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五章;有家族的鬼
“把大門關緊,一個人也不準跑出去啊,咱們這個衙門裡能惹動那活財神的還沒出世呢!”
不說這邊縣衙關閉大門,只說李氏二房的五個莊子,還沒一個時辰就聚會了過萬的族人男女老少都有,把李鈺設計的巨大廣場圍了個水泄不通,裡三層外三層的全是人頭……
無數的火把將整個巨大的李氏廣場照耀的處處明亮,點將臺上一男一女穩坐太師椅不動如山,兩邊各自站立了幾十個壯漢,再往下幾百個拿着鐵槍的李氏族人分開兩邊神情肅穆。
點將臺下分成兩堆人馬,無一例外都是一名婦人和幾個孩子,北邊的婦人穿着打扮和其他李氏族人一般無二,都是府裡發下來的衣裳,兩個兒子一個閨女都是穿着正常普通,也就是平常人家,看不出有什麼不同。
南邊的婦人卻明顯大不一樣,身上穿着的區別常人,頭上插着一支黃金簪子,兩個耳朵上也掛着黃金耳墜兒,臉上的妝妖豔嫵媚,身邊一男孩兒一女孩兒,一個**歲,一個五六歲,都是穿的上等布料。
兩堆人都是嘴裡堵着粗布,不論大人孩子都是五花大綁,小孩子們都是嚇的蜷縮一團瑟瑟發抖。
一個壯漢走上點將臺對着上頭的一男一女彎下腰,朗聲開口;
“拜見兩位大管事,劉大劉二兩家妻子兒女全部拿到,頭戴金簪子身穿上等布料又打扮過的便是膽大妄爲想要刺殺娘子的那個劉二的正妻……”
漢子話只說了一半太師椅上的劉大管事就冷哼了一聲;
“看着就不是正經東西,尋常人家的兒女偏偏來打扮的花裡胡哨,劉二的死必定與這女人有關,定是這女人貪圖錢財,一心享受這才逼迫的男人鋌而走險做了內賊,他是哪家的後人?”
“回娘子的話,這劉二乃是咱們劉家姓裡七房那一支四叔公家的後人,十八嬸子家的次子,十八嬸子家只生有那個求饒的劉大郎一個獨子,
這個劉二是十八嬸子年輕時候撿回來的野孩子,父母都是餓死街頭的難民,兩歲的時候被十八嬸子撿回來養大的,養大後說了這個外縣的女人做妻,生有男丁一個今年八歲,女四歲半。”
旁邊的林無敵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連劉娘子也是恍然大悟的樣子;
“難怪膽大包天敢來刺殺於我,我就納悶了,咱們李氏怎麼會出如此膽大妄爲無法無天的族人,你去與族人們說個明白,把劉二的正妻和兒女全部丈斃當場提醒所有族人。”
“是。”
漢子轉過身子下來了點將臺,把手裡的殺威棒往空中一舉,整個廣場的男女老少慢慢安靜了下來,只聽的亮子油松燃燒的噼裡啪啦聲不絕!
漢子鉚足了勁兒大聲喊叫着;
“今日奉族長令,禁軍林家林大管事林家郎君,協同內宅第一大管事劉大管事劉家娘子一道,徹查李氏二房從頭倒下,事無鉅細,差不分高低貴賤,我家娘子有言;欲要查人,必須先查清楚自家,因此今夜從我們劉姓開始查起,但凡壞了規矩的,按照族長令,執行我李氏族規家法處置。”
漢子的話剛一說完所有男女老少都看着點將臺下的兩堆大人小孩子,不用說了這兩家的男人肯定是壞了規矩的,看吧連累的妻子兒女也要跟着被打死了,真是蠢貨好好的日子不過要去壞規矩,這下好了斷子絕孫了……
“劉家姓七房裡頭第四支戶籍劉二,先是穿綴自家大兄偷酒,後又自己偷酒出去售賣,前後七次共計兩百一十斤,賤賣後得錢一百三十七貫有餘,已經查清事實證據確鑿,被我家大管事劉娘子下令按照族規處死,臨死前反抗奪刀欲要行兇刺殺大管事,被林家禁軍,刑罰衛隊林十三郎斬殺當場,窮兇極惡之輩其罪當誅一家老小,因罪人劉二已經分家另過內宅第一大管事有令,今夜當場處死其妻子兒女全部,收回劉二一家所有財物,棄屍亂葬崗不準埋葬。”
漢子剛叫喊完畢廣場上的男女老少立馬沸騰了起來;
“老天爺,這劉二怎麼如此無法無天竟然敢刺殺大管事?”
“這傢伙真是罪該萬死的,如此目中無人,這種人的子女可得殺幹滅淨否則長大後必定後患無窮啊這是?”
“可不是嘛,咱們李氏就算曾經被處死過些許族人,可是沒聽說有哪個敢如此膽大的,居然還要刺殺大管事?”
