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解帶着幾個遊俠兒和雜門修士,走進樓中都望向了那跪在地上的常隨。
李道玄拱手道:“郭兄,上次芙蓉苑一別,這多日未見了。”
郭解朗聲一笑,再看了常隨幾眼,忽然抱拳說道:“郭某剛纔已聽幾位兄弟說了,多謝公子出手解了蠱毒。”
李道玄搖頭道:“那自是應該的。”
郭解猶豫了一下,望了望身後的人。李道玄見他似有話要說便笑道:“郭兄有何事便可直接說出來,道玄是真把你當朋友,莫要做小兒之態!”
郭解長出了一口氣,雙目盯着李道玄,沉聲問道:“郭某在這裡就想問公子一句,您是否真的如那流言中所說,乃是皇家血脈,龍子真身,那位十六年前潛游邊關的九王子殿下?”
這個問題問出來,常隨就愣住了,那跟在郭解身後的修士遊俠兒都露出了緊張的神情!
而這個問題也是李道玄一直不願意直接面對的,這些日子的種種經歷以及所察所聞,在這一刻,在這個遊俠兒面前,他竟然有些緊張起來。
但李道玄只猶豫了一下,還是輕聲說道:“不錯,不管道玄願不願意,似乎這些都是真的!”
郭解深深望着他,忽然大笑道:“就是如此了,郭某早就說過,李公子絕不是那卑鄙的魔道之人!”
他說着轉身望向身後的遊俠兒們:“郭某願再入這金鳳細雨樓中,跟九王子殿下做一番男兒的事業,你們覺得如何?”
那幾個遊俠兒都是拱手道:“正當如此!”
就連九流修士的代表,那乞丐老者也沉吟道:“咱們九流修士也有此意!”
李道玄眉頭緊皺,搖頭道:“諸位,不管道玄是不是那什麼九王子,心中絕沒有奪嫡爭天下之意,諸位莫要誤會了纔是。”
郭解雖然是個豪爽的遊俠兒,但並不是個粗人,但這時卻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只當李道玄這是隱忍之言,笑道:“殿下出身邊關塞外,代表的正是天下寒士,吾等也並沒有投機之意,也並不是想着日後討要些什麼富貴,只願殿下日後有所成,能爲天下寒士出一口氣,莫讓那些世家門閥繼續魚肉百姓就好了。”
跟在他身後的諸人齊聲道:“郭大俠說的好,咱們這些苦哈哈們,正要借殿下這條龍,革了那些高門子弟的命兒去。”
李道玄見他們越說越離譜,站了起來,正要再說個清楚,但覺丹海一空,身子不能抑制的顫抖起來。那種發自丹海的空虛之感竟還帶着一種怪異的慾望。
李道玄口不能言,額上大汗淋漓,恍惚間想起了那日浴桶邊荒唐之事,白小蠻確曾說過:“自己丹海修補完成,每隔三日就需要調節陰陽,莫不是這病根發作了?”
但他意識漸漸模糊起來,身子一歪,又坐到了木塌之上。
常隨發覺不對,走上來探看了一下,驚呼道:“師父,你受傷了?”
李道玄眼前一片模糊,抓住最後的意識,低聲道:“這,這裡的事,日後再說,你速將我送到雲裳小築去……”
他說完眼前一黑,在無盡的空虛感中失去了意識。
也不知過了多久,李道玄悠悠醒來,只覺全身暖暖的,轉眼一看,原來自己已回到了雲裳小築,正躺在後院的桃花塢木屋中。
此時全身裹着一條柔軟的珍珠毯,那多日不見的鶯歌燕語就坐在石牀前,正關切的望着他。
李道玄心頭一鬆,只覺丹海的空虛感覺已有所好轉,再側頭卻看到石牀前的桌上擺着自己懷中的泥娃娃,還有那曼羅館送的盒子,以及兩塊泛着紅白之光的玉石。
鶯歌燕語見他醒了過來,都是驚喜莫名:“公子,你終於醒了,這都昏了三個時辰了!”
李道玄低聲道:“去請白小蠻過來,我有事問她。”
燕語答應一聲,便出了門,鶯哥將一條冰涼的溼巾溫柔的蓋到他頭上,柔聲道:“公子,你好像在發燒呢。”
李道玄見這個平日裡嬌俏活潑的少女今日沉穩了許多,便安慰她道:“我沒事的,不要擔心了。”
鶯哥一雙妙目望着他,低聲道:“鶯哥不是爲公子擔心。”她說着低下了頭。
李道玄詫異的撐起了身子,忍不住握住鶯哥的小手,低聲道:“鶯哥,你和燕語這些日子來幫我許多,公子想問你,願不願意跟着我回雲州去。”
鶯哥擡起頭,一臉柔情卻帶着三分愁緒,只喃聲問道:“回雲州還做公子的小丫鬟麼?”
