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已經走到盡頭。
黎明將至。
白色的巨獸用力喘着氣。全身已經沒有一點力氣。但他永遠保持着他做爲戰神的驕傲。他永遠不會求饒。
祝融踩着他的腦袋,喃喃說道:“喲。當初仗着天帝恩寵,那個威風凜凜的獸神白澤。怎麼成了如今這個樣子?”
白澤喘着氣,淡淡說道:“得了便宜還賣乖。若不是我被封了神力,你哪有今天。回去記得把這件事刻在你的石碑上。這可是值得你炫耀一生的事情。”
祝融哈哈笑道:“白澤。你未免也太自以爲是了吧。”
白澤可沒有心思聽他說話,雙眼直直盯着不遠處的陳昭。
祝融看了看白澤,一臉狐疑地抓了抓腦袋,隨後輕輕踹了白澤的腦袋一腳,緩緩說道:“你想什麼呢?”
白澤聞言忽然眼珠子一轉,沉吟少許,淡淡說道:“我在想。天帝怎麼還沒來救我。莫不是路上遇到了事情耽擱了?”
祝融“噗嗤”一笑,捂着肚子說道:“你開什麼玩笑。你一個叛徒,天帝豈會來救你?”
白澤嘿嘿一笑,穆然開口說道:“是啊。我一個叛徒,怎麼會活到今天還沒死呢?”祝融聞言心中忽然一驚,笑容立刻在臉上凝結了。白澤繼續陰笑着說道:“你猜。是誰有這麼大的膽子,還有這麼大的能力。把我偷偷放了?” 祝融只感覺頭上有汗快流下了,過了許久,才顫顫巍巍地說道:“你的意思是,是天帝放了你?”白澤輕咳幾聲,血從喉嚨裡緩緩咳出,但他依然保持着那般高傲的笑容。緩緩說道:“我可沒那麼說。是你自己猜的。”此話說的含糊不清,倒叫祝融不由有了顧慮。他暗暗想到,白澤這個本應該已經死了上萬年的人怎會出現在此,當年他掀起三界大戰,罪大惡極。天帝也早就宣佈了他的死訊。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一個人能夠瞞着天帝救下白澤,那那個人只能是天帝自己。當下已經信了白澤的話,在此沉眉心道:看來天帝還是對白澤舊情爲了。如今白澤只恢復了一半的神力,看來是天帝有心刁難,不想讓白澤太順利的回到蒼穹之巔。可既然天帝已經出了手,那必然是已經勢在必得了。自己倘若在這裡得罪了白澤,哪天白澤真的回到了蒼穹之巔,又跟天帝和好如初。到時候自己可沒什麼果子都沒的吃了。想到這裡,頓時對自己方纔火燒白澤的事情感到有些後怕。連忙將自己的大腳擡了起來,俯身向白澤諂媚笑道:“白澤大帝。剛剛本神只是想試試你的神力。若有得罪之處,還請見諒。”
白澤冷哼一聲,淡然說道:“你倒躲得快。”
祝融撓了撓腦袋,心道搞不好天帝正在過來的路上,三十六計走爲上計,還是趁早溜了的好。連忙說道:“白澤大帝就好生在這人間遊玩吧。本神還有要事要處理。就先告辭了。”說罷火光一滅,巨大的身子忽然消失的無影無蹤。落霞山莊的弟子們紛紛睜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相信火神祝融居然就這麼輕易地消失了。
白澤淬了一聲道:“欺軟怕硬的傢伙。”
煙霧一起。蒼茫的白色巨獸也消失在一片黎明之中。一間民房外的草垛裡,不知何時,躺上了一隻黑白相間的狸花貓。那狸花貓的身上盡是鮮血。整隻貓沒有一點力氣,軟趴趴地躺着,也不知爲何,雙眼卻一直盯着城門的方向。
城門口。
洛青用力將長劍一揮,直直向陳昭刺去。陳昭方纔已經看到火神離去,頓時心中大定。劍法也沉着了不少,一劍一式的對抗着洛青,倒是頗有章法。可惜,二人的武功完全不在一個層面上,饒是陳昭的貓妖步再快,始終避不開洛青使出的大範圍性的攻擊。
“烈火焚原!”洛青大吼一聲,紅色的內力化爲火焰,從袖中滾滾溢出,一瞬間將整個落霞劍包裹。洛九音連忙呼喊道:“阿昭小心!”陳昭緊緊咬牙,眼看着漫天的內力飛射而來,自己卻毫無章法。洛青緩緩露出一個陰冷的奸笑。
對於這一仗。他勢在必得。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時。一聲長劍的輕鳴聲忽然傳來。直刺洛青右耳而去。洛青心下一驚,雙腳一閃,立刻避過。可這身子一歪,烈火焚天也失了準頭,正好擦着陳昭左耳而過。在陳昭背後激起一陣爆炸。
洛青心下悍然,連忙轉身看去,來者竟是個身穿藍色絲綢的婦人。那婦人長眉入鬢,眉宇間一股曼妙之色,長劍一揮甚是英姿颯爽。洛青眉頭一皺。這婦人自己從未見過,爲何忽然刺殺自己。眼珠子一轉,忽然又想到,陳昭這廝能拉到這麼多人來助拳,說不定這婦人也是他請來的。想到這裡暗暗觀察起她的武功來。這婦人的內力和招式雖然都不及洛青,但也不知爲何在她手裡卻別有一番力量。究竟是哪裡來的人?正在思索之間,忽聽陳昭穆地一聲大喊:“娘!你怎麼來了!”
