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輓歌 第3章 窺機

一路緊趕慢趕,上得山來。剛走到寺後包時,老遠看見兩個小道童侯在山門 前。見得轎子迎上前來道:“前面的可是許州楊府的楊老爺?我等奉真人 法旨在此恭候大駕。”

楊老爺連忙下得轎來,招呼兒子上前見禮。楊無病看 到兩個穿着道袍的小菇涼,見過禮後心道:“這老道好大的架子,話說當年, 哦不,應該是一千年後來這旅遊,非但沒美女迎接,還得自己掏腰包買門票 ,古代人還真是好客嘛!”

一路說話着向玉皇觀走去,才知道這兩女孩是觀 主張真人座前兩弟子,叫啥清風,明月。據說這張道人乃漢代鶴鳴山張道陵 的後裔,在此修煉了幾十年。而楊家乃是這道觀的最大布施者,從父親的爺 爺輩就和這個道觀交好,前幾天來給自己看病的也是這老頭的大弟子張小天 師,難怪如此熱情,這都是錢的魔力。

胡思亂想間,到了玉皇觀門前。看到張小天師和十幾個道士在大門前侯 着。見到他們到了,快步上前。楊老爺忙迎上去,口中連稱“真人太客氣了,給你們添麻煩了”

張小天師道:“應該的,家師算出楊老爺要來。特叫我等 在此迎候,天色已晚,請兩位去後殿休息,明早家師在大殿見兩位。”他又仔細 看了一看楊無病的臉色笑道:“看來公子病情有所好轉,貧道也很高興啊。” 。

一路廢話到了後殿,洗漱吃飯,大家都很疲乏,也就早早安歇不提。

天色剛明,楊老爺就喊醒兒子,父子兩吃過齋飯,就在客廳等着道士來 引路。楊俊鴻站在天井裡打量着四周,看和另一個時空的這個地方有啥不同 ,他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就無趣的踱回客廳,和父親大眼瞪小眼 的乾坐着。

半響,張小天師走了進來,笑道:“楊老爺和小公子安歇好了吧,家師在 大殿恭候二位”

兩人在他的帶領下快步走向大殿。上得殿來,楊俊鴻感覺這個房子比 一千年後的那個文昌廟還要雄偉,周圍一片霧氣,間或幾隻白鶴在殿前瞎逛,在初升的太 陽反射下,一片金光閃閃,他感覺自己來到了仙境。

進得大殿裡,在父親的引薦下,他拜見了跪坐在大殿正中的老頭,這老頭白髮蒼蒼, 沒有一百歲,也有八十歲,但卻面色紅潤,搞不清楚到底多大。他正滿臉含 笑的看着自己,一副深不可測的樣子。他連忙忙斂住心神,上前見禮。老道一指面前的兩個蒲 團,笑道:"坐下說。”

聽了楊老爺的請求後,老道示意楊無病把手伸過去仔細的把了下脈, 臉上一片沉思,半響才放下手,道:“孩子,你再仔細的描述下你當日被毒 蛇咬了時的情形”

楊無病思索了一下道:“那天我讀書累了,就帶丫頭秋香去許州後面的 許山上走走,突然一陣冷風襲過,從風裡飛出一條漆黑的蛇來,咬了我一口 就不見了,我只隱約看到它頭上有一個金燦燦的小角,被咬後,我只覺得傷 口處一陣發冷,馬上又變得向一團火一樣向胸口蔓延,然後就不啥知道啦”

老道思索了一下,道:“現在感覺如何?”

