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天神女擡起了赤裸的腳,拓拔明珠尖叫着衝過去,抱起了拓拔七娃的頭顱,眼中的淚滾滾而下。一旁脫險的白天子眼珠轉動,忽然走上一步,厲聲道:“這魔頭害我敦煌百姓,李道玄揮劍斬魔,做了一件大大的好事,你卻在這裡哭什麼。”她有意這樣說,李道玄三個字更是加重了語氣。
拓拔明珠正在最爲傷心的時候,聽到白天子的話更是心神俱碎。李道玄,李道玄殺了七娃,他竟然殺了七娃,拓拔明珠只覺天都塌了下來,她抱着弟弟的頭顱,也沒有察覺那頭顱上還帶着的魔種之氣。踉踉蹌蹌的向前奔去。
遠處的李道玄還在與張天賜的魔種戰鬥着,絲毫沒有發覺那個心碎離去的女子。白天子並不知道拓拔明珠的真實身份,但卻下意識的說了這個謊言,到底是爲了什麼,也只有她自己心理清楚。
看着拓拔明珠傷心而去,白天子笑了起來,她轉頭這突然出現的飛天神女,又好奇的看了她身旁那女孩一眼,卻拱手道:“多謝前輩相救,在下敦煌白天子,不知前輩從何處來?”
那飛天神女神色複雜的看着她,良久才顫聲道:“天兒,沒想到,沒想到你長這麼大了。”
天兒這個稱呼刺激着白天子的神經,她倒退幾步,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這飛天神女,最後卻結巴道:“您,您是,不,不可能。”
白天子手捂胸口,倒退了幾步,忽然蹲在地上,大聲痛苦起來,口中猶自喊道:“白瑜婆,你是我的親孃,爲何又將我拋棄。”
白瑜婆上前走了一步,卻後忍不住退了兩步,眼淚也是忍不住流了下來。她身旁的蕭眉織卻是好奇的走了上來,手指快速的按到了白天子的手腕上。手指顫抖間,眼中現出了驚容:“一體雙子,前輩,正因這魔種之變化,這位姑娘,布,這位公子其實是一體雙生子,那本是一對龍鳳胎啊。”
“住口!”白瑜婆兩眼圓睜,她身子顫抖着,咬牙道:“那是神魔降給我的罪孽,卻讓天兒承受了,當年我生下他來,看到,看到他那罪惡的軀體,便知道自己的罪孽了。”
白瑜婆說到這裡,溫柔的看了一眼還在痛苦的白天子,最後轉頭看着還在和李道玄糾纏的張天賜,冷冷的喝道:“張天賜,這些年來我奈何不了你,但今日報應到了。”
白瑜婆說着雙手凝住了數粒魔種,撲到了兩人身前,魔種飛速的鑽入了李道玄的體內。
樓蘭城牆後的魔化李藥師快速的分析着場中的形勢,猛然轉身揮手,那守衛在四方的沙盜隨着他的命令立刻翻身上馬。李藥師轉身跳上戰馬,呼嘯一聲,帶着這羣沙盜衝出了樓蘭古城,卻向着羅布泊的方向前行。
這羣沙盜消失在羅布泊中時,李道玄身前身後的張天賜和白瑜婆也是鬥到了一起。
張天賜自感受到白瑜婆出現的那一刻,就已是生出退意,但他種入李道玄體內的魔種還未完全退出時,那白瑜婆就在李道玄耳邊喝到:“在道府中教你的法子難道都忘了嗎!”
張天賜心頭一跳,那身在局中的李道玄卻在極度痛苦中清醒過來,在千佛洞道府中,白瑜婆曾十分詳細的爲他講解了這回天種魔大法的原理,以及其中的弱點。正是要他先控制張天賜的魔種,然後反種其體內。
他想到這裡,神識卻情不自禁運轉起了奇門遁甲術,但見天地人三盤齊齊運轉,又出現了雙龍奪珠的兇局。他洞察局勢,卻沒有法子破解,無奈之下,只能按照白瑜婆在佛洞道府的傳授,開始慢慢收集體內的魔種。
此時在他全身丹海四處遊動的魔種共計十八粒,其中九粒帶着陽力,九粒帶着陰力。李道玄也不管這些,將十八粒魔種全部以五行靈力鎖住,慢慢向着丹海移動。
張天賜雙目露出驚恐之意。白瑜婆在快意中露出冷笑,但當她的魔種也被李道玄鎖住時,這飛天之女纔想到自己的一個極大的失誤,她忘了告訴李道玄,那九枚陰種卻是自己種下的。
但在這個對峙的情勢裡,白瑜婆已無法脫身,她不停的對着李道玄吼叫着,但李道玄的神識鎖住了十八粒魔種,正在拉向自己的丹海,根本沒有聽到的她的呼喊。
站在樓蘭城牆遠處的白天子和蕭眉織只看到兩團黑氣籠罩在李道玄身上,而這黑氣漸漸膨脹起來。
蕭眉織拉着白天子向後退去,那黑氣卻是越來越大,最後籠罩了整個樓蘭古城,而兩女也退到了樓蘭城外。
站在戈壁攤上,白天子擦了擦眼淚,忍不住望着蕭眉織問道:“你,你方纔說那什麼一體雙生,那是什麼意思?”
