋盤那樣橫亙在曠野中,左右武衛,左右領軍衛,右金吾衛還有大閩最銳利的矛關寧鐵騎更是氣勢沖天列隊於羅馬軍團的後方。
跟隨在閩軍後頭,幾乎竭澤而漁抽調的高加索步騎十三萬,李讓的上阿拉伯鐵軍還有隨從部落五萬,粟特人三萬,吐蕃人一萬,突厥人兩萬,一團團騎兵羣就好像亙古洪荒的鐵流那樣奔馳在郊外乾燥的曠野上,構成大閩兩支堅不可摧的利爪左右揮舞着。
人數最多的,還是大閩的府兵,從天竺帶出來快五十萬府兵此時還有二十餘萬,加上在美索不達米亞,敘利亞行省徵收的本地籍貫府兵,浩蕩的步兵陣列多達四十萬。
如果再加上前線正在與阿拉伯大軍糾纏的薛仁貴李業詡兩部,李捷麾下的軍隊就可以趕上當年隋煬帝征討高句麗時期的九十六萬大軍團了,華夏曆史上也沒有幾個皇帝指揮過如此之衆。
如此龐大的軍團前不着頭,後不見尾,佔地方圓五十多裡,行動起來綿延上百里,爲了支撐如此龐大的軍團作戰,出動馱運物資的牛馬駱駝也達到了三十萬,還有幾百頭大象幫助搬運,埃及以及美索不達米亞當年一季所產米糧多半已經被聚攏在軍中,足夠支撐這支百萬大軍三個月的糧餉。
尤其壯觀的還有數以十萬計的水桶,皮囊,如此炎熱的氣候在缺水的半沙漠,沙漠地區作戰,水絕對是命根子,李讓的金合歡大敗就證明了這一點,出征之前最拖延時間的就是趕製購買這些水器了。
自己這輩子也許就這一次大戰將是最精彩的,如今萬事俱備,站在浩浩蕩蕩的軍列中,李捷自己都忍不住驕傲着,氣勢昂揚的高聲吶喊着。
“大軍,出征!”
…………
開元四年九月初五,完成集結補給的閩軍在大馬士革北郊祭天,大軍團浩浩蕩蕩,兵分三路,對尚且還在阿勒頗附近攻擊千里長城,與薛仁貴,李業詡糾纏的阿拉伯騎兵包裹了過去。
九月二十,李捷親率的中路主力三十萬,抵達了距離阿拉伯大軍三十里外的神恩山左右千牛衛前沿戰場。
這一個多月李業詡,盛連山等四個將軍過得明顯不怎麼好,與阿拉伯人兵力懸殊不說,如此炎熱的天氣,閩軍與阿拉伯軍的戰鬥力此消彼長,而且阿拉伯軍還都是適應沙漠的輕騎兵。
神恩山附近的曠野上,到處都能看到戰場的痕跡,有戰車碎片七零八落的堆在荒草中,射出去的箭簇插在地上,甚至還有駱駝,戰馬,軍士的屍體散落在戰場上。
九月酷熱的天氣中,屍體散發出難聞的味道,吸引了成羣的蒼蠅嗡嗡作響,天空中還有禿鷲來回的盤旋着。
神恩山大營門口。
“拜見陛下!”
親自率領親衛以及麾下將軍迎接李捷迎出了五百多米,盛連山四將翻身下馬,跪倒在李捷馬前。
雖然身上添了不少新傷痕,就連姚崇這個小白臉的臉上都多了道刀傷,好歹四個將領還都囫圇個完整,秦懷陽之後變得特別在意的李捷倒是心情舒暢的點了點頭:“諸位將軍請起。”
“謝陛下。”
站起身後,作爲主將的李業詡又是恭敬的一拱拳:“陛下,末將等已經爲大軍備下飯食,請陛下入營。”
“好!就依卿等所言。”
李業詡的大營也處處顯露出一種戰爭過後的痕跡,營門口柵欄上還有斷劍與火燒過得黑灰,一頓飯自然也是吃的簡簡單單,吃過後,幾十個大閩將軍與李捷又是匆匆匯聚在了中軍大帳內。
“陛下,如今我軍在這裡,薛仁貴薛將軍的部隊還依靠着長城抵禦阿拉伯人的進攻,在我二人部隊中間,就是阿拉伯帝國的大軍,已經證明爲侯賽因親率,他女兒賽裡木卓爾作爲前軍持續攻擊長城,已經長達一個月時間沒有停歇。”
圍攏在地圖前,李業詡這個前敵指揮官親自爲閩王以及諸多將軍講解當前戰況,看着戰線縱橫的地圖,李捷忍不住疑慮的皺了皺眉頭。
眼前形勢,閩軍的防禦像個倒着的阿拉伯數字7,薛仁貴的軍團就在7頭上正面依靠長城抵禦阿拉伯人的進攻,李業詡的軍隊則在7的末尾段曠野扯阿拉伯大軍後腿。
就算人多勢衆騎兵爲主,處於這麼個位置依舊是很難受的戰略局面,進不得退不得,而且還不能力攻一方,要是幾個月前,知道攻不下的阿拉伯人早就撤走了,可如今,這些阿拉伯人愣是在酷暑裡猛攻了一個多月。
李績同樣看出了這種不同尋常,不用李捷開口,他已經疑惑的詢問了過去:“汝等確定,夾在兩軍中的就是阿拉伯人的主力?”
“沒錯!”
