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
洛九音醒來時已經身處一個客棧之內,旁邊之人自然是姜雨婷和流光。有姜雨婷在一旁治療洛九音只覺得渾身舒暢,筋骨疏通。方纔被無歡打傷的地方也好了很多。
姜雨婷喃喃念道:“幸好你內力夠深,無歡的法術未能傷及你內臟。這幾個皮外傷都是小問題,我先用金瘡藥都給你堵上。過會兒你又能活動自如了。”
洛九音心下感謝,若不是遇上了姜雨婷,自己恐怕有好幾次要死的了。
這時,門外忽然想起了敲門聲:“師父!你在裡面嗎!”這聲音正是劉如敏的聲音。洛九音急忙將衣服穿上道:“怎麼了?可是長右亂了洛陽?”
劉如敏道:“是啊,那個無歡叫了一羣長右和一個法力十分高強的狐妖來圍攻洛陽城,死了不少人呢!”
洛九音大驚:“什麼?!我這就起來!”
劉如敏又道:“好在師尊神武,已經打退了狐妖和猴子。這會兒,無極道長和洛雲已經去追殺兩個狐妖了。師尊要你也立刻去,一定要斬下狐妖的頭來。”
洛九音此時已經知道那狐妖就是慧娘,也知道無歡就是慧孃的兒子。若按照意願來說,他本是不願意去殺狐妖的。奈何既然洛青吩咐了,自己也一定是非去不可的了。當下說道:“好,我這就去。”說罷匆匆沿着洛雲留下的標記趕去。流光放心不下,便也立刻隨洛九音一道去了。
到了洛陽城外,忽聞一陣響雷襲來。洛九音心知一定是無極與慧娘再度開戰了。於是加快腳步往雷聲的方向跑去。跑了幾裡,但見一塊叢林已經焦煙四起。洛九音心道必定是那邊無疑了,連忙三步並作兩步前去。
到了那地,洛九音不覺心下一驚,但見洛雲已經身負重傷暈倒在地。帶來的落霞山莊一干弟子皆已斃命。洛九音見曾經的兄弟都已經身首異處,心下一陣傷感。但聞一邊的無極見了洛九音好似見了救星一般,連聲說道:“九公子!快!快跟我一起殺了這三個狐妖!”
你倒怎麼是三個狐妖。原來慧娘在進攻洛陽城之前就已經想好退路,萬一失敗了,便引追兵來此,星兒早已在這佈下天羅地網,無極與洛雲等人一到便中了陷阱,頓時大傷元氣。這一干人也就只有無極和洛雲武功稍高,但無極早已真氣不足,一番苦鬥之後,洛雲不敵已經暈倒。只有無極還在苦苦支撐。見了洛九音和流光自然是見到了救星。
流光見着此景已經難過至極,方纔一路從洛陽城趕來已經見到不少屍體。現在又看見落霞山莊一干弟子已經失了性命,頓時恨極了對面的慧娘。那一干落霞山莊的弟子都是與洛九音從小一起長大的,此時洛九音更是心痛無比,心道這恩怨雖是由無極而起,但慧娘殺人太多,已經不可原諒!
那慧娘訕訕說道:“九公子你當日放過龍淵一條性命,今日我也不與你爲難。你帶着這個和尚速速離去吧。”
洛九音咬牙道:“我放龍淵走原是想結束這恩怨,不想卻成了放虎歸山,早知如此。我當日就應該把龍淵和你一起殺了!”
慧娘哈哈大笑,絲毫不解釋無極奪了龍淵性命的事:“我與無極的恩怨哪能就此結束。我與他的仇不共戴天。除非他死了,否則,永遠不會結束!”
洛九音的眸子中已露出兇光:“那我只好讓你去死了。”
無歡笑了:“你連我都打不過,現在卻要挑戰我娘?”
洛九音淡淡說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自古以來,邪不勝正。”
慧娘哈哈大笑:“正?什麼是正?欺我騙我害我墜入妖道,還要殺掉自己的兒子,這就是正?”