“沒啥大的感覺,只是覺 得自己渾身像有許多小蛇在向小腹處爬去,有點癢,還有就是小腹處有一種 漲的感覺”

老道士閉着眼想了半響。突然手一揮,楊無病就像被一根看不見的繩子 扯住一樣,滑向他的面前。還沒反應過來,一隻大手就按在他的小腹上。他 只感覺到一股很燙的熱氣注入小腹,不由大叫一聲。楊老爺吃驚的看着 這一幕,明顯驚慌起來。

老道者慈祥的看着楊無病道:“孩子,不要害怕,我在給你療傷,不會有 事的,你閉上眼睛,精神放鬆,也許會有大緣分。”

楊無病依他吩咐,閉上雙眼,精神鬆了下來,只感覺熱氣像一團團火一 樣,向他小腹處燒去,卻並不感覺難受。一會後,感覺小腹沒有那麼漲了, 彷彿腹部的東西化爲一條條蛇,向周身到處又去,所過之處,一片清涼,感覺千百個毛孔都張開了一樣,舒服異常。

就在他爽的快要入睡時,耳邊傳來一個聲音“孩子,在腦海裡想象你 小腹處的情形,看看有沒有變化”

慢慢的,他感覺到自己彷彿飄在了一個黑暗的空間,前面有一團發亮的 東西在收縮。遊近一看,一個顏色斑駁的球懸在空中,不停的從上面分裂出 一條條小蛇一樣的線條,向四周的黑暗空間游去,間或也有從黑暗空間處遊 回來的線條,它們被小球吸住,然後就融在了小球上。小球的顏色也感覺變 得顏色純一些了,雖然用肉眼看不見,但能夠感受到。

正在出神間,一股熱流從頭頂涌入,人一下子變清醒了,睜開雙眼,看 那老道一隻手剛從頭頂拿開,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他不經意的看了一眼大殿外,發現陽光變強,原來快中午了。他看到大殿外廣 場上兩個道士說說笑笑的走過,不但能看清他們的毛髮,甚至隱隱約約能聽 到他們在說中午的饅頭沒蒸熟,搞不好要捱罵。

楊無病呆住了“我這難道會成爲千里眼,順風耳的節奏。”他疑惑的看 着老道,不知道該咋說。

老道士沒看他,對他父親笑道;‘楊老爺,古人云:大 難不死必有後福。令公子經此磨難,得到了天大的福澤啊!”

楊老爺覺 得幸福來得如此突然,連忙問道:“真人,此話整講?”

“具體老道也說不出 個所以然,但看公子脈搏洪亮,周天已通,內丹初成,壽元增長,體質也變 強了!”

楊老爺喜不自勝,忙到:“這還得感謝真人的無上法力,不然犬 子安得有此天大機緣,我楊家無以爲報啊”

“我們兩家幾世的緣分,合當如 此,況且我也僅僅稍加引導罷了。”又轉頭微笑着對楊無病道:“不過公子 還得勤加修習,如有不明之處,可來問我”說話間,他從蒲團下抽出一卷卷 軸,一看就古意蒼然。‘這是我師當年遊歷天下時,在慈城靈峰無意偶得, 據說是葛洪葛仙翁所著,上面講的是周天搬運的法門,勤加修習,會有裨益 ’接下來他打開卷軸,仔細的給楊俊鴻講了搬運周天的方法。

午飯後,張真人和張小天師親自把楊家父子送出山門。看着他們一行人 沿着崎嶇山路消失不見,張真人目光復雜。

張小天師看了師傅一眼,猶豫半天道 :“恩師,先前我也見過楊小公子,從他面相上看,福祿淺薄,壽年不永, 早夭之像。”停頓一下,見真人沒反應,又小心翼翼的道:“但上次去看病 時,看他脈搏跳動有力,但和經絡並不匹配,當時覺得奇怪,只以爲被金角 巴蛇咬了的原因。然而這次來,我仔細一看,小公子骨像已變,精氣內斂,長 壽之兆, 難道是?”

沉默半響,張真人道:‘浩然,你也跟了我快三十年了吧?’

“是的, 恩師,二十八年又七個月了”

“爲師近觀天象,見中原帝星暗沉,二十八宿 不同程度變亮。高祖、太宗皇帝得國雖正,但合於理,止於情。奪表親江山 ,殺兄奪嬸,大傷陰鷙啊!一飲一啄,莫非前定。帝星西移,難道百年前的 老戲又要重現?”說罷搖搖頭,緩步走進道觀。

張小天師連忙跟上師傅,道:“恩師,那我們該何以自處?”

