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一章;太狠了
李鈺思考良久,最後終於開口說話;
“好叫兄長得知,小弟有一想法,目前來看,以兄長報出來的戶數,足夠解決白酒售賣於天下百姓的事情了,至於沒有來的那些,都無所謂了。
能再來幾家也是錦上添花,若是就此打住,也不影響大局,是以小弟想着,咱們可以召集已經登記造冊的戶數,
先售賣幾天嘗試一番,也叫天下人都知道,這五糧液的利頭還是有的,順便也刺激一下那些不想參與的大戶。
就以七日爲期,兄長明日便可通告出去,從後天開始,這七日是最後的期限,七日後戶部封書結案,不再收錄任何人家進來。
嘗試售賣結束以後,所有登記造冊的戶數,每家允許參與三人,兄長選擇一處大堂,咱們開始最後的決定,天下各道,州,縣,的五糧液售賣歸屬權,公開競買,一錘定音。”
盧繼善說道正題上,就立馬收起了笑容,進入當差的狀態;
“好,愚兄也是揣測了兩日,覺得這些已經登記造冊的戶數,已經夠用了,賢弟的想法與我不謀而合,是時候叫大家都見識一下了。”
盧繼善下首坐着的第一個,鄭隆昌也開口說話;
“既然縣伯已經決定好了,那咱們可有的忙了,首先要將這幾百家全部通傳到位,叫他們後日來戶部領取烈酒。
只剩下明日一天時間,恐怕有些緊張,若是縣伯與我家郎中商量好了,那下官等人這會兒就可以安排人馬,去通傳那些登記的戶數,後日巳時三刻,來我倉部司聚會。”
李鈺點點頭又看着盧繼善;
“兄長,小弟已經想好了,請兄長決斷便是。”
盧繼善輕輕一拍桌子,朗聲說道;
“好,既然賢弟已經想好了,那咱們今日就行動起來,早點把話帶到,咱們也能心裡踏實。”
盧繼善說完看着六個手下嚴肅的說道;
“我與賢弟今日已經會過面了,且立刻就要行動,等待多時的大事就要開始,往後可有的忙了。
日後的差事恐怕會越來越多,還請諸公盡力相助,政績考覈的事上諸位儘可放心,從小到大,本官不會落下任何人任何一件功勞。
以後所有的大小事務,本官都會寫成兩份,一份呈交陛下御覽,另一份送去吏部備案。
諸位還請全心全意爲之,一定要不遺餘力,咱們把差事辦的漂漂亮亮的,也叫倉部司出彩一回。”
李鈺聽着看着,都在心裡贊同,盧郎中這番話,相當於戰前動員了,開頭交代了重點,中間去了所有人的後顧之憂。
又言明所有人的功勞,苦勞都會仔細寫明,不會貪墨,還要送一份給當今的陛下觀看。
這一番動作可是至關重要,有了這句畫龍點睛之筆,這倉部司的官員,不用說,肯定是要憋足了勁兒的幹活。
最後一句盧繼善又把個人的榮辱,和倉部司直接掛鉤,綁定在一起,看來……陛下選擇此人來坐鎮倉部司重地,也不是無的放矢,算是人盡其用了。
在坐的六個官員整齊的站起身來,一起拱手做禮;
“郎中但請放心,我等敢不盡全力乎?”
盧繼善看着一臉興奮的六個得力手下,非常滿意,其中一人看着李鈺小心的問道;
“啓稟縣伯,下官添爲主薄,又負責整個倉部司,白酒來回數目一事,不敢請教縣伯,這些登記在冊的戶數,怎麼來怎麼去?
每家要放出多少量等的美酒,還請縣伯示下,下官等人也好心中有數,按照縣伯和我家郎中商議的數目而爲,如此,也不至於事到臨頭亂了陣腳。”
此人一說話,其他五人也跟着點頭,盧繼扭頭看着李鈺;
“是啊賢弟,每家放出多少斤兩合適,也得拿個章程出來,不能糊里糊塗的。”
盧繼善話剛說完,又一個官員站出來一步,朝着李鈺和盧繼善行過了禮,這纔開口說話;
“啓稟縣伯,郎中,既然要售賣,自然得定下酒價,此處也要安排妥當。
若是酒價太高,與前頭放出去的風聲不合太多,也要傷了朝廷的臉面,落個前後不一的局面。
若是太低了,這本錢上頭能否有利可圖,也要考量一些,何況咱們有兩種白酒,價錢上頭,下官猜測,應該不是一個行列的吧?
