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九章;虛張聲勢
黃昏時分!甘州城內。大將軍府白虎大堂。
“報。”
“報大將軍,李縣公的人馬已經到了四十里外,三十里處兩邊的探馬交戰……”
“快說,怎麼樣?”
“回大將軍,李縣公的探馬每隊數十人,出動了二三十隊,突厥人的蒼鷹就三人爲隊,不能抵擋,被李縣公的隊伍宰殺了許多。”
一個將軍瞪着眼睛感嘆;
“探馬都要幾十人一隊?大將軍,李縣公做事真是氣派!”
“是啊,真氣派,對了他們帶來多少人支援?”
“回大將軍,左中右各兩萬三千軍,左右軍隱藏行事,中路軍兩萬六包括安西衛,有李縣公和九大長老統領,正面過來。”
“啪!”
張寶相狠狠地一拳頭砸在桌子上;
“好!”
“哈哈哈哈哈,八萬人了,加上咱們甘州的一萬多兵,湊湊也能弄出來十萬大軍,對陣外頭的三五萬突厥人,這回也叫他們嚐嚐敵衆我寡的滋味兒。”
“啓稟大將軍,這是李縣公的書信。”
“拿來。”
張寶相仔細看過了兩遍,喜上眉梢;
“聽他的,不死拼,看情況說話。”
“幾個意思大將軍?”
“不拼了?”
“廢話,李潑皮的想法是對的,從頭到尾沒說死拼,也沒說不打,說白了就一句話,看形勢再決定,這纔是幹大事兒的,比紙上談兵動不動就是好幾個作戰計劃的那些強太多了。”
甘州城外五里,突厥大營!
葉護阿史那杜爾眉頭緊皺。
“還沒有查到對方的虛實嗎?”
“啓稟葉護,根本無法靠近那邊的,敵人的探馬都是幾十個人一隊,到處都是這樣的隊伍。”
臉上肌肉抽動的阿史那杜爾冷冷的吩咐;
“傳令下去,蒼鷹一隊增加到百人,放出去三千人,我到要看看,他有多厲害!”
“是。”
大營裡的突厥將軍都開始憤憤不平起來;
“這回看他們怎麼囂張!”
“和我大草原比人數,撐死他!”
李鈺這邊又走了十幾裡,探馬來報;
“報大帥,突厥人出動了數千人活動,我軍探馬不敢上前,退了回來。”
“退回來是正確的,敵進我退,敵退我進,明知打不過還要硬抗那是傻子乾的事情,既然他們緊張了,就讓他們佔據一回上風,傳令下去,大軍穩步推進,敵人的探子不必理會。”
“唯!”
突厥大營!
“報,報葉護,敵人的行蹤全部顯露,不到三萬人馬,應該在兩萬五千軍上下,已經挺進到二十里處,一個時辰後就能到來。”
阿史那杜爾仰天大笑;
“弄得人人緊張,我當是來了十萬軍的救兵,原來就兩萬多人,也來虛張聲勢,想來他們也不知道,咱們又偷偷的調來了兩個部落參戰。
傳令下去,該吃就吃,該喝還喝,兩萬多人,對陣我七八萬大軍,想佔便宜是不可能的。”
“是葉護。”
甘州城內大將軍府。
“大將軍,咱們這裡的探子經驗也太不足夠了,突厥人並不是三四萬,根據我軍探馬冒死查證,突厥人前中後三軍加起來差不多有七萬多人馬,我家大帥有些不高興的。”
李鈺派來的信使乃是禁軍林家的一個大管事,大長老的次子,林繼英。
張寶相也有些不好意思的;
“將軍莫要上火,來來來,且先坐下說話,都愣着作甚?快點上茶!”
“是大將軍。”
張寶相笑眯眯的拉着林家大管事坐下,客氣的不行;
“將軍有所不知,起先確實只有三四萬人數,昨天我們又大戰了一場,兩軍各有虧損,然突厥兵死傷最多,一是攻城一方本來就吃虧,二一個呢,我軍又有各種弩箭,所以我猜測他們應該死了不下五千人,
所以我才說他們也就三四萬人,誰也不知忽然又增加了兩三萬出來,想着是他們後方新調動過來的吧。”
“不知大將軍有何退敵良策?我回去好與我家大帥說個明白,儘量配合你們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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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沒有任何計策,昨天才抗下來一波,差點就要破城,哪裡有什麼計策,本將的意思是,這回以貴軍爲主,我甘州的兵馬配合行動就行,一切都以安西衛爲主,還請將軍回去說道個清楚明白。”
“既然如此,末將就不打擾了。”
“將軍這就要走?”