“我西川 雖地處偏僻,近日確龍氣大盛, 我道家人雖不戀紅塵,但和氣相處不是壞事 。楊家和我們幾十年的交情,沒事你就和師弟們多去走到走動下吧。”

坐在轎中,楊無病攤開卷軸, 上面就兩幅畫,描的是人體的經絡穴位,一 正一背。用紅白箭頭勾出方向, 密密麻麻,看得頭都大了。粗一看,彷彿和 中醫院牆上掛的差不多, 但仔細研究卻大相庭徑。

他按老道教的法門一運 氣,只覺得全身四肢百骸紛紛冒出一個個氣泡,緩緩在經絡各處滾動,越匯 越多, 最後匯合成一條條溪流緩緩流向小腹的丹田處。再一呼氣,又散向各處經絡。 運行間,感覺全身侵在溫泉裡一樣,暖暖的十分舒服。汗水也慢慢的滲出皮 膚,帶有微不可聞的腥味,老道說這是錘鍊身體排出的俗物。內視丹田,感 覺那小球越發的明亮。老道說這個東西練到高深處,可以做到天人合一,七 竅和天地相連,對外界的感知大爲增強,反應和氣力也會變得強大無比。

他雖 然覺得這不科學,但事實擺在這裡,不服不行。“媽媽的,如果真那樣,我 回去還不是奧運會的金牌隨便拿,還需要打什麼工”正意淫間,忽然聞到一 股子水腥味。挑開布簾一看,涪水到了。“這不成了警犬鼻子了嗎”搖搖頭 ,他跳下轎子,感覺神清氣爽,人要飛起來似的。

遠遠的跑來幾個人,一看是當地的佃戶,包括那姓雍的大爺, 他們 恭恭敬敬的來到楊老爺的面前道:“聽管家說老爺和小少爺大可能今晚路 過這裡, 俺們就划船在此等候,村子裡簡陋, 請老爺和小少爺多擔待,將就 過一夜,明早再回府,可好?”楊老爺人逢喜事精神爽,見他們恭謹,也把 昨天的不快拋到爪哇國去了,微笑道"也好,那就勞煩你們了。”

一行人過了河,打起了火把,跟着幾個佃戶,說說笑笑的向村子走去。 一路東繞西拐,終於在一個小山谷的谷口停下。

楊俊鴻仔細一看,山谷像個 葫蘆,口子小,裡面大。稀稀疏疏的胡亂修築了百十來棟茅草房,雖然簡陋 ,但很乾淨, 間或有一片片小樹林或竹林。“咋個這麼黑的天我居然看得這 摸清楚,看來眼睛已進化出貓頭鷹的功能了啊”他沒有吱聲,也沒再坐轎, 緊跟着父親的轎子向谷裡走去。

谷裡的人看到動靜也打起火把迎了上來。老管家和幾個家丁走在前面, 老 管家見老爺臉色不錯,就彙報了這兩天的情況,和糧食的數量。

不久,家丁們陸陸續續被各家接去安歇。就楊家父子和老管家楊忠被帶向 雍大爺的家。

來到茅草屋前,老頭拘謹的道:“請老爺少爺和老管家安歇,鄉下人家 ,太過簡陋”

“老人家,沒事。這裡環境不錯,有點桃花源的味道啊,呵呵 ”楊俊鴻連忙打起了圓場。氣氛鬆下來,老頭連忙向裡面吼道:“三娘,快 和你娘送茶飯過來, 貴人走了一天的路,天氣又熱,吃完好早點安歇”

在這期間,楊無病仔細打量了一下,“哎,果然是家窮四壁光啊,這日 子虧他們還熬得下來”同時他下了決心,一定要把計劃好好執行下去,讓這 些純善的人們日子能過好一些。正想着,只見那個姑娘低着頭,臉色微微發 紅,端着一個大木盤子出來,上面有三碗照得見人影的稀粥,中間一個大木 鉢子,裡面有倒大不小的幾條河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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