請縣伯與郎中仔細計算,我等纔好依計而行,登記的大戶們,也能心中有數不是。”
李鈺以後可要指望這倉部司給他開疆拓土,招財進寶的,好聽話也要說上一些,何況這幾個人確實都是能幹的,從說話到考慮下問題的角度,這幾人都非常不錯,想到這裡李鈺微笑着開口;
“都說強將手下無弱兵,誠不欺我也,兄長這裡有諸位能人鼎力相助,大事可成也,待日後國庫豐盈,陛下龍顏大悅,兄長與諸公定是加官進爵,跑都跑不掉了。”
盧繼善聽着加官進爵四個字,心裡暢懷大慰,他那老阿耶一直期盼他能帶着盧氏再次輝煌起來,光宗耀祖是盧繼善一生的使命,也是他最看中的,如今功勞近在咫尺,怎能不開心,盧繼善面露微笑曰;
“便是加官進爵,也是賢弟這白酒的功勞,若是沒有五糧液售賣,還是老樣子,何來的功勞?”
六個官員也都是官場的老手,立刻恭維起來,將盧繼善,李鈺不着痕跡的奉承了一通。
待衆人安靜下來,盧繼善才對着李鈺說道;
“賢弟,你說新老兩種美酒,該當定價幾許才能合適?”
李鈺呻吟了一下,不緊不慢的說道;
“回兄長的話,小弟記得之前散播出去的風聲,之前釀造出來的那種老酒斗酒七千,那七千之數也是小弟經過仔細斟酌,考量本錢用度,和力工之後定下來的。
利頭已經加在裡頭了,不必另外造價,只需要定下來售賣給大戶們的酒價既可。
這裡想要請教兄長與諸公,弟不知百姓之事,也未經過行市裡的買賣,不知深淺高低,是以特來請教兄長。
弟欲將去歲釀造的那種白酒,作價一斗四千,售賣與大戶,然後指點他們,出去售賣七千與百姓,不知可否,還請兄長與諸公教我。”
李鈺的話說完,盧繼善愣住了,在場的六個官員嚇傻了,其中一個忍不住啊了一聲;
“啊!縣伯容稟,下官覺得這給大戶們的酒價也太低了些,他們的利頭實在太大了呀,這……這……”
“是啊,縣伯,鄭員外說的有道理,實在太多了些。”
“可不是嘛,縣伯心太善了,給他們如此多的利頭,這豈不是多到天上去了都……”
盧繼善擰着眉毛開口;
“諸位同僚且休煩惱,賢弟,你這酒價定的,愚兄都莫不着頭腦了,曾經千貫一斤的美酒,神仙才能飲用的佳釀,酒價四千一斗,這叫世人都如何接受啊?
賢弟可是還有什麼別的想法,不如說出來咱們一起參詳,這般定價難道賢弟就不考慮本錢嗎?
還有,那朝廷的利頭怎麼解決,陛下可是立等着這些救命錢的,莫要壞了陛下的大事纔好!”
劉員外也及時幫着自家的郎君說話;
“是啊縣伯,這酒價四千一斗,利頭從何而來,若是沒有了利頭,可如何是好,實不相瞞縣伯,如今這白酒售賣一事,都成了公開的秘密了,誰人不知?
就是要看着此次的進項,解決朝廷的危機,是以那些三省六部的官員,幾乎是全部都是紅着眼睛,等着咱們倉部司裡,把白酒售賣的事情做成,然後就能蜂擁而上,瓜分銀錢絹帛呢。”
那姓鄭的員外也緊張的不行,着急的湊前一步說話;
“啓稟縣伯,昨日我去尚書省裡公幹,還聽到同僚們議論,某某處請求朝廷下撥銀錢的奏本,又上了一道等等。
這種奏本,日日都有的,現在所有人的眼睛,都盯在縣伯身上,和咱們倉部司裡,都恨不得叫咱們趕緊開始一切行動。
可想而知,這些白酒的售賣一事牽連有多大,縣伯若是定下斗酒四千之數,這可怎麼交代上去,下官懇請縣伯,謹慎考慮,三思而後行纔是王道納。”
“正是正是,縣伯三思啊!”