“是啊,這會我們的兵馬應該距離突厥人的大營只有十里了,也得安營紮寨生火做飯,哦對了大將軍,我家大帥有封書信,末將差點就要給忘記了?”
“哦好好,將軍慢走,來人送將軍出去。”
“是,將軍請。”
看着來人被送出去,張寶相打開書信仔細查看,越看越是冷汗直流。
一羣將軍看到自家主帥的古怪都湊過來關心;
“大將軍,有何事情?”
“大將軍怎麼了?”
“沒什麼,快傳令下去,早些吃飯,然後躺下歇息。”
“吃飯?這會天都沒黑呢大將軍?”
“是啊,還睡覺?外頭六萬突厥人虎視眈眈,救兵剛剛到來,誰能睡的下去?”
“屁話真是不少,叫你們吃飯就吃飯,哪來的廢話?”
“得令!”
“都下去看着,吃完飯必須躺下休息,不休息的抽鞭子。”
“得令!”
一羣將軍形態各異,有的眼睛瞪的老大,有的迷惑不解,有的不停的搖頭,不管怎麼說,軍令下來了,只能照辦。
李鈺的兩萬多軍大搖大擺的挺進到甘州城東北角,距離突厥人的大營只相隔了五六裡地才停止下來,突厥人還以爲是漢人的救兵上來就要廝殺一場,嚇的趕緊開始調兵遣將,結果人家開始生火做飯了,弄得突厥人虛驚一場。
“傳令下去安營紮寨。”
“唯!”
隨着李鈺一聲令下,前後兩軍各自忙碌起來,本來鄒家姓的族人一聽說前頭五里地就是六萬突厥大軍的營地,許多人都嚇的臉色蒼白,可是看到身邊的其他姓族人都跟沒事人一樣,鄒家姓的族人這纔跟着穩定住情緒。
黃昏的餘暉把天邊照耀的火紅一片,安西衛前後軍的大營裡肉香誘人,沒別的,全是馬肉。
李鈺站在安西衛前鋒軍的一座空地上親自掌勺,並排七口大鐵鍋,鍋裡的滷湯不停的翻滾着,肉香瀰漫整個軍營四面八方,圍着鐵鍋的上千族人不停的吞嚥吐沫,昨天打掃完戰場今天就是急行軍,總算停下來吃個安生飯了。
李氏族人夢想了一天一夜的馬肉總算被丟進了滷鍋裡。
李鈺拿着鐵鉤,鉤起一大塊兒馬肉出來放在旁邊的案板上,隨手切成了七八塊兒,對着旁邊的幾個族人揮揮手;
“你們幾個過來嚐嚐熟不熟?”
“是大帥。”
六個軍卒興奮的搓着雙手,上來各自拿了一塊馬肉吃的滿嘴是油,旁邊的一個將軍踢了其中一個壯漢一腳;
“大帥問你們熟不熟,他孃的你們吃了好一會兒不見吭聲,快說!”
被踢屁股的軍卒一臉憨厚的笑容,趕緊嚥下去嘴裡的熟肉;
“回大帥的話,熟了,熟透了,真是好吃的很呀。”
“好吃就行,開飯吧,給他們分肉,不準喝生水啊,都喝馬骨頭湯,這個有營養。”
“是大帥。”
“這頓都叫吃個十足飽,夜裡還有活幹呢。”
“是大帥。”
和安西衛的放鬆完全相反的是,與安西衛相隔只有五里的突厥大營裡戒備森嚴,中軍大帳裡手下正在稟報;
“啓稟葉護,對面的軍陣安營紮寨了,正在煮馬肉。”
“馬肉?”
“什麼?”
“他們吃馬肉?”
“不對吧?”
阿史那杜爾皺着眉頭;
“漢人的馬沒有多少能用的,大部分都是從咱們草原上高價買回去的,他們絕對不會傻到把戰馬吃了的地步,就是咱們草原上的猛士,也不捨得。
戰馬就是夥伴,是兄弟,是和猛士們同命相連的,既然漢人吃馬肉,恐怕應該是庫齊的部落吃了敗仗。”
“葉護,庫齊哈克木要是吃了敗仗也應該派人來稟報的,怎麼一直沒有動靜?”
“是啊葉護,會不會是被對面的漢人軍隊給吃掉了?”
