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娃娃望着激動的李道玄,露出苦笑的模樣:“我說的只是推測,還請公子說的詳細點,或者我可以推出些情況來。”
李道玄心中激動之下,也顧不得那許多,將那日在北門觀中的事情細細說了一遍。
泥娃娃聽的更是仔細,忽然一拍手:“是了,那孩子雖然沒有生下來,但三魂七魄卻已成了,如果我猜的不錯,剛纔幻境中的黑暗如來便是那孩子的三魂所化!”
李道玄茫然不洞!
泥娃娃小魚兒望着他解釋道:“未出生的嬰兒尚在母親體內,只有七魄在身,那三魂卻在公子身上。”
泥娃娃說道這裡忽然面帶憂色:“天意啊天意,心荒和尚本想在幻境中抹去公子的冥界血脈,卻無意中放出了那孩子的三魂,如此說來,大黑暗如來真身三魂七魄真的成了,這事可麻煩了!”
李道玄終於忍不住問道:“大黑暗如來,我的孩子怎麼會是什麼大黑暗如來這等魔怪!”
泥娃娃搖頭嘆道:“這其中的緣故我也弄不明白,但那嬰兒本就帶有公子的冥界血脈,如今變成了萬魔之身的黑暗如來也是不奇怪的。”
李道玄心亂起來:“如此說來,我的孩子竟然變成了魔祖,不,不行!我,我……”他連說了兩個我字,忽然想到了什麼,大聲道:“在幻境之中,那黑暗如來破開了佛珠,飛到了這人間,只要,只要跟着它,便能找到我的孩兒!”
他激動之下就要衝出去,那泥娃娃高聲道:“不可,萬萬不可!”
李道玄停住腳步,怒聲問道:“爲何不可!”
泥娃娃搖頭苦笑:“公子身懷冥血,已是步步受制,如果再認了那萬魔之身的黑暗如來,立時便成了整個仙道羣而攻之的目標,這個萬萬不可!”
李道玄立着身子,轉頭沉聲道:“道玄不管什麼萬魔不萬魔,定要找到這個孩子。”
泥娃娃便急聲道:“公子再留一步,這件事需要從長計議,如今黑暗如來不知去了何處,公子就算急着去找,卻去何處?”
李道玄轉身抓起那泥娃娃,邊走邊說:“你這妖物看起來知道的不少,你定然有法子的。”
他急不可耐的抓着泥娃娃走出了齋房,剛走出院子,眼前就閃出了一道紅色光芒,耳中卻聽到空中一陣巨響!
李道玄和泥娃娃齊齊望向聲音發出之處,便見那通天浮屠之上,那懸浮的禁制雲珠已經化作了一天粉末!
“這,這是怎麼回事!”泥娃娃喃喃自語道:“長安禁制雲珠竟然被破了!”
他們都不知道,就在剛纔心荒和尚坐化之時,那自佛珠中逃出來的黑光已飛到了長安北方璇璣山前,只在空中停了一下,便撲向了璇璣山上的洛府之中。
黑光竄動,直飛入了杏花館二樓。
杏花館二樓裡的洛青璇此刻正捧着一隻石碗玩弄着,這隻碗兒卻是上次偷來李道玄衣衫時無意中得到的。洛青璇當時只覺得這石碗之中魂力流動,有些奇妙之處。她自也認不出,這碗兒其實便是那存着碧桃母子與雀離寺諸人魂魄的九幽紫金鉢!
屋門前一道黑光閃過,一道黑光穿過房門射入了洛青璇手中的碗中!霎時整個石碗震動起來,洛青璇驚詫的放開了手,那石碗便懸浮在空中,碗口射出一道紅光直衝虛空!
紅光穿過杏花館小樓,自虛空之中射向了長安的通天浮屠,尖鳴聲中如一柄長劍,擊中了浮屠頂部的禁制雲珠!
長空空中閃過一道無邊靈力,紅光穿過禁制雲珠,那懸浮的雲珠周身發紅,繼而破碎聲響,化作了一天碎片。保護長安多年,五大國師親手煉製的禁制雲珠在三月初七這一日被異光擊毀!
在距離花朝節不到八日的時候,禁制雲珠被毀,立時便改變了整個長安那暗流涌動的形勢!
距離長安璇璣山洛府最近的望仙閣頂樓最先看到了洛府的異相!
就在禁制雲珠被破前的幾息時間裡,望仙閣頂樓一間臨窗屋中一個青衣男子已經跳了起來,撲向了窗口,望着洛府的方向睜大了眼睛!
坐在此人對面的乾承太子第一次看到這位青衣男子如此失態,嚇得手中的酒杯差點掉了下來,口中驚愕道:“阮先生,發生何事了,爲何如此驚慌!”
青衣阮星逐望着洛府之中那沖天而起的紅光,還未說話,卻看到那紅光已衝破了浮屠之上的禁制雲珠,即便以他的陰沉也是忍不住心頭一顫!
乾承太子也感覺到不對,那瀰漫長安的靈力涌動不息,他立刻站了起來,赫然道:“禁制雲珠!”
