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剛剛破曉。已有兩個人影匆匆飛到了烏蓬山下。
烏蓬山高聳入雲。被一片白雪覆蓋。顯得朦朦朧朧,彷彿籠罩着一層輕紗一般。影影綽綽,在縹緲的雲煙中忽遠忽近,若即若離。就像是幾筆淡墨,抹在藍色的天邊。
可陳昭和流光可沒有心情觀賞美景。只見陳昭看了看山,立刻有些懊惱地說道:“我去。這山怎麼那麼高啊。這爬到最上面得多久啊。”
流光忽然得意的嘿嘿一笑道:“阿昭別急。大哥早有準備。”說罷從身後的兜簍裡拿出一大堆包子和餅。笑着說道:“糧食我都備好了。我們就放心地爬上去就行。”
陳昭不由苦笑,嘴上卻說道:“不虧是大哥。果然準備的周到。”
流光眉毛一抖,笑着說道:“那是。那是。”
二人順着山壁一路向上爬去。白澤則坐在流光背上的竹簍裡,看着二人攀爬。直到五十丈之後纔出現了進山的道路,二人爬了這麼久都已經氣喘吁吁,看到道路如蒙大赦,立刻爭先恐後地跳了進去。
內山仍是懸崖峭壁,雖有幾個小山泉在旁,但因山內寒冷。水面皆已結成了浮冰。流光隨手拿起幾根枯木綁成了一團。拿出竹簍裡的白布纏裹。又澆了些酒上去。火摺子一點。二人頓時稍稍得了些暖和。
陳昭與流光相扶相攜。用最快的速度向上攀爬着。到了午時二人才找了個山洞坐下。稍作休息。陳昭拿着包子在炭火上烤了又烤,待包子總算有了些溫度後,這才緩緩吃下。洞外依然飄着漫天大雪。陳昭不由想起洛九音還在病榻上受着苦,登時心下一酸。也不管後面的包子是不是硬的令人髮指,立刻大口大口地嚼了下去。
吃完飯後又休息了少許時光。二人再次踏上旅程。
陳昭擡頭望了望山頂。半天的時間,這才走了不到三分之二的路程。得在快一點才能趕得及在今天之前下山。可以回家暖暖和和的睡上一覺。流光放下火把,雙手攀爬,確實比上午要快了許多。
未時,二人已經接近山頂。都已經上氣不接下氣。累不行了。
陳昭笑着回頭向流光說道:“大哥。再堅持一下,很快就到了。”
流光連忙也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忽然傳來一陣“噠噠噠”的腳步聲。雖然聲音很輕。但以陳昭現在的功力,已經可以聽得清楚了。陳昭尋聲望去,但見一顆小人蔘正以飛速逃離,兩條腿雖然短了些,卻也跑的飛快。跑起來一扭一扭,倒煞是可愛。陳昭連忙哈哈大笑:“找到了大哥,找到了,你快看那顆小人蔘。”
小人蔘聞言連忙回頭查看,生怕那年輕的小哥說的就是自己。果不其然,那兩個小哥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雙眼欣喜若狂。好像看到了什麼美食一般。小人蔘打了個寒顫,連忙快步飛起,慌忙逃竄。
陳昭見狀一驚,連忙朝流光說道:“大哥我去追他。”
流光連忙點頭。
陳昭一個箭步衝上,直直追着小人蔘而去。
小人蔘雖然腳步沒有陳昭那麼快,但好在他對烏蓬山的地形十分熟悉。左閃右躲之下,陳昭一時之間竟也追不上。
小人蔘回頭看見陳昭的身影越來越遠。立刻得意的捂嘴一笑。待他再轉過頭時,卻被眼前的景象活生生嚇了一跳。連忙剎住了腳。只見一隻巨大的黑色狸花貓正睜着兩隻杏眼直勾勾地看着他,甚至還探出鼻子來聞他身上的味道。
小人蔘嚇的腿都軟了,不由“啪”的一聲癱坐在了地上,雙眼已經有了淚花,失聲大叫道:“救命啊!!!好醜的黑豬啊!!!”
白澤脖子一歪,連忙四下環顧尋找道:“黑豬?哪裡有黑豬?我怎麼沒看到。”
陳昭笑着趕了過來,哈哈笑道:“前輩。這小人蔘說的是你啊。”
白澤聞言氣的炸了毛。立刻咬着牙向小人蔘瞪眼道:“你說我像豬?”
小人蔘嚇的渾身顫抖,顫顫巍巍的說道:“是爺爺說的...長得又胖又醜的....就是豬....”
白澤聞言更加生氣,眉毛一擠,故作凶神惡煞地靠近小人蔘道:“你說我又胖又醜??”
小人蔘從未見過這種場面,竟然直接讓白澤嚇的“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陳昭見狀連忙蹲下,望着小人蔘安慰道:“你別哭了。你放心,這黑豬不是壞豬。是個好豬。他不會傷害你的。”
白澤聞言立刻飛來一個瞪眼:“連你也說我像豬?”
小人蔘聞言抹了抹眼淚,定定看着陳昭。心道這位小哥哥倒長得不像是個壞人。
陳昭輕輕摸了摸小人蔘的小腦袋說道:“你告訴哥哥。你是不是就是萬年雪參。”
小人蔘眨巴眨巴眼睛,撓了撓頭道:“哥哥你在開玩笑吧?你從哪裡看出來我有一萬歲。我今年才兩百多歲呢。”
陳昭啞然失笑,兩百歲也不小了。不過至少確定了他就是雪參。連忙又問道:“那你告訴哥哥,哪裡有萬年雪參?”
