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正好,回春堂寬廣的後院兒裡,竹木搭建的架子上擺着不少簸箕,簸箕裡晾曬着不少切割成成藥的草藥。劉福通剛剛吃過午飯,一邊看着這些晾曬的草藥,一邊緩緩踱步。
忽然後院兒裡跑來一個青衣小帽的小廝,那個小廝一陣小跑來到劉福通面前說道:“劉醫士,太醫院供職的張常宗張醫士來尋你有事。”
劉福通聞言心中暗想:“我與張常宗不過點頭之交,他來尋我作甚?”
劉福通一邊想,一邊便同那個小廝往前面去見張常宗。張常宗正是首先給金剛奴看病的那個老太醫。梅花內衛請了三個太醫一起來給金剛奴會診,結果三人都是束手無策,便推薦劉福通給梅花內衛,希望梅花內衛能夠請劉福通來給金剛奴診治。那個梅花內衛的冷麪中年女子立刻便答應了他們的要求。當下就派了一隊梅花內衛同張常宗太醫一起來請劉福通入宮給金剛奴診病。
劉福通見到了張常宗,二人相互抱拳拱手行禮之後,劉福通就問張常宗道:“張老哥在太醫院很是清閒呀,怎麼有空來找我。”
張常宗聞言立刻苦着臉對劉福通說:“劉郎休要笑話老哥我啦,老哥我遇到了一個棘手的病人,特地來請你一起前去會診。”
畢竟同行是冤家,杏林之中亦是如此,劉福通打趣張常宗道:“太醫院中哪個沒有兩手絕活兒,老哥怎麼會想到來找我去看。況且你定是已經給那病人用了藥,我再接手這個病人,若是到時候治不好,卻又是誰的責任?”
張常宗聽劉福通推辭頓時大急,說道:“我們要是有辦法哪還用來找你呀。劉郎,你就去看一看吧,醫者仁心,豈有見死不救之理?”然後張常宗壓低聲音對劉福通說道:“若是沒有把握,你直接推辭掉即可。”
劉福通嗤笑一聲說道:“那張老哥你先與我說說病人的病情如何?”“這個……我在這裡先不便透露,病人病情其實很簡單,到時候你去了就知道了。”劉福通一見張常宗連病人的病情都吞吞吐吐不願意明說,直接一拂袖子,把手往身後一背,轉身就往回走。
張常宗見狀急忙上去拉住劉福通的衣袖,急忙勸他說:“不是我不告訴你,而是那個病人是宮裡的,身份頗爲神秘。”張常宗往四周瞟了瞟,發現沒有人注意,就壓低聲音說道:“劉郎,你可知道梅花內衛?”
“梅花內衛?我倒是略有耳聞。”劉福通眉頭一皺,說道。
“那幫煞星現在就在外邊。如今你若是不去,恐怕……”劉福通伸頭看了看外邊,他也知道梅花內衛不好惹,沉吟一下就答應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去看看吧。”
“哎,這就對啦。”見劉福通鬆口答應,張常宗長舒了一口氣,他繼續壓低聲音說:“去不去是一回事,能不能看得好又是一回事是。劉郎你是聰明人,早就該想明白了。”
劉福通與張常宗進了梅花內衛的一輛牛車進入了紫微城太初宮,被梅花內衛帶到了關押金剛奴的那個宮殿。
其餘兩位與張常宗一同會診的太醫以及梅花內衛那個冷麪中年女子一直在等張常宗請劉福通前來。見張常宗昌宗和一箇中年人在一衆梅花內衛的簇擁下進了宮殿,一直等候的三人立刻起身相迎。
劉福通一見這裡還有兩個熟人,心中也是微微訝異,張常宗三人醫術着實也是不凡,他們三人一起都治不好的病人劉福通心中現在也沒有底了。
相互行禮後,來不及寒暄,劉福通就問道:“病人在何處?”
“醫士請隨我來。”伺候金剛奴的一個宮女,立刻就帶着劉福通前去爲金剛奴診病。那宮女束起紗帳,從被子下摸出金剛奴的手臂輕輕擺好。劉福通見狀就打算走上前去,先摸一摸脈。一見被子下露出的是一個小孩子的手,接着擡頭一看那小孩兒的正臉,劉福通頓時大吃一驚,好在是他背對衆人給金剛奴把脈,沒有人發現劉福通驚變的臉色。
劉福通強自鎮定,藉着給金剛奴把脈的時間,心念電轉,他難以置信地想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之前金剛奴的焚血咒發作,都是由他來醫治,他哪會看不出金剛奴這是焚血咒又發作了。他仔細算一算時間,現在不在每三個月一次焚血咒大發作的時期。想來此次金剛奴的焚血咒發作,應該是由於意外了。給金剛奴把脈之後,劉福通又詢問了那三位太醫給金剛奴診病的經過。
聽了三位太醫的述說之後,劉福通問那宮女:“這孩子顯然是風熱之症,是因爲因何染病?何時染病?”
