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訓見金鱗鷹向其行禮,連忙回禮,他對這位德高望重的前輩向來尊敬。
金鱗鷹寬聲道:“小師叔,四鷹無法完成任務,想必皇帝不會怪罪於我們,但卻會怪罪你,即便我們外人看來,皇帝對你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你這樣做,無疑會傷了他的心,那時你若再想回頭,可就難了!”
人總是這樣,不到最後時刻,總會去想着再努力爭取一下,即便他已見了李承訓的血書,知道其決心難以動搖,卻還是苦口婆心地勸說,因爲他想來想去還是覺得把其帶回帝都,最能令他的這位小師叔安全。
“唉。”李承訓苦笑道:“鷹大哥放心,日久見人心,待我回帝都之時,一切便迎刃而解!”
金鱗鷹見終究還是說服不了李承訓,也是搖頭嘆息,情緒低落地道:“我與三妹商量過了,既然你不走,咱們暫時也不回去了,你這裡危機重重,我們得幫忙,就算是皇帝怪罪下來,我們也得保護小師叔平安,否則我四鷹哪還有臉在江湖上混了!”
他這話說得通俗、乾脆,倒把李承訓造得一愣,“鷹大哥,此言當真。”他渾身透着興奮勁兒,他知道這時可不是虛言客套的時候,若是這二鷹真的肯留下暫時幫助自己,那他無疑是多了兩張護身符。
“嗯。”出塞鷹也點頭應諾,“小師叔,你需要我們怎麼做,分派便是!”
“好,太好了。”李承訓喜不自禁,摩拳擦掌,難以掩飾心中興奮,“大哥,三姐,無名想拜託二位保護公主安危!”
“什麼。”這次輪到二鷹驚訝了,“你的意思是隻要我們看護公主!”
二鷹知道目前大青山的窘境,可謂是兵少將寡,像李承訓,竇紅娘,李無憂,甚至白將軍,耶律風這些主將都有傷在身,當真與官軍大面積衝突起來,立時便會顯現出捉襟見肘之勢。
他們已經做好了戰鬥在一線的心裡準備,雖然那樣做對他們事後向皇帝解釋起來,極其困難,可他們沒有辦法,他們是朝廷的人,卻是紮根於江湖的朝廷人,江湖人的義氣,不能丟,可沒想到李承訓居然只用他們來看護公主。
“小師叔,莫要替我們考慮,既然肯幫你禦敵,我們便會想好與皇帝的說辭。”金鱗鷹擔心其是顧念二人的身份,不好意思安排重任,因而開言分說道。
“鷹大哥,無名自有安排,只要你們護住公主便好。”他必須要確保公主萬無一失,同時他也不想讓四鷹在他這裡牽扯太深,以免他們回去向李世民不好交差。
再說,自己的夢要自己圓,皇門四鷹終究要離開,那時他還要帶這些兵去征戰沙場,不如現在就讓這些日後大軍的骨幹力量經歷血與火的考驗。
“那好吧-”金鱗鷹注視着李承訓,見其堅定從容的神色,知其另有破敵之策,便答應下來。
“鷹大哥”李承訓神色緊張起來,向他們打了個噤聲的手勢,而後輕輕側着頭,耳朵噏動不止,“你們可曾聽到什麼聲音!”
他聽到了一種很奇怪的哨子聲,這聲音雖然是極力在模仿鳥叫,卻肯定不是鳥聲,他百獸聽音,一聽便知。
金鱗鷹也是常年圈養獵鷹的,聽力相當的敏銳,他似乎也聽到些聲音,卻分辨不出是什麼動物的發聲。
“不好。”李承訓驚呼一聲,連忙向洞外跑去,因爲他又聽到了一聲哨音,雖然其音色與聲調,都與前者一般無二,但這兩聲哨子,絕對是出自兩人之口。
出了地洞,來到一片曠野,李承訓凝神細聽,又聽到兩聲哨音先後響起,像是在相互呼應,而這哨音竟然都在一個方向,那裡並不是賈維所在唐園的方向,而是他藏兵洞關押唐軍降將的地方!!葫蘆洞。
“小師叔,讓小金鷹去追蹤,咱們跟着去。”說話間,金鱗鷹已經放走小金鷹。
“大將軍。”此時沙子跑來,身後還帶着二十幾個人。”葫蘆洞方向有示警!”
“走。”李承訓當先奔着那裡而去,二鷹的武功比現在的李承訓要高,因此兩人後發先至,數十步後便遙遙領先。
就在接葫蘆洞的時候,李承訓卻見到一羣人正向這邊走來,前面的金鱗鷹和出塞鷹都停住了腳步,而小金鷹在這些人的頭上盤旋,鳴叫着,最後落在金鱗鷹的肩頭。
由於沒點火把,所有的一切都是朦朧晦暗的,李承訓卻認得出那高大的身影是黑鐵塔,正見這黑大個帶着四個人影脫離開那羣人,向他跟前走來。
“大將軍,沒事了,沒事了。”黑鐵塔還未走近,便開始嚷嚷道,“那個叫銀環的傢伙企圖逃跑,被高升帶人給擒了!”
他總是這般粗魯,不太守規矩,而李承訓也不以爲意,用人看其才,不能拘泥於小節。
“你就是高升!”
