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魏王拜訪

大唐紈絝公子

李承乾在東宮正殿顯德殿召見了諸位大臣參謀國事後,退回內殿,與剛從封地回長安,一直在等候他的李元昌,互訴了一番離別之苦。宮女奉上香茗,李元昌端起茶杯吹了吹,呷了兩小口,故意慢條斯理地問道:

“聽說青雀延攬了一幫士人,在魏王成立了文學館,編撰《括地誌》,殿下可知曉?“

“他是要以此譁衆取寵,進而取得父皇的好感,把我比下去,順理成章地取代我的太子之位。哼,蛇蠍心腸,用心何其毒也!”

一陣曠野的衝動攫住了李承乾,他雙手揮舞着,眼裡噴出火光,灼灼地環顧四周,恍若要找出魏王泰來,狠狠地咬住他的咽喉。

李元昌見三言兩語便挑起了太子的怒火,很欣幸自己的手段高明,心裡像有隻小鳥兒在唱歌一般快樂。他裝作打抱不平的模樣,發表感慨道:

“人們都以爲體胖的人心寬,而他卻剛好相反,又陰險又毒辣。”

這時外面傳來一陣嘈雜聲,緊接着只見奄奄一息的稱心被人七手八腳地擡進了內殿。李承乾一見到滿身是血的嬖愛,便像被火燙一樣蹦跳起來,他心痛不已,咬牙切齒地怒斥衛士道:“這是誰幹的?!趕快去請太醫來!”

這些侍衛唯恐殿下怪罪自己保護不周,便將事情的全部責任都推到了長孫凜身上。說是稱心搶球之時不小心傷及對方,長孫凜卻是勃然大怒將稱心給打了個半死。卻沒有道出稱心秘謀先驚嚇長孫凜地騎馬,然後想趁其平衡已失,對其下陰手。

李承乾氣得捶心頓足。嘴脣發白:“稱心啊,稱心,早就叫你不要去招惹那個傢伙,想當年……”他緩了緩後卻轉口怒斥道:“這狼心狗肺的傢伙,一直以來所有的兄弟表親當中。除了青雀就屬於他最壞,腳板生瘡,頭上流膿,壞透了頂。”

李承乾此時是氣得沒了個主意,見李元昌並未答話,只是一臉陰晴未定的幹坐在那裡,便問他道:“王叔。我東宮被人欺負到這份上。此事難道就只能不了了之?!”

“此事事關太子之位,殿下也只能忍一時海闊天空,等以後登上龍庭,再報此仇也不遲。”

“哼,長孫凜此人自恃母后寵愛,向來欺我。今日我東宮受其如此欺凌,怎能讓我嚥下這口氣?!”李承乾想到痛處,便是狠狠地將一白玉茶杯摔於地上。

“如若殿下想順順利利地保住太子之位,不但要忍下這口氣。而且還要親自上門替稱心賠禮道歉,好修復東宮與長孫府上地間隙。”

“這是什麼世道?!孤身爲太子,卻不得爲心頭之人報此傷體之仇,反而要低聲下氣地向那廝道歉?!”李承乾暴跳如雷。

“要知道皇后這宮只有殿下、青雀、雉奴三男,雉奴尚小。不成氣候。而今上如今又明顯偏向於青雀。這皇位必是由你和青雀二人中產生。如今東宮與趙國公府怕是產生間隙,魏王必然趁此機會向令舅獻好。若是殿下再失卻令舅支持。怕是難保此位……除非……”

“除非什麼?!”李承乾聽到前半段心裡大爲不爽,再聽到後面二字,便是緊張地問道。

“殿下應該知道,當年與當今令舅的地位相似,在高祖身邊榮寵一時的裴寂裴閣老,他支持的實則乃是李建成……”李元昌瞥了太子一眼,諄諄誘導地說道。

“這又與此何等干係?!”李承乾一臉不解地問。

“除非殿下也同當今皇上一般,不靠權臣上位,而是靠……”李元昌話音越說越低,最後只是做了個手勢暗示。

“這……殺弟逼父,我怎麼能做如此不孝不義之事……”,李承乾雖然嘴上道貌岸然,但他的猶豫之色卻顯現出了他地渴望。

“勝者爲王,敗者爲寇。今上雖然曾密謀玄武慘案,然這天下有誰敢說他的不是?”李元昌看到李承乾已經被自己說動心思,便將身子向他那靠了靠,道:“殿下,我元昌願永遠緊跟你,爲你將來榮登大業獻頭顱,灑熱血,在所不惜。當你的打狗棒,誰也休想動你一根毫毛。”