金剛奴被帶入宮中沒多久就開始發燒,伺候她的宮女又哪裡知道是怎麼回事。那宮女急忙求地看向把金剛奴帶來的梅花內衛。梅花內衛的冷麪中年女子說道:“昨日上午,我奉命帶這孩子進宮時候,這孩子尚且沒有什麼異樣。只是進宮不久後他就開始身體發熱,高燒不退。具體情況就是如此。”劉福通聽了這個中年女子的話,完全從中得不到什麼有用的信息,他心中暗想:“無論如何,先把這孩子的焚血咒壓制下去吧。燒的這麼厲害,身體根本承受不了。”
於是劉福通先叫人拿來筆墨紙硯,開了一個對症的方子,叫人立刻去煎藥,然後拿過自己的藥箱,從中取出一包銀針,接着取來燈火炙烤銀針,同時叫宮女脫掉金剛奴的上衣,幫金剛奴擺好體位,接着就爲金剛奴進行鍼灸。
雖然劉福通治療金剛奴可謂輕車熟路,但是這次焚血咒發作也確實有些兇險。劉福通爲金剛奴鍼灸後,又用火罐拔出了金剛奴體內的一些沾染了焚血咒的毒血,等下面的僕人把湯藥煎好之後,親自喂金剛奴服用。
就這樣反反覆覆折騰了一下午,雖然金剛奴仍然還在發熱,但身體的溫度已經不是之前那麼高了,那梅花內衛的冷麪中年女子見劉福通治療有效,也是舒了一口氣,接下來詢問劉福通後續的治療方法。
劉福通又重新開了一個方子囑咐道:“照方煎藥,每日分兩次服藥。四五日內這孩子便可以完全退燒。只是這孩子身體虛弱,還需好好調養。”
“還請劉醫士每天都來給這孩子診治診治吧。”那梅花內衛的冷麪中年女子說道。
劉福通拒絕道:“沒有必要。這孩子只是偶然風熱,只是他身體的底子太虛,纔會顯得如此兇險。如今大風大浪已經過去,應該不會再有什麼波折了。若是再有變故我再來不遲。”劉福通哪裡敢每天來給金剛奴診病,現在金剛奴昏迷着還好說,要是金剛奴清醒過來,二人相見豈不是要露餡。
那梅花內衛的中年冷麪女子又叮囑劉福通:“今日的事情劉醫士要嚴加保密。”
劉福通滿口答應,然後就匆匆出宮,回了回春堂。
劉福通把自己一個人關在屋裡,反覆思索事情的始末原委,可他得到的信息實在是太少,終究是沒有想出個所以然。
“難道與紫微星劍有關?總之,我那侄兒落到梅花內衛手裡恐怕不是什麼幸事。也不知道王賢弟知不知道這件事,若是他不知道恐怕就是被人暗算了,金剛奴是用來要挾王賢弟的……無論如何,我還是應當早早只會王賢弟,叫他早做準備。”劉福通心中暗想。
劉福通想到這裡,便立即起身,拿出衣櫃中的一個包袱,他打開包袱,從包袱裡面拿出一個匣子,接着打開那個匣子。匣子裡邊裝着劉福通的一些貴重之物。劉福通從匣子中拿出一把兩寸來長的金色小劍,取來一個銅盞,把那把金色小劍放入銅盞中。接下來點燃油燈,然後將那個銅盞放在油燈的焰火上炙烤,銅盞之中的金色小劍竟然如蜜蠟一般漸漸融化,最終化成了金色的汁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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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福通直來毛筆與紙張,用毛筆蘸着那金色的汁液在紙上寫了一封信。信中劉福通敘述了給金剛奴看病的經過,詢問王山洛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最後劉福通叮囑王山洛,要小心行事,謹防遭人暗算。
今日天色已晚,洛陽城即將宵禁,劉福通出城已經來不及了。第二日一早,劉福通騎着他的毛驢出了洛陽城。遠離洛陽城的鎮元法陣之後,劉福通找了一個僻靜的地方,取出那封他昨日寫好的信,取出火摺子,把那封信點燃。信紙被點燃之後,緩緩燃燒,紙上的金字並沒有消失,而是留在了空中。等到整張信紙完全化爲灰燼之後,留在空中的那些金字漸漸地,蠕動着,又融合在了一起,最後重新化作劉福通之前拿出的那把二寸來長的金色小劍。接着那金色小劍嗖的一聲便竄向天空,眨眼之間便消失不見。
劉福通目送那金光竄入天空消失不見後,又騎上他的毛驢趕回了回春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