無極生怕洛九音變了陣營,連忙說道:“九公子不要信這些妖怪說的話,他們在騙你!”
洛九音朝無極淡淡望去:“這些事你到底有沒有做過,你心裡最清楚。我不多言,我現在,只要爲洛陽城的百姓和我落霞山莊的弟子報仇!”
慧娘大笑:“好呀,你來呀,你既然能勝了龍淵也必定不是泛泛之輩了。就讓我看看,你有多少能耐。”
流光聞言朝洛九音說道:“九音。我跟你一起去。”
洛九音搖搖頭:“大哥不要插手。這是落霞山莊跟她的恩怨。”
慧娘一揮手道:“歡兒,你和星兒也到一邊去。不要出手,讓我好好看看她有多少能耐。”
無歡自然知道憑洛九音不可能是慧孃的對手,立刻帶着星兒退了下去。
慧娘道:“九公子,這裡人多,我們換個地方打,免得傷及無辜。”
洛九音微微點頭:“好極了。”
慧娘平地飛起,一躍上了半空,洛九音急急跟上。慧娘掠了數丈,最後在一個山崖上停下了腳步:“就在這裡吧九公子。”
洛九音也停下腳步,朝慧娘說道:“我今日就在此殺了你,爲我落霞山莊的弟子報仇雪恨。”
慧娘笑道:“好,那請九公子進招吧。”
說時遲那時快,洛九音拔刀的速度猶如猛虎下山,全身往前衝去,以迅雷不掩耳之速一刀朝慧娘砍去。哪知慧娘對此一擊竟毫無反映,待得洛九音接近便是一爪揮出,洛九音急忙閃躲。洛九音速度極快,竟讓眼前的萬年狐妖也有些看不清楚了以至招招放空。
慧娘笑道:“喲,還真有點本事。不愧是鳳凰的弟子。”
洛九音飛速快攻,招招有序:“雖不及家師萬一,但拼着一死也要將你繩之以法!”
慧娘道:“好啊,那就讓我看看到底是鳳凰的功法厲害,還是我師父的功法更厲害!”
洛九音聞言笑道:“若是白澤知道你會變成這樣,他一定不會收你做弟子!”
這句話可激起了慧孃的怒火,要知道,白澤在她心裡是別人不能去碰的一塊聖地,當下怒道:“我跟我師父怎樣與你何干!我這就送你去死!”
當下雷聲轟鳴而起,慧娘招招帶有雷霆之勢朝洛九音狂涌而擊。誰知洛九音一腔怒火之下竟也將渾身的力量發揮到了最大,刀若狂火般襲出。洛九音雖爲這一輩年輕人中的翹楚,但是要對戰萬年狐妖,修爲相差甚遠,三十個回合過去,洛九音漸漸處於下風。
慧娘招招凌厲,一邊打一邊笑道:“怎麼了?不是要將我繩之以法嗎?來呀,把你師父鳳凰教你的法術用出來啊。”
洛九音心念一轉,反正這裡也無他人,用了也無妨。一招“烈火焚原”穆然燒起。無數的星火從天而降,狠狠地砸向慧娘!慧娘一聲痛呼,連忙閃避,心道鳳凰這小老兒果然還是有兩下子,不可再輕敵。卻又忽然想到,這洛九音也是白澤的朋友,若自己殺了洛九音,師父豈不是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了。
正是躊躇之際,天火已經燒開了。懸崖上已經是一片火海。這天火根本不必尋得樹木來燒,饒是懸崖寸草不生,天火竟然也已經自顧自的大燒起來。慧娘於火海中擡眼望去,四下尋找洛九音的蹤跡,但火勢太大,一時之間竟尋不到洛九音。
忽然!一道殺氣傳來!慧娘往後急急一爪出去,不料洛九音捱了一爪之後居然憑空消失了。慧娘大大不解。
那自然是十分無敵之術,只不過慧娘還未見過這招,當下有些鬱悶。
只見一片火海之中,不斷有洛九音的影子齊齊撲上,有時一個一個的人來,有時三四個蜂擁而上。奈何慧娘雖然心下已經有些慌張,但畢竟法力高強,洛九音一時之間也沒討的了好。慧娘不由大罵:“躲在火堆後面算什麼本事,有本事出來與我一戰!”