“叔王!”李承乾感動得熱淚盈眶,“有你這句話,承乾也就敢放手一搏。”

翌日,長孫府上,長孫凜正在母親的幫助下,更換傷口包紮的布條,竇鳳看見兒子額頭上血淋淋的傷口,不禁心疼的潸然淚下。昨夜長孫凜回到家中,可把家裡地女人給嚇壞了,單憐卿就是抱着他低低泣泣地哭了一夜。

“你這個孩子,自小就不能讓你娘安心……嗚嗚嗚嗚……”竇鳳想起這孩子將近十七年來經歷過地幾次災難,不由心痛地摟着兒子哭了起來。

長孫凜在母親的懷抱裡也不禁眼眶朦朧,他想說幾句安慰的話語,卻是張了張口,又不知從何說起。

母愛是什麼呢?就像一位哲人所說的:母愛就是一個母親省吃儉用,存了幾十年的積蓄,甚至連與她相識數十年的老朋友,都不曾知道她有那麼一大筆錢。然而街上碰到一位所謂的大師,說一些“汝兒近期必遭受天災,本大師可爲其渡劫”之類云云,她便毫不猶豫地將全部身家奉上。

你也許會覺得老人家活了一世,怎麼這般糊塗?就這麼輕易被人給騙走所有身家?其實不然,早在出生那日起,母親就已經知道兒子會有災難。即便是他平平安安地活到四五十歲,當上大官富豪,也爲人父母了,母親依然是終日擔心兒子,隔斷時間便問長問短。“大師”的言論,根本配不上“騙”這個技術含量頗高的字,他無非只是說中了母親地心聲。千金易得,知音難求……

更何況,長孫凜這個兒子每次都以血淋淋的事實,驗證了母親的預感,可想而知,竇鳳這個母親心裡的難過。

“娘,昨日我在馬球場見到一個自稱是妗母的女子……”長孫凜爲了不讓母親傷心過度,便轉移話題地說道。

“恩?是何等模樣?”竇鳳一邊包紮着新布條,一邊漫不經心地問道。

“相貌頗爲俏麗,似乎旁人都稱其爲公主……”長孫凜沒大沒小地攬住母親地肩膀,安慰她道。

“哦,那是你奉節舅父的妻子房陵公主,皇上地八姐,前幾年才嫁到我孃家。”竇鳳噓嘆了一口氣,似乎對於這位弟媳有些不滿。

“夫人,少爺,魏王到府上來拜訪。”只見一下人匆匆忙忙到內堂來稟報。

“青雀?”竇鳳疑惑地嘀咕了一聲,雖然長孫無忌和幾個外甥的感情都不算差,不過自從這些皇子長大以後,各自有各自的玩法,也甚少到舅父府上來拜訪。

長孫凜卻是知道這魏王泰此時上門拜訪的目的是爲了什麼,他與稱心在馬球場上衆目睽睽的幹架,也不是什麼秘密。而這矛盾必然會影響李承乾和自己父親的關係,魏王如若沒有嗅出這次拉攏舅父的大好機會,那麼他這些年的皇子生涯也是白當了。

正在外堂的李泰正在喝着茶,見到妗母和表弟二人出來,便是扭動着水桶般的腰身,挺凸着圓鼓鼓的肚皮,走上前去迎接。

“泰兒今日怎麼有空到你舅父這來呢?只是不巧,你舅今日陪皇上到郊外去了……”雙方行過禮後,竇鳳便親切地問候道。

“哦,妗母,這次我到府上拜訪並非是專程來找舅父的,只是聽聞凜弟昨日在馬球場遭人毒手,特來問候其傷勢。”李泰笑眯眯地說道,只是他的身形似乎不太適合“笑”這個動作,把眼睛都給沒沒了。

“恩,一點小傷,不足以小題大做。有勞魏王親自到府上問候,實在慚愧。”長孫凜客氣地回答道,心裡卻是不以爲然。他上回昏迷的時候,據說這胖子連問也沒問過。看來人心都是比較勢力,對自己有用的時候,你就被他當成了一個寶。

“這稱心也實在太不像話了,仗着自己是東宮之人,竟然敢騎到表弟頭上,也不看看他自己有幾斤兩。”李泰站起身來,給舅母倒上一杯茶,只是圓滾滾的身子讓他行動極爲不便。

“青雀說得正是此言,自凜兒昨夜回來,我就一直在納悶,這稱心是何許人也,恁地膽大妄爲……”竇鳳正是心中憤懣無從去說,被李泰挑起心思,便是源源不斷的發着牢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