小人蔘摸了摸腦袋,緩緩說道:“好像我爺爺就是萬年雪參。”
陳昭聞言大喜,連忙說道:“太好了。那你快帶我去救你爺爺。”
小人蔘疑惑道:“你爲什麼要見我爺爺?”
陳昭連忙說道:“哥哥有個朋友病了。病的很嚴重。只有吃下萬年雪參,他才能活下來。你幫幫哥哥,帶我去找你爺爺好嗎?”
小人蔘聞言連忙用力搖頭,跟個撥浪鼓似的,一邊搖一邊說道:“我不,原來你要吃我爺爺。我纔不帶你去找他。”
這時流光也已經追了上來。聞言撓了撓腦袋,默不作聲。
陳昭皺着眉頭柔聲說道:“小人蔘。就當我求你了。我朋友,也是個大大的好人。他如果三天內吃不到萬年雪參。會立刻死去的。”
小人蔘嗔道:“你這個人真奇怪。你朋友會死,我爺爺就不會死嗎?爲什麼要用我爺爺的命來換你朋友的命?你朋友的命是命,我爺爺的命就不是命嗎?你們人類的命尊貴,我爺爺的命就不值一提了嗎?你把我爺爺放進藥鍋裡面煮的時候,良心就不會痛嗎?”
陳昭聞言心下一陣悵然,心道這小人蔘說的其實也對,一時之間接不上話來。
白澤斜眼一撇,看出陳昭的想法,於是續道:“那這烏蓬山上。可有未成精的萬年雪參?”
小人蔘撇了撇嘴道:“這我就不知道了。我認識的萬年雪參就只有我爺爺。”
陳昭不由仰天長嘆,難道這是天意?老天爺啊老天爺,難道你真要奪了九音的性命去?
就在這時,小人蔘忽然跳了起來,大喊大叫道:“不好啦。雪豹子來啦!我得趕緊跑!你們也快跑吧!”說罷立刻從雪地裡拔出兩條小短腿來,匆忙跑去。陳昭一臉疑惑:“雪豹子?什麼雪豹子?這裡還有豹子?”
白澤正色說道:“是雪狐豹。他們是雪參的天敵。專門以吞噬雪參爲生。本也是山中異獸,看來吃了雪參精以後也淪爲妖了。”
話音剛落,但見山的那頭風起雪涌,一大堆雪狐豹正向此處衝來。
小人蔘跑了兩步,見三人都每動,連忙又立刻回頭喊道:“你們在幹嗎?趕緊跑呀!”陳昭嘿嘿一笑,從背上拔出朽墨,朝小人蔘說道:“既然來了。我也坐視這羣豹子吃了你這麼可愛的小人蔘啊。別怕。”陳昭朝小人蔘擠了擠眼睛:“我這就把他們都趕下山去。”
小人蔘慌忙說道:“雪豹子跳躍力好的很。就算你把他們趕了下去,他們也還是會再跳上來的。”
白澤笑道:“這事就交給我處理吧。”說罷一個縱身,跳到了陳昭體內。
流光把竹簍扔到小人蔘面前,笑着說道:“小人蔘。我的行李就交給你照顧啦。”
小人蔘不由睜大了水汪汪的眼睛,奶聲奶氣地說道:“你們...真的要幫我把他們趕下去?”
流光點了點頭笑道:“這個自然。”
小人蔘摸了摸腦袋,忽然學着大人的模樣做了個揖道:“敢問英雄姓名?”
前方的兩位小哥相視一笑,忽然齊聲說道:“我們叫妖俠!”
雪狐豹一路嘶吼,帶着漫天的雪霧奔涌而來。
妖俠嘿嘿一笑道:“大哥。這大概有三十隻呢。”
流光揚眉笑道:“一人一半!”
妖俠猛地飛躍而起,妖氣如海嘯般噴射而出,凌空大吼道:“好嘞!”
流光也不甘示弱,連忙也跟着妖俠一躍而起,直向雪狐豹衝去。
雪狐豹凌空嘶吼,似乎對妖俠和流光的到來感到十分不滿意。立刻也變得殺氣騰騰起來。一躍而起,竟足足有十幾丈高,果然跳躍力驚人。妖俠非但不恐懼,反而哈哈大笑。轉手祭起朽墨,神光大綻,一劍揮向雪狐豹。
雪狐豹大吼。瞬間和妖俠在半空中扭打起來。一人一獸皆是不甘示弱。紛紛使上了吃奶的力氣對敵。
流光見狀哈哈大笑道:“看來你那只是他們的首領啊!”
說罷袈裟一揚,強烈的內力忽的從他身上涌出,奔涌而來的雪狐豹立刻全部被震開。
妖俠見狀笑道:“是首領最好!讓我跟他講講道理!”
眼前的雪狐豹身形巨大,是一般的豹子的體積的兩倍。渾身晶瑩剔透,屁股上蓋着淡藍色的盔甲。雙臂之上則是淡粉色的盔甲。透明的毛髮隨風飄蕩。眼睛卻是翠綠翠綠的。彷彿兩顆綠色的寶石一般。
妖俠一劍飛去,忽然叫道:“喂!我們聊聊吧。”
雪狐豹纔不理他,又是一爪撓來。
妖俠微微一笑,左手一伸,忽然也變出了一個巨大的爪子來,與雪狐豹凌空一對,頓時響起巨大的爆炸聲,一人一獸紛紛皺眉,順着爆炸的氣流立刻向後退去。
小人蔘望着眼前正在搏鬥的二人,不由溼了眼眶,心中默唸道:“他們本與我沒有任何關係,我又不願意幫他們的忙。他們卻願意爲了我去跟雪豹子們戰鬥。這是爲什麼?難道這就是爺爺說的,見義勇爲的英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