聽到手下人的猜測,阿史那杜爾蹭的一下站起來;
“不可能!兩萬多人想吃掉庫齊的三萬六千人馬,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們剛來的時候,我也去對面遠處看過的,對面的兩萬多人分成兩個部分,
一部分是帶着甲冑的漢人軍隊,另一部分應該是剛組織起來的百姓軍,連甲冑都沒有穿戴,另外也不見像甘州城那些弩器,
這樣看來的話他們後頭的百姓軍是沒有什麼戰力可言的,那麼就憑藉他們的一萬多人想要吃掉庫齊的人馬,這個站不住腳的。”
“也是,葉護說的對。”
“可是庫齊爲何不聲不響呢?末將有些想不通了。”
阿史那杜爾沒有說話還在苦苦思索,旁邊一個大將不屑一顧的說道;
“這有什麼想不通的,庫齊生長在草原深處,攏共就出來過兩次,都沒見過世面的,更不知道怎麼和漢人打仗,他怎麼做都不奇怪的。”
另一個將軍點了點頭,明顯很是贊同這個大將軍說的。
“嗯,哈克木說的有道理。”
這是葉護阿史那杜爾手下的第一大將,在草原上也是個省級的首領,和庫齊平起平坐;
“本來就是,不是我小看庫齊,而是他在我眼裡真是個不會打仗的,平時也就仗着他部落里人多,又被葉護寵着,所以才四處欺負其他小部落,真正的勇士之間的爭鬥,大家仔細想想,他幹過一次沒有?”
阿史那杜爾手下的第一大將胡爾靈圖的話獲得了許多人的贊同。
“沒有,我想了一遍,基本沒有,他吞併其他小部落的時候,就是仗着人多勢衆。”
“沒錯!”
“拿得出手的,基本沒有。”
上座的阿史那杜爾忽然問了一句;
“蒼鷹呢?沒有回來稟報周圍的敵情?”
“回葉護,回來好幾隊,除了對面的漢人軍隊兩萬多,周圍三十里沒有任何其他軍隊的痕跡。”
“擴大一些,叫蒼鷹們把五十里方圓的地方仔細查看一遍,速度要快,趕緊查清楚回來稟報。”
“是葉護。”
一個大將出去安排事情,剩下的都在繼續討論,沒多大一會兒,一個突厥探馬進來捶胸而立;
“葉護,屬下看到對面的軍陣裡是一個少年在發號施令。”
葉護阿史那杜爾眼睛裡忽然冒出精光;
“你確定嗎?”
“是的葉護,屬下從三十里外帶着兄弟們一路跟隨過來,路上發現這個少年人一直被一萬多人層層保護在中間,而且中軍帳就是圍着那個年輕人走的,他們的軍隊每次調動,都是年輕人發號施令之後跟着行動。
等到在對面安營紮寨之後,這個少年一個人住在中軍大帳裡,傳令兵出來發話以後,整個軍隊纔開始生火做飯,屬下看的清清楚楚,盯他半天了。”
“那個領頭的年輕人有幾歲?”
“這個屬下看不清楚,都是在遠處偷偷躲着看的,不過屬下確定不會到二十歲,因爲個頭在那裡放着的。”
“什麼?漢人朝廷派了個不到二十歲的娃娃來領兵打仗?”
“這也太小看咱們草原上的猛士了吧?”
葉護阿史那杜爾笑了;
“還不到二十歲,真有意思,我明白了,你先下去吧。”
“是。”
“諸位都想明白了吧?爲何他們兩萬多人就敢大搖大擺的來行動?”
“葉護,估計是個大有來頭的。”
“我看應該是漢人裡某個大官的兒子帶兵出征的。”
“肯定了,漢人的大官喜歡叫年輕人出來撈軍功,而且還喜歡指手畫腳,其實都是在本子上說兵。”
阿史那杜爾及時的接了一句;
“紙上談兵。”
“對,葉護說的對,末將就是這個意思,這種年輕娃娃狗屁不通,還總是目中無人,行軍也不知道深淺,只有這種人纔敢傻乎乎的把兩萬多人放在七萬敵人的正面。”
“葉護,羊肉弄好了。”
“拿進來,我跟將軍們一塊吃。”
“是。”
突厥廚子指揮着幾個兵卒擡着一個不小的烤全羊進來,阿史那杜爾邀請中軍大帳裡的將軍們坐下,圍着烤全羊邊吃邊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