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真是不信袁天罡到了如此窮兇極惡的地步.而且這才第二陣.若真是滅殺了大量百姓.那其一生的威名也算是沒了.那是沒必要的事情.
“所以師尊說.這一陣要布在丑時.藉助天地陰氣.來減少此陣的威力.不過師尊還說.如果李國主真正精通陣法.一定會保住這片建築的.看來……”
李淳風話到此處.點到即止.他在察言觀色.他可不想觸怒這個武功高強人.這風涼話還是不說爲秒.不過這也的確是他師尊所說.
李承訓已經冷靜下來.想想方纔爆破的威力.應當是那些個火把底下都有炸藥.他任意觸動一個火把.都將會被炸得粉身碎骨.他的血肉之軀.是無論如何不能抵敵這連環爆破的.萬幸的是他在陣眼處才觸動機關.使得他可以趴伏於那百平左右的隔離地帶.從而使自己得以倖存.
想到這裡.他一身冷汗順流而下.目光陰霾地看着李淳風.咬着牙道:“若是我未到陣眼.而先觸碰了機關.恐怕此時已經粉身碎骨.你們師徒就這麼捨得我死嗎.難道扳指不要了嗎.”
李淳風淡淡一笑.“師尊說李國主是智者.必能逢凶化吉.他還有那許多陣法等待國主勘破呢.又怎麼會捨得讓您去死呢.”
“放屁.”
李承訓從來不爆粗口.這兩個字.是他在心裡罵的.他已看出.對方分明是在以陣立威.若真炸死了他也不怕.因爲扳指一定已經隨他來到帝都.他們會有很多方法弄到手.
“好.好.這是密鑰.是否算得我破陣.”
李淳風也不用眼看.連忙點頭.“自然.拿到密鑰就算.只是不知李國主今夜還要破陣否.”
如今整個京城都已震動.當然不適合再去破陣.而且他這連破兩陣.又是火燒.又是驚嚇的.也着實疲憊.便說道:“明日寅時.安化門.霧澤陣.不過煩請李道長告之令師.希望他說話算話.否則就算上天入地.我也必要誅殺之.”
“放心.李國主請.咱們明日見.”
李淳風依舊風度翩翩含笑以對.方纔被李承訓提調的尷尬似乎從未發生過.這也是一種涵養和胸襟.
李承訓雖然連破兩陣.但心裡着實不痛快.勉強抱拳爲禮後.掉頭便走.以示他心中的強烈不滿.
他有一種被人愚弄的感覺.最開始的時候.他見袁天罡爲奪扳指陣困帝都.認爲他枉顧虛名於天下.但是後來.特別是李淳風出現幫他指點陣法後.他又感覺這只是袁天罡向皇帝宣泄不滿的一個情緒表達.其並不會真正的傷害任何一個無辜的人.
可事實是李承訓險些在他的陣裡死去.若說袁天罡有心害他.倒也未必說得過去.因爲李淳風曾警告過自己.說不要碰觸陣內的任何東西.說到底反倒是自己沒將人家的話放在心上.這又能怪誰呢.
儘管他說服自己不將袁天罡想得太壞.但心中仍然覺得很不是滋味.他總是覺得袁天罡佈陣絕對不是點到爲止那般友好.而是在有可能的情況下.並不在乎他的生命.
所以.李承訓在迴歸客觀與理性後.用一句話概括了袁天罡現在對自己的態度應當是.“亦敵亦友.”那自己該用如何的態度來防範呢.同樣概括成四個字.“亦戰亦防.”
秋冬時節日頭出的晚.因此寅時將近.天光也未放亮.李承訓加快腳步向宮城中的長樂殿跑去.他現在灰頭土臉.破衣剩下幾片.幾乎都快**了.自然不想讓百姓官兵看到.
宮城城門未開.長樂殿大門緊閉.這些都阻擋不了李承訓回來的腳步.而且他根本不用費力便可以不動聲色地繞過守衛.他沒必要驚得他們.還得多費口舌.
當他輕身躍入長樂殿中的時候.還是有人發現了他.是他的幾位夫人.這也難怪.他搞出那麼大的動靜.他的幾位夫人又豈能再坐得住.
無憂、紅娘、墨衣已經出去數次尋找過他.只是未找到.才又回來;而兩位公主.雪兒和毒娘子則一直在長樂殿中翹首以盼.畢竟那方大火鋪天蓋地.他們還不知道李承訓的下路.怎能不擔心.
“王爺.”
衆女見他安然無恙的回來.忙圍攏上來.待確認他只是外表狼狽.並未受傷後.始才放下心來.並開始張羅給他燒水洗澡.置辦早飯.
這女人多了也有一好.就是生活瑣事完全不需他操心.自有人爭着搶着爲他搭理.他只要順從“民意”即可.
不一刻.他便被無憂和雪兒按到了澡盆裡.有美女爲其沐浴.他也樂得享受.只是口上還討巧.說是令兩位皇后受累了.