蕭眉織注視着籠罩整個樓蘭的黑氣,低聲道:“迴天種魔大法本是天地間第一邪法,白前輩曾跟我講過這邪法的原理,所以我現在已明白了造成公子你奇異之處的原因。”
白天子被她一口一個公子說得十分不爽,但又被她話中所謂的“奇異之處”所觸動,下意識的問道:“那是因爲什麼,孃親,她,她不是說那是因爲修煉魔功的罪孽麼!”
蕭眉織沉吟了一下:“本來如果正常情況下,就算父母都修煉了迴天種魔大法,也不一定會出現公子這種情況的。但眉織猜測,當年白前輩懷你之前,恐怕已與張天賜鬧翻了。”
白天子連連搖頭:“不對,生我之前,他們恩愛的很呢。”
蕭眉織沒有說話,低頭想了一下,搖頭道:“不會的,公子你當該不知,不知那男女歡好時,男以精華灌注女之孕卵……”蕭眉織說到這裡略有些羞意,但還是繼續說道:“如果張天賜和白前輩恩愛如初的話,當該生下一個健康的寶寶纔是。但公子這種情況,明顯是魔種交接,破壞母卵所致……”
白天子對迴天種魔大法有一種獨特的熟悉感,在她還很小的時候,張天賜三次將她拋入沙海中自生自滅,她都頑強的生存了下來,靠的正是身上自帶的兩粒魔種。蕭眉織這番話說出來,她已信了一半。
黑色的魔氣之中,張天賜和白瑜婆將李道玄的丹海當作了對戰的沙場,十八枚被五行靈力鎖住的魔種進入丹海之後又恢復了自由。
對於李道玄來說這是最危險的時候,但對張天賜和白瑜婆來說,這卻是難得的機會。張天賜的神識與白瑜婆的神識也通過魔種糾纏起來。
神識中的張天賜柔聲道:“瑜婆,咱倆的恩怨如何解決都是咱們的事,不如先將這小子一起吞噬了去,脫身以後再說如何?”
神識中的白瑜婆似是猶豫了一下,卻默默點了點頭。
張天賜微微一笑,催動自己的九枚魔種,衝入了李道玄丹海處的五行符號裡,金木水火土河洛之圖組成的丹海就如一個巨大的寶藏,對着張天賜的九枚魔種敞開了懷抱。
九枚魔種纏住了金木符號,卻將水火土三個符號讓給了白瑜婆的魔種,張天賜似真的要與她瓜分李道玄的丹海了。
白瑜婆的魔種慢慢纏住了水火土符號,默默的吞噬起來。
黑氣中的李道玄絕望的閉上了眼睛,那盤坐在丹海上的元嬰焦急的晃動四肢,卻只能眼睜睜看着五行丹海被魔種吞噬着。
就在此時,那神識中的張天賜忽然露出了一抹詭異笑容,李道玄丹海一震,只見一粒魔種忽然憑空出現,自丹海外圍突入進來,瘋狂的撲向了白瑜婆的那九枚陰種。
“你……”白瑜婆的神識大怒道:“你竟然藏了一枚魔種!”
張天賜嘿然一聲:“你這死婆子,當年那一夜歡好,咱們決定要個孩子,是誰在最後時候放出了魔種,卻要將我吸個乾淨?!”
白瑜婆冷笑一聲:“不錯,那夜我本就是要將你吸乾,但你也不要這樣說我,你自己還不是和我一個心思。”
張天賜只哼了一聲,似是默認了,此時李道玄丹海內的陽種已由九枚變作了十二枚,完全包圍了白瑜婆的九枚陰種。
張天賜心中狂喜起來,這一番不但能吞噬了李道玄,連白瑜婆這個心腹大患也能吞噬掉,這簡直太完美了。
似乎已陷入絕境的白瑜婆在神識之中猛然睜開雙眸,露出了冷笑,四枚陰種也是憑空出現,混合丹海內的其餘九枚,共計十三枚,這十三枚陰種立刻反過來包圍了張天賜的魔種。
於是二十五枚魔種在李道玄丹海內反覆糾纏,李道玄已魂飛魄散開去,神識都昏迷過去,只有那丹海的元嬰還堅持着伸出小手,不停的拍打飛來飛去的魔種。
魔種糾纏中,張天賜和白瑜婆已是鬥到了筋疲力盡,就在不知多少輪對戰後的一次糾纏中,一隻小手猛然伸過來,握住了二十五粒魔種,死死的握住,卻一口吞到了肚子裡,已被魔種完全吸收的五行靈力也隨之落到了元靈的肚腹內。
李道玄的丹海空了,但元嬰卻周身散發着靈光。那張天賜和白瑜婆都已絕望起來。張天賜在神識中嘶吼道:“賊婆娘,魔種就要被這小子溶解了,你……”他還未說完,那絕望的白瑜婆卻是拼起了全部神識,神識咬住了張天賜的神識,一起撲向了李道玄的丹海內。
那正在吸收魔種的元嬰毫不客氣的將這兩人的神識也一起吞了下去……
李道玄在昏迷中緩緩醒來,四周還是縈繞的魔氣,但讓他震駭的情景卻展現在眼前,張天賜和白瑜婆一半身子都已被自己吞噬了,那感覺就像自己在吸乾這兩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