洛青聞言面上一驚,本想今日偷偷的處理了陳昭。再把莊內所有人的嘴捂個嚴實。想不到永安王居然這麼快就收到了消息。眼前這貌美又劍法高超的婦人,居然會是永安王妃?他這個想法很快就得到了證實。只見銀光一閃而來,長刀狠狠一擦。洛青急忙一擋,向後望去,再次令他大跌眼鏡,此刻在他身後散發着強大的內力的男人,居然是那個弱不禁風的永安王。
永安王含笑而立,淡淡說道:“喲。洛莊主,好久不見了。”
洛青沉眉少許,居然已經到了這般田地,也不得不撕破臉了。當下怒聲說道:“永安王。世子這次帶着大批的妖精進攻我落霞山莊,是永安王府要對落霞山莊宣戰的意思嗎?”
永安王依然那麼微微笑着。向前方的永安王妃使了個眼色,永安王妃立刻會意。將手中的劍放了下來。永安王自然也不多想,立即也將長刀收入鞘中。洛青見二人先收了武器,此時如果自己再行強攻,只怕顯得自己風度不夠。於是也悻悻將落霞劍收起。
永安王府關切兒子,連忙跑向陳昭,連連問道:“昭兒。你可有受傷?”
陳昭連忙搖了搖頭,將地上的洛九音扶了起來。慌忙說道:“我沒事。但是娘,九音收了很重的傷,你快找人給她看看!”
永安王含笑看着這一幕,並未向前查看,卻忽然開口向洛青說道:“洛莊主多有誤會。這番是昭兒沒將我囑託的事情辦好。是本王對不住洛莊主了。”
洛青冷哼一聲,心道這永安王看來是想要推脫。雖然知道自己還不是時候和永安王鬥起來,卻也要爲難他一番,當下說道:“哦?王爺的意思是,是您讓世子帶人來我們落霞山莊的?”
永安王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腦袋,連忙說道:“非也非也。我是讓犬子過來提親的,也不知道怎麼地,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洛青臉上一陣狐疑:“提親?提什麼親?”
永安王輕輕做了個揖,淡淡說道:“自然是替犬子陳昭向落霞山莊的洛九音姑娘提親了。”
這一句話說的極小聲。遠方的陳昭和洛九音自然沒聽見。
洛青卻聽了個一清二楚,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片刻之後立刻說道:“永安王怕是搞錯了。九音是我兒子。可並非女兒家。”
永安王繼續微笑着說道:“洛莊主何必推辭。您千辛萬苦爲我大唐培養出一個女子將軍。真乃社稷之福。此事我一定會稟報皇上,讓他好好的獎賞您一番呢。”
洛青聞言臉色這纔好了一些,卻對永安王依然疑信參半。遲遲沒有迴應。
永安王見狀又問道:“怎麼了洛莊主。莫不是洛莊主嫌棄犬子無用,不想將令愛嫁給犬子?”
洛青強笑一聲,訕然說道:“洛青並非此意。”腦中卻在快速回轉。永安王求親這事到底是真是假,他們又是何居心。
永安王自然知道洛青在想什麼,連忙說道:“洛莊主不必擔心。犬子爲了令愛跋山涉水來到洛陽,相信他的心思您也看明白了。”說罷微微擡眼打量了洛青一番,見洛青聞言臉上毫無動靜,連忙又將話鋒一轉,直接拋出最後底牌。輕聲說道:“洛莊主,難不成原本是想讓九音姑娘繼續女扮男裝。這樣好歹在外人看來,洛九音的孩子仍然是嫡出。不會辱了落霞山莊任何顏面?”洛青被永安王識破,一下子臉紅了起來。
永安王繼續說道:“洛莊主呀洛莊主。您這樣雖然維持了顏面。但您給九音姑娘抱來孩子,畢竟不是真正的洛家血統啊。”
洛青聞言不由得皺緊了眉頭。
永安王又繼續說道:“不如這樣如何?如果您能答應這門婚事。我讓犬子和令愛婚後,先行住在落霞山莊。二人生的第一個兒子,就跟您姓洛。以後再有孩兒,才姓陳。這樣洛莊主可能滿意?”
洛青雙眼一瞪,他萬萬沒想到,永安王居然會拋出這麼大的誘惑來。永安王見魚兒已經上鉤,又立刻添油加醋地說輕聲說道:“我還可以答應您一件事,那就是犬子這一生都不會娶小妾。待我百年之後,九音姑娘便是永安王府唯一的永安王妃。從此我永安王府和落霞山莊便是一家人。您把持江湖,我把持朝廷。你我聯手,還怕有什麼事情是做不到的嗎?”
洛青聞言心中大喜,還不及他反應。永安王已經高聲向陳昭喊道:“昭兒!還不過來參見岳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