洛九音的聲音從東方響起:“九音自知不如前輩,只好出此下策了。”
慧娘微微一笑,說這句話本就是想要通過洛九音的聲音打探他的虛實以及方位。不想洛九音果然中招,慧娘一爪向東抓去,果然抓到一個實體。不由大笑:“哈。這下你要輸了。”說罷右手飛起,狠狠一掌打了下去。不料,那實體居然也是一個虛影。慧娘大驚,連忙要退,卻是已經來不及,身後傳來一陣刀氣,洛九音已經一刀狠狠地砍在了慧娘肩上!
慧娘吃痛,連忙躲閃,心道這洛九音果然有兩下子竟已猜到自己用意,故設陷阱。
洛九音卻道慧娘果然是萬年狐妖,皮毛竟然如此之厚。方纔全力一刀居然只進入她身體分毫。
慧娘怒極,轉身就是奮力一擊,洛九音連忙橫刀來擋。死死地抵住了慧娘。
慧娘心道這洛九音到底是殺還不殺,莫說他對龍淵有恩,他也還是師父的朋友。可若再不下殺招搞不好就是自己死在這洛九音手裡了。
就在二人對峙之時,慧娘忽然看到無歡正向自己跑來,眼中盡是驚慌之色。慧娘還奇怪爲什麼無歡忽然跑來了,正要打開洛九音上前去迎,忽然感到心口一陣劇痛!
驚雷神劍伴着隱隱約約的雷電,刺穿了慧孃的心臟!
慧娘瞪大了眼睛,向前方望去。無歡的嘴型。正是在喊他孃親。
歡兒,歡兒。
孃親可能不能再爲你做什麼了。
接下來的路。
你都要自己去走了。
洛九音終於看見了慧娘身後的臉,果然是無極,不由大怒,竟有如此狠心又狡猾之人!想罷一刀向無極劈去。無極見洛九音來襲,這才立刻拔出了驚雷神劍來擋。他幾經大戰,身上早已沒有一點力氣,被夕影刀一刀震開!
無歡和星兒一邊哭一邊跑了上來抱住了慧娘已經倒下的身軀。
可慧娘已經死去了。任無歡怎麼搖,她都已經不會醒了。
眼前閃過一道神識,正是慧娘將死之際的最後一絲魂魄。慧娘緩緩開口說道:“歡兒,我就這麼走了你一定很恨我吧。”
無歡哭着搖了搖頭:“不,我不恨你,我只求你快點醒過來。”
慧娘苦笑:“我已經死了。”
無歡和星兒嚎啕大哭。
慧娘道:“無歡,星兒是你妹妹,以後她就交給你了。”
星兒哭道:“母親不必擔憂,星兒會照顧好自己的。”
慧娘蹲下來,輕輕摸了摸無歡的臉,可惜她其實是根本摸不到的:“歡兒,如果時間能重來的話,我一定在你出生後就立刻把你送回青丘去。默默守着你和龍淵一生。再也不去報什麼仇了。可惜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母親只希望,你能聽母親的話,帶着兩件神器和星兒回青丘去。讓你外公幫你們再列仙班。那麼我死也瞑目了。”
無歡哭着說道:“母親放心,我一定會和星兒一起回到青丘去的。”
慧娘微微一笑,忽然仰天看去,默默唸道:“師父。弟子走了,若有來世,再好好孝順您老人家。”
微風吹過,慧孃的身影也漸漸被吹散。偌大的懸崖,只剩下無歡和星兒的哭泣聲了。
遠處,陳昭肩上。
白澤忽覺胸口一陣劇痛,不知怎麼,居然突然紅了眼眶。
陳昭奇道:“前輩,你忽然這是怎麼了?”
白澤的淚也忽然掉了下來,哽咽着說道:“慧娘。慧娘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