“得!本來處死後還能埋葬的,這下好了犯下如此大罪活該被野獸撕咬了,神仙也救不了她們了。”
一個四十歲的壯漢教育着身邊四個大小不一的兒子;
“看見沒都瞅瞅啊,看清楚點,老夫平時教你們守好規矩可不是瞎囉嗦的,咱們李氏二房只要守好了規矩,一輩子都吃喝穿不愁的,多美的日子?還要犯賤去壞規矩,老三老四,你倆閉着眼睛作甚?都給老夫睜開眼睛看着,你們好好看着她們是怎麼被打死的,長大了記住今天這場面,別給老夫丟人現眼,睜開!”
“是……阿耶。”
壯漢身邊一個最小的兒子**歲的樣子;
“阿耶……兒害怕不敢看……”
“不行,今夜必須睜着眼睛看清楚嘍,這就是壞規矩的下場!”
幾乎所有人家的家長都是這樣教育自家兒子閨女的,點將臺下那劉二的正妻拼命的掙扎着想要站起來,滿頭汗水把妝都流花了,旁邊拿着殺威棒的漢子不再耽誤大喝一聲;
“來人!”
“人在。”
六個光着膀子同樣拿着家法的漢子乾脆利索的答應一聲站上前來把母子三人團團圍住。
“執行我李氏二房的族規。”
“唯!”
六個漢子整齊的答應了一聲,一句也不囉嗦,把一大兩小按倒在地,一棍子下去就結束了生命。
這邊剛處死劉二妻子三人,那邊立馬又有六個族人上來把一大兩小的屍體裝進去擡走,明擺着這是要丟去亂葬崗上喂野狗了!
執行刑罰的漢子回到點將臺;
“啓稟娘子,執行了,劉二的正妻和一丁一女當場打死嚥氣,身上的物事都在這裡了。”
劉娘子看了一眼漢子手裡的黃金物品冷哼一聲;
“除了劉二一家四口的姓名,我李氏二房不要這種族人。”
“是娘子。”
旁邊早就準備好戶籍的快步上來,拿筆勾銷塗抹了四人的名字,李氏二房掌管戶籍的管事,和劉家姓自己的戶籍管事都舉着本冊給林無敵和劉娘子過目一遍,又交給下人拿下去走了一大圈叫族人們驗證真假。
一個年輕的婦人拉着兩個七八歲的兒子;
“看到沒?這下好了真真的孤魂野鬼了,你們可都記住啊,長大後不能壞規矩,否則一旦除了名字,那可是連死了以後都要被其他鬼欺負的。”
“阿孃爲何死了還要被欺負?”
“爲何?因爲他們的名字已經被管事們抹掉了,都不是咱們得族人了,咱們得老祖宗們可不認得他們幾個嘍,族譜戶籍裡頭沒有他們的名字,到時候在下頭被其他野鬼欺負咱們老祖宗可不會給他們撐腰的知道了吧?”
“知道了娘娘。”
“娘娘,我和兄長要是不壞規矩的話,以後死了還會有其他鬼怪欺負我和兄長嗎?”
“誰敢!只要你們不壞規矩,活着的時候就沒人敢欺負咱們,咱們李氏二房人口數萬,誰敢欺負咱們立馬去稟報大家長,自然有族長給咱們撐腰的。”
“那娘娘要是死了以後呢?”
“那也不怕的,咱們好多老祖宗都在下頭,那更厲害了,好多好多祖宗們給咱們撐腰呢。”
“如此厲害啊?那兒可不壞規矩,要不然族長就不給我撐腰了呢。”
“這就對了,你們安安生生的,自然和阿耶阿孃一樣,要吃有吃,要穿有穿,府裡以後還要發銀錢呢,多好的日子呀……”
劉娘子看着漢子手裡的黃金物品冷冷的說道;
“他得錢一百多貫,就這點東西?”
“回娘子的話,方纔在他家裡還搜索出來銀錢六十多貫,已經收歸庫房給了管事入局。”
“那幾個是劉大朗的妻子兒女?”
“是的娘子。”
“劉大得錢九十貫出頭,他偷了多少白酒?”