這個原本活潑的少女,此刻問出這句話來,讓李道玄感受到了一種哀怨的味道兒,他不知如何回答這個問題,就聽到木門開了,白小蠻輕輕走了進來。
白小蠻臉上帶着一絲疲態,看了李道玄一眼,淡淡說道:“你們兩個都出去,守住門口。”
燕語在她背後對姐姐使了個顏色,露出詭異的笑容。
鶯哥嘆息一聲,將李道玄額頭上的溼巾取了下來,拉着妹妹的手走出了屋子,緊緊閉上了木門。
桃花塢木屋中只剩下白小蠻和李道玄兩人。
李道玄見這個平日冷淡的女子今日也沒帶面紗,嬌俏臉上那櫻桃小口上還塗了口脂,便沉聲道:“白姑娘,洛府那邊還好麼,我聽到了消息,說那……”
白小蠻走上來,伸手按住了他的口,俯身道:“如今公子已在生死邊緣,還關心洛府的事麼?”
李道玄不爲她這句驚心的話所動,將白小蠻的手推開:“這麼說,洛府果然出事了,有什麼消息,快告訴我。”
白小蠻伸手點在他的眉心之間,探查他的傷情,口中嘆道:“沒想到你這麼關心洛少,但洛府那邊不會有事的!”
李道玄丹海空虛之感更加強烈,但還是強自說道:“洛少我當然關心,但某更擔心府中的靈蓮,玄機和阿離她們,快告訴我,洛府可是真的發生了什麼事?”
白小蠻已開始運轉天蓮心法,再次進入歡喜禪之中,心中強制涌動出對面前這男子的無限愛意,那本來繃着的臉就像春水一般融化了。
她以天蓮心法模擬出強制的愛意,心境變化之下,那語聲也溫柔起來:“公子身邊有如許多女子,但受傷之時還不是妾身捨身爲你療傷,只你一心一念之間,卻毫無妾身的影子,這真是流水無情,落花偏有意了。”
李道玄聽她語氣有異,這段深情的話說出來毫無前奏,不禁愣住了:“白姑娘,你這是……”
白小蠻坐在了石牀邊,伸手攬住他的脖子,將李道玄拉了起來,雙眸流轉之間,壓抑住心頭的跳動,低聲道:“公子上次丹海被毀,妾身勉強以歡喜禪法修補好了,但每隔三日就需要調節體內多出的陰力,我聽常公子說您這幾日妄動了靈力,怕是體內丹海失去了平衡,需要再次修補回來的。”
李道玄見她眸中情火灼燒,臉上似笑非笑,不禁想到了那荒唐的一夜:“原來那次真的是你。”
白小蠻的櫻桃小口輕輕含住了他的嘴脣,纏綿的一吻之下,小手已伸入了他的毯子中。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聲燕語的驚呼,繼而木門大開,鶯歌燕語退進了木門,齊聲道:“你要做什麼?!”
兩姝面前站着一個溫文儒雅的青衣男子,赫然正是吳王李之恪!
白小蠻立刻收起了天蓮心法,又恢復了冷冰冰的模樣,將李道玄狠狠推到石牀山,轉身怒道:“殿下要做什麼!”
吳王喘了一口氣,望着白小蠻沉聲道:“白姑娘,洛府已被東宮六率圍住了,此刻你須得立刻趕去幫碧璣一下。”
白小蠻望着吳王搖頭道:“不行,洛少交待過小蠻,幫助李道玄纔是第一要務!”
吳王一跺腳:“這些我都知道,但現在事情到了這一步,你再不去,碧璣那裡怎麼辦!就算你不幫碧璣,那府中還有繡娘在呢。”
白小蠻猶豫起來,李道玄此刻已回過神來,望着吳王對白小蠻道:“白姑娘,吳王說的有道理,你還是趕快去洛府吧。”
吳王李之恪走上一步,一手一個抓住了鶯歌燕語:“道玄的傷勢本王也是清楚的,這兩個丫鬟也能幫他的,白姑娘,小王求求你了,不要再耽擱了!”
鶯歌燕語被他抓在手中,都是掙扎起來。
白小蠻當機立斷,走過去按住這對姐妹,沉聲問道:“當日我教給你們的東西,現在還記得麼?”
鶯哥臉上一紅,卻沒有說話,只有燕語清脆的說道:“白姐姐,燕語早就忘了,我不會啊。”
白小蠻望向了鶯哥,鶯哥在她的鄙視下慢慢點了點頭。
白小蠻點點頭,身子一轉,便走出了木屋。
吳王將一對兒姐妹放下來,長舒了一口氣,再看着李道玄時便有些尷尬起來,也不說話,跟着走出了屋子,反手將木門緊緊拉好,竟是親自守在了門外。
木屋中的鶯哥含羞低頭,那燕語拉住姐姐:“姐姐啊,上次白姐姐說的什麼陰陽調和,燕兒都忘乾淨了呢。”
李道玄在石牀上望着這對姐妹,想到了那日浴桶的一場嘻戲,已明白了幾分,他張嘴剛要說話,那鶯哥走了過來,將手中冰冷的溼巾塞進了李道玄的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