“是啊,是啊,四千之數也太少了些……”
“可不是嘛,夠不夠本錢還是兩說呢,唉……”
李鈺微微一笑,大聲問道;
“我也不知那些大戶們該有多少利頭才合適,所以才說個數目,想諸位兄長爲我指點個詳細出來。”
盧繼善聽了點點頭,扭頭看着六個得力手下;
“賢弟不知行市裡的詳細,有情可原,諸位可盡情說話,爲賢弟參詳個合適的數目。”
劉員外看着盧繼善,小心的計算了一番,纔開口說話;
“啓稟郎中,下官以爲,大戶們的利頭,一斗酒給他們一千已經足夠多了,給三千實在是太過匪夷所思,駭人聽聞了些。”
那姓鄭的員外也趕緊插話;
“郎中容稟,劉員外說的一千,下官都覺得還有點多,下官以爲七百之數的利頭已經非常不少了。
既不用釀酒,又不用拉穀子,只拉些成酒回去,一斗就賺了七百,大戶們還不樂呵壞了,請郎中明鑑。”
這兩人一開口,剩下的四個也鬧騰了起來,另一個人站出來兩步,來到廳堂正中間;
“下官以爲,斗酒五百錢利頭,就正好合適,雖然少了一點,不過以後售賣白酒的事情,不像以前的濁酒了。
一不用組織苦力釀造,二不用購買糧食,穀物來回折騰,只需要來倉部司交錢領貨,一回頭就變成了銀錢絹帛。
這利頭太大的話,不過幾十年,就能出現很多富可敵國之輩,可不是好事啊,請縣伯考量,郎中明鑑。”
此人說話之後,又一人跟着站了出來;
“王兄說的也是實情,不過也要考慮大戶們的心情,若是距離長安相近的還好說一些,拉回去就能售賣。
若是太遠的州縣,這拉上幾車回去,路上就要耗費許多銀錢與苦力,奴僕們即便不用給錢,也要吃飯的,五百是不是有些太少了些?”
盧繼善聽了這話也是頻頻點頭,李鈺仔細聽取了衆人的意見,又再開口;
“我明白了,如今諸公定出來的酒價,有低價者五百之數,高價者千錢之資,居中者七百。
小弟建議,去掉高底兩個,直取中間不多不少,可是我本來只計劃售賣四千之數,如今卻要空出來這許多。
既然空了出來,不如就讓給百姓一些吧,再把公開售賣天下的酒價降低一千,定位到一斗酒六千,來倉部司領取五糧液的,便以五千三百錢給之。”
盧繼善還是皺着眉頭,沉聲問道;
“可以是可以,不過賢弟,莫要怪我多嘴,白酒的利頭,朝廷還有一半之數,若是賺的太少了,恐怕不好給陛下交差啊賢弟……”
李鈺呵呵一笑,不以爲意的說道;
“兄長放心,本錢我心裡有數的,利頭亦是明明白白,朝廷這邊也有兼顧。
只是小弟想請教兄長一下,給朝廷的利頭,一斗酒多少銀錢才能合適,還請兄長教我。”
盧繼善聽了這話,立馬伸出兩個指頭,稍微頓了一下,趕緊又多加了一個指頭出來;
“以愚兄的意思,至少也得三百錢,不能再少了。”
六個官員看着自家郎中這次的狠心,忍不住也嚥下去幾口吐沫,都不好意開口說話。
朝廷什麼也不幹,就出了一個倉部司,中轉了一下下,就要每斗酒拿走三百錢?
這可不是那些大戶們,一家賣多少得多少,這是要抽天下售賣大戶的總數啊!
所有大戶只要來拉走一斗,朝廷就要抽取三百之數,這……這和攔路劫道的匪類,山大王有何區別?
人家李縣伯也不是憑空變出來的美酒佳釀,那些糧食,穀子也要拿銀錢絹帛去換,還要給出許多苦力,來回折騰,郎中想要出政績都能理解,可是如此這般行事,真真是有些太狠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