李承訓已從無憂口中聽說了其勸降的經過,眼見黑鐵塔身旁矗立之人個子不高,卻自有一股威勢,心知此人大概就是帶領那二十八官軍投降的頭兒,不禁要多打量幾眼,無奈月色縱然皎潔,也是看不清人的面貌,何況這人極其恭謹,始終低首抱拳。
“小人正是,參見大將軍。”高升邊說邊要下跪參拜,他身後的錢五和趙六一左一右拘押着銀環,因爲行動不便,所以只是微微躬身,沒有大禮參拜。
“快快請起。”李承訓虛手一扶,擡眼對黑鐵塔道:“怎麼回事!”
黑鐵塔聲若洪鐘,“銀環脫逃,前去解救高升等人,高升兄弟假意周旋,趁其不備將其拿下,特獻於咱們!”
“哦。”李承訓聽得明白,是高升抓了銀環,獻給黑鐵塔的,但他想知道細節,“高兄弟,你說說是怎麼個情況!”
高升仍然沒有擡頭,恭謹地道:“回大將軍的話,這銀環乃是賈維大都督手下四虎之一,武功高強,因此在其來搭救我等時,我等不敢抗拒,但我等二十八人已決心投靠大將軍,因此在被其搭救出深坑後,趁其不備羣起而上,最後由在下點封住其穴道,這才又擒住,然後急急尋找大青山諸位兄弟,正碰上這位黑大個兒兄弟!”
李承訓聽完,總覺得有什麼地方怪怪的,這二十八人會如此輕易歸順大青山,心甘情願做馬賊,雖說這些人重新迴歸官軍的後路,在天梯之上他們表示投降的那一刻起,便已被自己斷絕,可他們卻還不是沒有出路,完全可以尋路逃出昇天,隱姓埋名過一輩子,也不至於做與官軍對陣的馬賊啊。
馬賊這個行當在古代可非是那大塊吃肉,大碗喝酒的好營生,而都是一些爲了討口吃的活命而不得不衆人以搶掠殺人爲生的人,他們不被百姓容忍,不被官府愛戴,是遊離於主流社會,被社會排斥的人。
“快,把這廝推上前來。”高升仍未擡頭,卻是低聲命令,那言語中有種不怒自威的感覺。
“喏。”錢五和趙六用力一推身前的銀環,只見那銀環踉踉蹌蹌地向前衝去。
突然,李承訓見這銀環在即將跌倒之際,雙腳猛然並起,用力蹬踏地面,整個身子如陀螺般旋轉着衝向自己,而對方的手中竟然多了一把子劍。
“啊。”李承訓也算夠機敏,急忙向後躲閃。
無奈他距離踉蹌跑來的銀環太近,對方又是再他毫無防備之時猛然發力,加之夜色黑暗,所有這一切都使他粹不及防。
“將軍。”一直跟隨在李承訓身後的沙子,突然一把大力拉扯,把正向後躲的李承訓拉扯到自己身後,同時他的另一隻手抵出,去搪塞那柄襲來的長劍。
銀環的武功畢竟高沙子一籌,輕巧的躲過攻擊後,一個轉身便把他閃在身後,同時回手一劍,直刺沙子的咽喉。
沙子機靈,見自己被對方甩在身後,很是擔心其刺向自己這劍爲虛招,實則要逼退自己,好去襲擊李承訓,爲了以防有詐,他不僅不躲閃,反而是探出一掌,直抓向那劍尖。
“噗”的一聲輕響,沙子的手掌被子劍穿透,但他並沒有停歇,而是繼續前送手臂,直至手掌觸碰到銀環拿劍的手,才五指一抓,扣住對方的手腕,順勢一扭。
銀環未料到對方如此悍勇,失神之際手腕被扣,隨即他感覺到一股大力攪來,使得他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旋轉離地。
訝異之中,他忙鬆開子劍,而後運起千斤墜功夫穩住身形,但此時他已被沙子大力甩出,緩解了李承訓的危機。
沙子雖然力大,可武功終究是差着,他以一條手臂的代價,換取了一招得勢,卻並未能擴大戰果。
就在銀環出手的瞬間,高升和他身後的錢五趙六也同時出手了,高升直奔李承訓,其身法極其迅捷,在暗夜中猶如魅影虛幻。
李承訓方纔躲避銀環攻擊時已經失去了重心,眼見高升轉瞬即至,他根本無法着力變招,只能以蛇式勉強多過了兩招。
高升的輕功玄奧,李承訓從其步法中已經認出,這人哪是什麼高升, 而是與他在幽州城門口大戰過的鐵鞋。
他依仗百獸拳對敵鐵鞋,本來就稍稍處於劣勢,如今又是淬不及防,自然險象環生,可也不至於一兩招便敗北,可恨的是那錢五和趙六,一人手中一把子劍,紛紛向他刺來,他根本無法躲避三人的攻擊,眼看他已無力迴天。
“嘿。”沙子剛剛甩開銀環,便急速向李承訓這邊縱躍而來,他方纔用身體阻擋銀環攻擊之時,明顯感到鐵鞋從自己身邊擦身而過,可他畢竟功夫有限,無法阻止,即便是如今,他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依然是隻能用自己的身體來阻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