二女知道他油嘴滑舌.也不去搭理他.卻是心疼他背後一片的燙傷.以及那因燒焦而折損的髮絲.那都是出生入死後的烙印.
李承訓知道這幾個女人既擔心又好奇.簡單了說了自己破掉兩陣的經過.以免他們胡亂猜疑.而後才閉起雙目.開始享受熱水浸泡身體的溫度.以及無憂和雪兒細膩的指尖滑過自己肌膚的感覺.
在極度的放鬆中.李承訓竟是漸漸的睡着了.他的身體雖然疲憊.可最勞累的是他的腦子.他爲破陣耗費了太多的精神.而深度睡眠正可以幫助他修復略微有些受創的腦組織.所以他睡的很沉.
這一覺.一直睡到了午後.他才緩緩睜開自己的眼睛.見到自己躺在牀上.而無憂正側臉拄着頭望着自己.這纔想起自己睡着以後.似乎被人擡到了牀上.那時他一度醒了.可實在是太累了.也懶得動.便由得那幾個女人折騰了.
“哥哥.好些了嗎.”無憂見他醒來.語氣溫柔.卻略顯急切.
“當然沒事了.讓丫頭擔心了.”李承訓見無憂僅僅穿着貼身內衣.兩隻渾圓雪白的臂膀露在外面.一陣色心抖動.便向前蹭了蹭.將她一把摟在了懷裡.
無憂乖巧的趴在他的懷裡.卻是擡頭上望着他的臉說道:“哥哥.剛纔大家都擔心死你了.雪兒姐姐和小公主妹妹都哭了.”
“那你哭了沒有.”李承訓見她小臉緊繃.心中疼愛.不自覺地出言調侃.
“啪.”無憂用力在他肩頭拍了一巴掌.嘟着嘴道:“你好沒良心.還說風涼話.”
李承訓見他眼圈也是紅紅的.黑黑的.肯定也是沒睡覺.沒少哭.覺得自己方纔的確是不該拿她們的哀愁開玩笑.立即解釋道:“丫頭.你放心.哥哥福大命大.死不了的.”
不知怎地.無憂那通紅的眼圈中.立時又淚光朦朧起來.“昨夜那轟隆隆的聲響.震得咱們在這裡.都感到地面在抖動.遠遠便能望見啓夏門內房屋崩塌.火光一片.那是什麼武功.還是什麼怪物.”
李承訓知道她是誤會了. 誤會有武功高手在陣中做陣眼.或者是陣法中有噴火的怪獸.就像天池怪獸那般的神物.將那裡攪得天翻地覆.
這也難怪無憂胡思亂想.因爲唐朝初年.是沒有黑炸藥的.真正見諸於史料記載的是在唐朝後期.是由道士煉丹衍生的副產品,因爲他們必須要知道.哪些東西混在一起是一定會爆炸的.一般認爲宋朝時,火藥才真正成爲戰爭工具,以火箭和投石機搭載的炸彈形式出現.
李承訓向無憂簡單敘述了火藥是一種自然的化學反應.太深奧的道理他不懂.便舉了例子說是竹子仍在火裡會瞬間炸裂.噼啪作響.昨夜那爆炸的是因爲有那種可以在火力炸裂的石頭.才造成那般大的威力.
無憂似懂非懂.但懂不懂.她倒不在意.只是在意李承訓平安就好.“哥哥.你今晚還要破陣嗎.”
“是的.儘快完成這件事情.也好與無憂早日歸隱田園.”李承訓的心思還在那炸藥身上.嘴裡敷衍着道.
他如此神不守舍.實在是未料到袁天罡竟然懂得火藥爆破之法.也正因於此.纔是他狼狽不堪.險些喪命.非是那狂烈的連環爆炸.又怎能傷得了他.
“哥哥.”無憂見他面色不好.以爲他沒有休息好.“既然晚上還要去破陣.那便多睡兒一會兒吧.晚飯時.丫頭叫醒你.”
“好啊.不過哥哥睡覺前.無憂需要幫我個忙.”
李承訓正與無憂對面躺着.將她摟在懷裡.此刻面色卻突然嚴謹起來.
“哥哥你說.無憂一定辦到.”
在李承訓面前.無憂寧願做那個永遠長不大的孩子.永遠躲在他的懷裡避風雨.
“好.哥哥要你幫忙的是……給我親親.”
李承訓說完.將他的頭埋在了無憂的脖頸間.弄得她渾身**.
“不.哥哥晚上還要破陣.需要靜心休息……”
無憂被李承訓滿滿抱着.想躲閃是不可能的.唯一能做的便是頭偏一側.卻正好給李承訓騰出了空間.
李承訓無疑是好色的.男人有幾個不好色呢.特別是在他虛驚一場.慶幸自己命大的時候.更需要放鬆一下.不幸的是無憂在陪着他.而慶幸的是他對無憂很溫柔.於是.這日頭一晃便落了西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