“回娘子的話,劉大郎一共偷酒六十三斤,得錢九十多貫,一個大錢都沒花出去都在院子裡埋着,都起了出來一個不少入了庫房。”
劉娘子嘆了口氣站了起來,嘴裡說着話就往下頭走着,旁邊的侍女攙扶着劉娘子下去,四個孃家的侄子拿着鐵槍帶着十幾個漢子護衛在後。
“何必呢,費盡心機偷得九十多貫銀錢,卻不敢花出去一個,如今又被處死命隕,還落了個家賊的名頭,唉……”
來到劉大一家老小面前的時候,劉娘子搖了搖頭這才吩咐;
“去掉他們嘴裡的粗布。”
“是娘子。”
“再鬆了他們的繩子,就是死也叫他們死的好看些。”
“是娘子。”
剛鬆開繩子的年輕婦人流着淚掙扎着跪下,想要跪端正的,卻血液流暢不通,嘗試了好幾次都跌倒了下去,劉娘子也不說話就那樣看着地上的女人,終於活動開了手腳,跪的端端正正,已經泣不成聲;
“啓稟大管事,奴婢真的不知道前後,但是大管事已經確認奴婢想着絕對不會冤枉他的,
只是我阿耶阿孃只我男人這一個血脈,我這兩個孩子一個女兒還請大管事您行行好留下一丁繼承香火,奴婢來世做牛做馬也要報答娘子的。”
劉娘子還沒說話,旁邊早就擁擠過來的一對老年夫妻流着淚跪到地上,跪着爬了過來,老頭頭髮還是黑的,身體健壯結實看着也就四五十歲的樣子,頭爬在劉娘子腳前;
“小人不敢辯解,想要拿命換命,留下一丁,求大管事成全。”
老頭旁邊的婆子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老婆子也想換命,求大管事開恩,再留一丁,大管事開恩吶……”
老頭跪在劉娘子腳邊以頭觸地動也不動分毫,老婆子不停的磕頭如搗蒜,劉娘子看了好一會兒這纔開口;
“老十八家的,我知道你得名頭,老十八他半生厚道話不多,所以你家是婦人當家,你家教不嚴纔有今日之禍,你可服氣?”
“回大管事的話,婆子服氣不敢犟嘴。”
劉娘子看了這家人一圈這才扭過頭來;
“嗯!服氣就好,我也問過我兒子和一些下人,說你親子不是歹毒之人,卻被你寵大的那個野種拉入了夥,最後也跟着動了歪心思,結果才惹下了踏天之禍,你兒子臨死前還在求我,
和你家子婦說的一樣,來世給我做牛做馬換取妻子兒女老小家人,到死他也沒有膽大到敢反抗的地步,只是不斷地哀求我放過他家人,
對比那個要刺殺我的狂妄罪人此一條可取,當時你兒子臨死之時我嘴裡雖然沒有應聲,可面上點過了頭,所以你兒子死了還是一臉的笑容。”
“來人!”
“人在!”
“劉十八親子臨死悔悟,坦然受死敢作敢當,臨死還要惦記老小真男人,劉十八郎管家不嚴以致婦人作亂,丈十!他女人教子無方,鞭二十!放了劉大郎妻子兒女四人。”
“唯!”
劉娘子吩咐完畢轉身而去,地上的小老頭也不說話跪着爬了過去擋住大管事的去路,就在劉娘子的腳邊恭恭敬敬的磕了響頭九個,已經是淚流滿面。
劉娘子平靜的說道;
“起來吧,前去受刑,然後領着你的家人回去,從此以後嚴加管教兩個男丁,再有下次絕不輕饒!”
老頭感激的站了起來大聲答應着;
“唯!”
廣場上的男女老少又開始嘰嘰喳喳起來了;
“哎呀,這劉十八半輩子都不會說幾句敞亮話,但是勝在人踏實,看看吧我就說頭上有神靈的,老天爺也不絕他的後,兩個丁可都全保住下來了!”
“唉!這劉十八也是晦氣的夠嗆,老了老了兒子被處死,唉……”
“知足吧,沒動他家另外的人口,劉大管事夠仁慈了。”
“也是,別說啊,劉娘子這人還真是厚道的緊,有人情味兒!”
劉娘子對着又給自己跪下的劉大郎的正妻說道;
“起來吧,我也不要你下輩子做牛做馬,這就放了你三個兒女,也放你一條生路,可一條要記住,這兩個丁你可要嚴加管教的。”
“是,奴婢謹記在心,一定一輩子不忘的,多謝大管事開恩,奴婢多謝大管事開恩,實在有個難爲情的想要說話開口,還請大管事……”
就大朗的正妻還沒有說完,旁邊剛站起來的老頭大喝一聲;
“放肆!大管事已經法外施恩了,咱們怎能得寸進尺!”
淚流滿面的女人聽到阿耶的呵斥趕緊低下了頭;
“是阿耶,阿耶教訓的是,只是……兒念想着……他終究是我男人……兒……兒實在不忍心看着他死後還要……”
女人哭泣着說着,但是最後已經說不出囫圇話來,只跪在當場泣不成聲,劉娘帶着情感的說道;
“劉大朗臨死不反抗分毫,只是給我跪下求情,是個男人,對我也夠敬重,他的名字就不必去除了。”
旁邊的下人立刻答應了一聲;
“是大管事。”
地上的一家老小聽了這話來不及反應趕緊重新磕頭,嘴裡不停的唸叨着;
“謝大管事恩情如山!”
“謝大管事開恩!”
旁邊的李氏族人們都爲劉十八開心不已,名字能留在族譜戶籍裡頭,這在所有家族高門大戶裡都是一個規矩,代表着劉大死了還是李氏二房的族人,並且是可以去收屍體拿回去埋葬的,不必擔心拋屍荒野給野狼野狗啃食了,即便死了也不是孤魂野鬼,只要名字不除那就是可以入祖墳的,是有家族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