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玄滿意的點點頭,那些仙馬還有一半多沒有主人,他轉頭看看那些囚犯。
被擄獲來的囚犯最少有千人,此時在李道玄的視線中便拼命奔出了數百人,人人高喊道:“吾等可以爲仙長出力。”
一個大嗓門越過了衆人的聲音:“吾乃安西都護府原折衝將下三等都尉,我可以帶兵,我可以帶兵!”
隨着這聲音,一個滿臉胡茬的男子走了出來,李道玄看了看揚着的手臂,手臂上帶着的一片已經殘舊的明光鎧甲片證實了他的身份。
李道玄點頭道:“有你一匹,自去馴服吧。”
這三等都尉開了一個頭,囚犯中有過軍旅經驗的人都表明了身份。
李道玄也懶得分辨,神識選出了二百餘名條件最好的戰士,人人分了一匹戰馬。
於是這樣一支三百人的騎兵鎮就組建成功了。大唐邊防軍制,一戍五十人,十戍五百人爲一鎮,四鎮二千人左右便可稱爲一守捉,而三隊以上守捉就可稱爲軍團了。
譬如陳慶之的白虎軍團,便下設五大守捉,算是邊防軍中極爲強大一支了。
李道玄不通軍事,但那名爲秦守望的三品都尉卻建議將這三百人分爲左中右三鎮,各設鎮守將。
李道玄看天色已晚,便轉身對着天巧雲工石中高喊道:“溫大人,你以爲如何?”
藏身在天巧雲工石中多日的溫博生嚇了一跳,但在李道玄的神識下無所遁形,只得慢慢走了出來。自從那日李道玄將他帶回來就扔到一邊不理不睬,但溫博生每次試圖逃跑最後都是稀裡糊塗的又回到了樓蘭,他漸漸明白李道玄一直在控制着自己,便索性藏在了天巧雲工石中。
溫博生步伐漸漸加快,首先瞪了那投誠李道玄的三品都尉,然後冷聲道:“李道玄,你既然可以放走那龜茲的鳩摩羅什和白羅兒,爲何偏偏留着我?”
李道玄微微一笑:“那一對兒龜茲刺客本就是要放走回龜茲國鬧事的,溫大人卻是不一樣,若是放你回去了,恐怕立刻就要被朝廷砍下了腦袋。”
溫博生立刻冷笑一聲,便一言不發起來。
李道玄轉頭對那三品都尉秦守望道:“就依你之建議吧,你們分爲三隊,左鎮將就是你了……”他隨口吩咐,右鎮將委任了一名曾在長安任職禁衛的囚犯。最後將所有高昌人編爲中鎮,自然以烏古斯爲將了。
三百人衣衫襤褸,騎在仙馬上等着李道玄的吩咐,李道玄神識一一掃過去,五行魔種在每人身上都種下了一枚。口中淡淡道:“吾沒有確定前,若有哪位敢逃走,便要遭天譴的。你們三鎮,秦將軍負責去尋找武器,烏古斯你帶人弄點食物,那個,劉權山,你帶着右鎮騎兵散開四周,勘察四周敵情。”
李道玄說完,看了看這烏合之衆,似乎還缺少點東西。他想了想,手指一捏,隔空自溫博生的衣衫上撕下一塊。手指閃動,在這方形布條上將那日看到的討伐自己的檄文抄了一遍,只是將檄文中的李道玄換爲了大唐皇帝。
李道玄寫完,將這魏字大旗展開在了溫博生眼前,手指揮動,寫下了落款:“溫博生”三個大字。
溫博生眼中閃過一道震驚的神色,他伸手指着李道玄,口中說不出話來。
李道玄淡淡一笑:“溫大人不願意下水,我只好幫您一把了。”
溫博生眼睜睜看着三隊騎士各自扯起了這樣一柄旗幟,再聽到李道玄的吩咐卻是:“順便將這幾面旗幟插到西州府前,讓咱們溫大人的名聲傳遍西域那是最好的。”
馬上騎士轟然稱諾,拉着大旗鬆鬆散散的轉馬而去,三隊人馬,除了中鎮的高昌人還算有點樣子外,其餘兩隊看起來甚至連沙盜土匪都不如。氣得帶軍的秦守望和劉權山一陣怒罵。
騎士遠去後,一身袍子已被撕乾淨的溫博生身着小衣,在羞辱與氣憤中差點暈過去。
李道玄望着他淡淡說道:“吾有五行魔種,可以控制人的神智,但爲表示對溫大人的尊敬,道玄並不想用這等手段。只希望大人能夠想個清楚,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死對爾來說也是不可能的。”
溫博生在月下想了整整一個晚上,直到第二日天亮時他才下定了決心。晨露之中,溫博生慢慢走到了天巧雲工石下的李道玄。
李道玄自神識修煉中醒了過來,看着一臉肅容的溫博生,不禁露出了笑意。
果然溫博生恭恭敬敬的跪了下來,痛聲道:“吾當年學有所成,也曾想做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但後來在官場掙扎多年,漸漸就有了安穩半生之意,或是天意吧。溫某隻想問一個問題。”他說着擡起了頭。
李道玄看着他沉聲道:“什麼問題。”
溫博生咬了咬牙,大聲的問道:“您到底是不是承玄皇帝的兒子,身負大唐李氏血脈的皇子?”
