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曖昧

67.曖昧

歷史的未來註定有無窮無盡的時代,註定會有比迄今爲之的全部歷史多得多的驚心動魄的時刻,以及更加微妙的悲歡離合。可惜只有神的目光能穿透那茫茫的雲海、霧氣中的夕陽,看到時間的盡頭和永恆的結局。人類實在太渺小了。

把單憐卿哄入夢中後,長孫凜卻是睡意全無,披了件衣服,走到小院內,呼吸着新鮮的空氣。

今天下午和母親的一席談話讓他深感迷茫。竇鳳將此書拿出來的目的是爲了讓他修煉師門的武術,然而長孫凜將此書翻了翻,發現裡面的許多內容和他之前修煉的龍羽神功十分相似。尤其是那玄幻奧妙的註解,幾乎是一模一樣。

據竇鳳所言,龍羽心經乃是漢末的一位名叫龍羽的道者所修,也就是竇鳳師門所供奉的祖師爺。龍羽道長並非是武林人士,他只是漢末當時“五斗米道”的一名普通弟子。道教徒尊稱創立者之一張道陵爲天師,而張道陵創立的“五斗米道”爲道教的定型化之始。

東漢永平十年,佛教正式由官方傳入中國。龍羽道長出於好奇,閱讀了相關的佛教書籍,從此便一發不可收拾。道教奉三清爲最高的神,要人脫離現實,煉丹成仙。而佛教則認爲佛是人而不是神,佛是一個對宇宙人生的根本道理有透徹覺悟的人。

龍羽道長開始既修行道教也修行佛教,他開始學着釋迦摩尼那般苦修,每日僅食少量食物,剩下的熬成粥分散給窮人們吃。然而他這種相當於叛教的行爲卻觸怒了同門,龍羽道長開始被同門所驅逐,甚至只能躲到偏僻的深山老林中終老。

而龍羽道長所著的心經則被他曾救助的一位武林俠客傳了下來,到了隋朝被竇鳳的師祖發揚光大,他所教的五位徒弟,便是三十年前三聖三邪六人中的五人。

凡是道教佛教裡面都有一些關於宇宙輪迴的玄妙難解的思想,長孫凜也就明白了,也許他穿越也就拜修煉這本心經有關,至於爲何會之發生在他身上,誰也不知道爲什麼。

遙望着天上繁星點點,長孫凜忽然心中踏實起來。也許是知道了這漫無邊際的宇宙空間纔是人類的家園,他不過乘坐在銀河中的一葉小舟上。人類都從星空沉默中來,最後迴歸到它的無限。他覺得自己的分裂人格似乎慢慢迴歸完整,不再去想太多遙遠的從前,也不再想着下了舟之後會到哪一處。唯有努力在這一葉方舟上留下自己的痕跡,自己的傳說,自己的回憶。

在滿院的春風吹拂下,海棠依然嬌妍無比,好似鋪展開了一幅美麗的繡錦,雪白的梨花獨具風姿,在星光的照耀下,好似瑞雪飄然落地。一個柔媚的女子,輕踏着花瓣,腰肢嫋娜,沿着花徑,輕輕走來。這夜景清幽,宛似嫦娥下凡。

“在想什麼呢?”蕭氏柔軟的聲音傳了過來,她頭上的玉釵已被全部拿下,一頭柔順的長髮垂落於肩後,夜風中飄逸着淡淡的香味。

長孫凜轉過聲,有些尷尬:”幹……”沒等他把話說完,蕭氏便擡起玉手捂住了他的嘴,眼神裡帶着幽怨,性感的紅脣輕吐她的不滿:

“此時只有你我二人,難道你還要顧及令慈的感受嗎?”蕭氏的聲音有些酸楚,有些哀怨。

長孫凜微微一笑,沒有繼續說下去。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蕭氏伸出玉蔥般的玉指,輕輕地爲他展平衣物上的褶皺,動作柔緩而曖mei。

“恩,在想人爲什麼會活在這個世界上,爲了什麼而活。”長孫凜先是一愣,卻沒有迴避。

蕭氏聽了撲哧一笑,說道:“你這終日忙於朝廷之事的大忙人,怎麼也像閨中少女似的,終日想這些沒用的東西。”她理了理額前的碎髮,轉言說道:“你可知曉,在煬帝的後宮中,究竟有多少美人兒?”

長孫凜搖了搖頭。

“連同西苑的十六院,迷樓四閣、各行宮中的妃嬪、才人、宮女,足足三千名女子,即便是煬帝每日垂施雨露,也要足足十年時間才能臨幸完。這宮中不愁吃喝銀兩,許多妃嬪每日調脂弄粉,耐着性兒守着,誰知日月如流,一年一年過去,也不得不對花彈淚,對月長嘆,早早便香消玉殞。”蕭氏眼臉上的睫毛微微地顫抖,也許是憶及往事聯想到自己,讓她有所傷感,長嘆了一聲:

“爲家人活也罷,爲銀錢活也罷,只要不是爲了那虛無縹緲的等待,便是活得快活。最可悲的活法就是輾轉無數,也終究是在等待中度日。”

這話一說完,蕭氏的臉上兩滴淚水緩緩落下,星光照耀下,好似泣露的海棠。

“蕭姐姐……”,長孫凜見把一個柔弱女子給惹哭了,便伸出手來,準備替她揩眼淚,想安慰她,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蕭氏卻輕拍去他伸過來的手,紅脣微翹,嗔聲說道:“你這個無良的壞兒子,想這般輕薄你娘?”她的嬌軀微微顫抖,也許是深夜的涼風。

長孫凜爲她如此大膽曖mei的言語給矇住了,愣神一下,便笑着說:“這回我怎麼又變成兒子呢?”

一輪涼月升上樹梢,照得滿地花蔭。樹腳牆根,蟲聲嘰嘰。

蕭氏身子微傾,粉臉漸漸靠近與他直視,眉目之間,別有風情。長長的髮絲隨風飄起,拂到男子的臉上,長孫凜甚至能感覺到她嬌軀散發的熱度。

彼此間靜悄悄地,蕭氏輕咬了一下脣,然後開口說道:“何時是姐姐何時是乾孃,由奴家來定。”說完她便嫋嫋娜娜地離開了。

長孫凜望着她遠離的身影,搖了搖頭,心情卻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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