這回倒是盛連山倒着苦水搶答起來:“阿拉伯人真像窮瘋了那樣,拼了死命向安條克方向攻打,就在五天前,侯賽因還親自率領大軍攻打薛將軍守衛的安遠堡,用其女兒賽裡木卓爾,將軍阿卜杜勒領五萬騎兵牽制末將,營外的戰場就是那一戰造成的。”
窮瘋了,倒也算一個很好的理由,沒有後勤來源,侯賽因很可能已經消耗到了山窮水盡,再不打進搶點東西,大軍都餓死了,這種情況明知道不對也得打的統帥歷史上比比皆是,不缺侯賽因一個。
雖然心裡還是有點疑惑,不過侯賽因好歹將圍殲自己的機會送到了大閩面前,也沒有再做糾纏,李捷的眼神示意下,老李績沉悶的趴在了地圖上,也是接過一支指揮棒,迅速在戰場上佈置起來。
“傳閩王命令,即日起各軍輪番出營挑戰阿拉伯大軍,左驍衛將軍哥舒納木錯,率本部吞軍神恩山以東平原,奉車將軍宇文述率部出神恩山左,從側翼鉗制阿拉伯大軍,竭盡所能,拖住這些沙漠蠻夷,等待大軍合圍!”
大閩的戰略,作爲機動性最強的閩王親率中央兵團二十萬直搗阿拉伯大軍後方,河中郡王李讓率部走千里長城內線,與薛仁貴部匯合後牽制阿拉伯大軍前軍,最後一路卻是做左武衛大將軍房遺愛率領,統帥快四十萬步兵堵住這個倒7的最廣闊開口處,到時候三路大軍齊出,一舉將覆滅阿拉伯帝國全部主力!
終於到了決戰階段,儘管帳篷裡悶得令人發狂,不過數十個將軍還是精神爲之一振,被點到名的將軍紛紛帶領着麾下出了門,第一層針對阿拉伯人的小網開始緩緩張開。
…………
轉眼間,兩天時間過去了。
阿拉伯人不可能不知道李捷閩軍主力的到來,畢竟一個弧形的半包圍圈開始在阿拉伯大軍背部形成,明眼人都知道敵人增多了,可兩天時間,阿拉伯軍非但沒有任何新的動作,反而面對大閩諸將在營外的挑戰都是不聞不問,反而收縮了起來。
上午剛剛得到李讓部也抵達了預定區域的消息,同時出長城關向東的房遺愛同樣開始展開兵力,堵住阿拉伯人後路,一切似乎進行的太順利了點,反而讓李捷心頭有些沒底了。
頂着炎炎烈日,成羣的大閩武士還在一面適應着暴曬,一面呼喝有聲的組成陣列鍛鍊着搏殺技能,也戴着一頂頭頂包鐵的圓涼軍帽,在中軍大帳待不住的李捷忍不住親自到軍營視察。
閩王所在自然不可能頂在全軍最突出部,李捷抵達神恩山大營之後,李業詡與盛連山部又是全軍向前推進了失禮,在距離阿拉伯大軍不到二十里的位置紮下營來,把那片大戰過後空曠的原野都包裹在了其中。
火辣辣的太陽曬得空氣都變得像熟了一樣,一層朦朦熱浪扭曲的都有些看不清遠處自己的軍營。
這個時節也是中東沙塵暴最容易爆發的時候朦朦朧朧中,些許黃色的塵土就在阿拉伯大營方向蒸騰了起來,張牙舞爪的像個妖怪一般。
看到這樣一幅場景,李捷忍不住挑了挑眉頭,昨天下午就已經經歷過一場小沙暴了,乾燥的沙子蒙了軍營一層,也打的人渾身痛癢難受,沙漠中水資源珍貴,就算李捷自己都不能輕易浪費水,不舒服的聳聳肩頭沉重的盔甲,吩咐一聲,李捷便打算回到帳篷中躲避。
可才走幾步,李捷忽然愕然的停住了腳步,就在他面前不遠,後勤兵正在整理軍鼓,一面牛皮製成沉重的軍鼓正被平放在地上,不經意的一眼,軍鼓上些許跳動的沙粒赫然映入李捷眼簾。
猛地回過頭,似乎身前的沙塵暴又打了些,警醒着,李捷剛要下達命令,前方李業詡的軍營。十來個背上懸掛着紅旗的傳令信使已經盯着滾滾熱浪衝進了中軍大營。
“啓稟陛下,前軍來報,阿拉伯人忽然大舉集結,似乎要進犯我軍!”
喘着粗氣,熱的快要暈了的紅旗信使嘶啞着嗓音,大聲的稟告着。
不過這個似乎兩個字已經可以去掉了,他的話音未落,李捷端起的望遠鏡中,一條黃線已經出現在了鏡片裡。
被駱駝蹄子,馬蹄子在大漠中踐踏起了滿天煙塵,彷彿引領着沙塵暴那樣,奔騰的貝都因騎士帶着彷彿內夫達沙漠最熾熱的溫度瘋狂衝向了閩軍前營,沙漠的籠罩下一時間竟然看不清有多少人頭攢動。
更稀奇的是爲首的居然是個女人,臉上紗巾的穗兒都隨着戰馬狂奔而向後甩動着,望遠鏡中,僅僅能看到那女人一雙深色的眼眸。
“女兒都派上來了,哼哼。”
來援以後阿拉伯人第一次大規模進攻,放下望遠鏡,李捷禁不住感興趣的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