李道玄愣住了,他明白了溫博生的想法,點頭緩緩道:“不管我自己願意不願意,但吾身上確實流着那個男人的血脈。”
溫博生長出了一口氣,毅然道:“那吾願意追隨殿下,在這西域打開一片天地,繼而揮師長安,驅逐聖地妖魔!”
溫博生一句話便點出了李道玄自立根基的一個名義,那就是清君側!畢竟當今的永徽皇帝是承玄皇帝親自所立的,有着天命帝旨,實在沒有理由去推翻他。溫博生其實昨夜真正想的,就是這個清君側的名義。師出有名麼。
溫博生說到這裡越來越是順暢,詳細的爲李道玄剖析目前的勢力情況,最後總結道:“長安現在以聖地領導的仙流修士爲根基,但五大國師都變成了僧人。這裡面必然是聖地搞的鬼。咱們便以佛宗傳自異域爲理由,宣佈聖地聖女爲妖魔,打着清君側的名義立國。”
溫博生說着振奮道:“這裡最有利的便是殿下的身份了,關於九皇子的傳說,早就在天下傳遍了。當今皇上登基的過程也是充滿了詭詐之機,承乾太子魔化的莫名其妙,吳王,魏王消失的也是莫名其妙。您可是除了永徽陛下外,唯一一個承玄大帝的血脈了。”
溫博生自顧說着,眼中漸漸放出了光彩,他從抵抗到無奈,再到搜腸刮肚,竟然漸漸理出來一條清晰的路線。
李道玄的天地人三盤奇門遁甲術還未修行到可以看破天機的程度,雖然可以在大局上看清一些吉凶,但並沒有達到帝王術,天下勢的程度,所以他對溫博生的話不以爲然,立刻搖頭道:“立國之事,就立西漢金山國就好了,吾不願做這個國主。”
溫博生懷疑的看着他,心中暗自誹謗:“莫非這主兒是喜歡勸進那一套麼,還要搞個臣下苦勸,無奈擔當的虛僞套路?”
但他很快就明白了李道玄說的是真心話,立刻怒聲道:“扶不起的阿斗,李道玄你太讓我失望了。西漢金山國就算立起來,也不過是西域一方酋長,你的志向就是一個佔地爲王的土匪麼?”
李道玄皺眉看着生氣的溫博生,實在不明白他爲何如此生氣,正要說話反駁,就聽到一個悠然的聲音傳來:“先立西漢金山國,確實可以避免一上來就引發大唐的怒火,畢竟西漢金山國就算獨立了,也不過是在河西之地增加了一個小小的屬國。如果上來就搞這麼大,那大唐必然要傾全國之力與爾拼命了。”
這聲音聽起來極爲熟悉,李道玄望着西北方,不禁喊了出來:“黃鬍子大叔,是你?!”
大明摩尼教智法王黃鬍子隱隱現出身形,他先對着溫博生微微一笑,這才肅容望着李道玄道:“吾奉波斯王之命,前來接應泥涅師王子回國。”黃鬍子嚴肅的表情在說完這句話後忽然變爲一臉無味的索然:“唉,泥涅師王子早就被砍成了肉泥,波斯國也就要被吞滅,我這次來是專程找你的。”
李道玄望着黃鬍子,心中那股兒驚喜的情緒表現被體內一道古怪的力量壓制了下來,再次變作了冷淡無情的模樣。
黃鬍子微閉的雙眸閃過一道靈光,忽然又笑了:“李道玄呵,你終於走出了這一步,雖然這一步是被那人強行推出來的。但本尊曾在長安許諾過你,西域聖火光明教宗護佑下的百宗之門將全力幫助你。這個許諾如今還是有效的。”
與狂喜的溫博生不同,李道玄臉色沒有絲毫變化:“法王,你難道不顧波斯,不顧大明神尊的命令了麼?”
黃鬍子咧嘴一笑:“你小子還說這個,你放走了光明使,傳遞消息給明尊。又驅使那被魔化的龜茲公主和將軍回國。甚至還送出了一個大食國的密探,不是早就向着要攪亂西域了麼。”
黃鬍子說着眼中忽然現出了古怪的神色:“波斯國那邊嘛,只要你的大業根基一現,便將全力支持。西域最爲強大的龜茲國,我看馬上就要動亂了。至於大食,恐怕此時也被你送回去的密探給拖住了。李道玄啊,你既然已將西域的大局布好,本尊當然要全力相助了。”
李道玄終於露出了一絲笑意,點頭道:“那法王覺得吾是自立爲王,還是扶舉西漢金山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