阮星逐此時卻緩緩走了回來,靜靜的坐下來,想了片刻,嘴角露出了一絲陰沉的笑意,自言自語道:“妙,妙啊!”
乾承太子此刻卻激動的來回走動,口中不住說道:“雲珠碎片,雲珠碎片,這可是好東西!”
他說着走到阮星逐身邊,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襟,大聲道:“阮先生,你定要幫孤王弄到那雲珠碎片,那可是飽含了五大國師的靈力啊!”
阮星逐不動聲色的輕輕撥開太子的手,淡淡問道:“殿下,您也想要那雲珠碎片?”
乾承太子兩眼露出了光:“那是自然,禁制雲珠碎片那可是修士夢寐以求的寶貝,誰能弄到一塊,不但可助其修爲,煉成法寶還有剋制靈力的妙用……”
他正說的痛快,那阮星逐臉色已漸漸沉了下來,忽然一拍桌子罵道:“庸才!糊塗!”
乾承太子愕然止住話語,也是變了臉色:“先生說的可是孤王?”
阮星逐立刻站了起來,忽然跪了下來,低聲道:“星逐想問殿下一句,咱們陛下修爲如何?”
乾承太子皺眉道:“先生這可說笑了,父皇英武聖明,但自小就未曾修行,他老人家並無修爲啊!”
阮星逐點頭沉聲道:“不錯!咱們陛下少年時便被稱爲天資無雙,高祖曾許那浮游觀傳其修行之法,但陛下一口拒絕,他老人家不爲修行所誘,專心國事,這纔得到萬民景仰,衆臣恩服,硬是從當年不可一世的建成太子手裡得了這萬里江山!”
乾承太子這纔有些明白,卻還是有些不服:“先生說的固然有理,也別忘了當年父皇差點被建成所派的修士殺手所殺,那年大雪山刺客以一柄殺劍差點要了他的命,若不是葉傾城出手……”
他說道這裡停住了口,那個叫葉傾城的女子畢竟是一道魔咒一般的存在。
阮星逐冷聲道:“殿下說的不錯,但結果還是陛下得了天下,以天子之威,控仙道五宗之衆,又有奇人異士在身邊參謀,他老人家若是也修行起來,被那修行所誘,能有今天麼?”
乾承太子聽到此時便笑了,伸手扶起了阮星逐,口中緩緩道:“先生說的有理,孤王明白了。”
阮星逐被他扶起來,立刻低聲道:“殿下,長安異變,咱們需早下決心,此時正有一個天賜良機在眼前,咱們可不能浪費了!”
乾承太子楞了一下:“先生說的天賜良機是什麼?孤王不明白!”
阮星逐指着那窗外北方,璇璣山上的洛府說道:“某說的天賜良機便是那裡,這是天要亡洛碧璣,只要咱們準備充足,殿下的對手便又去掉了一個!”
乾承太子望着那紅光餘韻未休的璇璣山洛府,眼中也是發了光:“不錯,破壞長安禁制雲珠的怪光便是洛碧璣搞得鬼,這白鷹洛家是送到嘴邊的肥肉啊,哼,吳王啊吳王,我先拔掉你手下這個臭釘子!”
阮星逐在他背後急聲道:“殿下,您現在就得回東內苑,長安禁制已破,雲珠碎片散落各處,那些修士們必定要鬧事。殿下速請杜相進宮,調動北司南衙,整個長安自今日起日禁宵禁不能鬆!”
乾承太子轉身就要走,忽然停住了,目視阮星逐低聲道:“我那杜玄風舅舅最近動向有些不明,孤王聽說前幾日這老頭子竟然去了晉王府中送去了一桶太液池冰泉!”
他說到這裡有些咬牙切齒:“自從知道了孤王和崔妃的好事,這老頭子似乎變了心,不如孤王直接動用東宮率衛禁制長安如何?”
阮星逐搖頭道:“殿下,您必須得請杜相來,自魚朝恩失蹤,李輔國身死,整個內侍省和北司十六衛都落到了杜相手裡,如今他纔是整個長安最有權力的人,太子不能讓那杜相起了猜忌之心。”
他說着走了過來,低聲勸慰道:“太子可以放心,杜相是您的親舅舅,您又是嫡長子,他是不會放棄您的。如果殿下實在不放心,可以東宮六率衛協領北司南衙,如此咱們的人也可佔據重要位置,不會出問題的。”
乾承太子滿意的笑了。
阮星逐再望望那洛府的位置,輕聲道:“禁衛是在咱們手裡,下面就要看修士界的動向了。”
他說着沉吟起來,良久才說道:“殿下,如今長安五大國師之中,崑崙宗的袁天罡是重中之重,他那邊星逐親自去一趟。至於瓊華仙子那邊,就需要殿下費點兒心了。”
乾承太子皺眉道:“瓊華仙子那婆娘軟硬不吃,要她做什麼?”
阮星逐轉身再望向了那洛府,淡淡道:“殿下別忘了,洛府裡還住着一位崑崙山的高足,妙心劍派的天才劍客,洛青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