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滿城沸騰
“前方可是忠武將軍?”
渭水旁,上千名羽林軍駐馬等候。
前方的羽林衛着鮮豔的明光甲,華麗的馬鞍。他們拿的是入鞘的劍,還有儀仗兵器。
後方的羽林衛持槊、槍、刀、弓等正常的戰兵。
其中領頭的羽林衛持節符,向李瑄喊一聲。
“正是!奉朔方節度使之命,押送突厥烏蘇米施可汗、拔悉密頡跌伊施可汗等入京面聖。”
李瑄向領頭的羽林衛將軍回道。
“聖人有令,朔方軍精騎駐紮在渭水之畔。人皆賞絹一匹,美酒、肉食,暢飲三日。車馬由羽林衛接替!”
“今日已晚,忠武將軍需移至明德門前,接風洗塵,沐浴更衣,待明日辰時,入太極宮獻俘。”
羽林衛將軍持節躍馬而來,向李瑄下令。
“遵旨!”
李瑄領旨。
隨後,由羽林衛接替車隊,只有李瑄的親衛能和他一起。
過渭水橋,前往明德門。
按理說,李瑄的家人應該來迎接他。
但沒有來。
因爲這是皇恩加身的時刻,按照禮制,家人不能摻和。
夜晚,李瑄到達長安明德門。
在城外的營帳,李瑄沐浴、更衣,還修整頭髮。
長途跋涉,頗爲勞累,李瑄舒舒服服地睡了一晚。
……
左相府。
“阿爺,不是說七兄已經到長安?爲何還不回來?”
李適之晚上剛回到左相府,李玉瑩就纏着他問。
李玉瑩本想去迎接李瑄,卻不知去哪等候。
“哈哈,玉瑩別急,這是殊榮。明日七郎自會到家。”
李適之撫摸着鬍鬚,那表情要多神氣就有多神氣。
今日下朝後,他和老友們暢飲,探討詩文。
統領過千軍萬馬,位至宰相,生得麒麟兒。
人生如此,又有什麼遺憾的呢?
李玉瑩滿目疑惑,父親怎麼和兄長們都在賣關子,她聽不懂。
……
明德門外,卯時,李瑄起來洗漱。
這時,侍者爲李瑄帶來非常華麗的明光將鎧,連披風都爲金線所繡。
侍者又爲李瑄腰間掛上玉腰帶。
一番收拾後,辰時已到。
“將軍,等會您騎這匹馬。”
侍者將一匹神俊無比的白馬牽過來。
此馬如火雲馬一樣高大,脖頸修長,白毛如綢緞一樣,沒有一絲雜色。
它背上的馬鞍竟然是黃金打造,連馬鞍下的墊子都是金絲墊。
這是傳說中的汗血寶馬啊!
“起!”
羽林將軍一聲令下。前方羽林儀仗,騎着高頭大馬先過明德門。
然後是一部分羽林衛。
“將軍請上馬。”
按照順序,侍者提醒李瑄上馬。
李瑄身後,是烏蘇米施可汗的馬車,由羽林衛駕駛。
接着是頡跌伊施可汗。
然後婆匐可敦等貴族、酋長。
最後是滅亡突厥所獲得的戰利品。
另一隊羽林衛儀仗在尾部。
就這樣,李瑄進入明德門,來到長安最繁華的街道,朱雀大街。
朱雀大街已經被禁行,這個時間段,只爲迎接李瑄一個人通過。
距離十幾丈外的兩旁,每隔五步,就站着一名金吾衛。
金吾衛後面,是形形色色的長安百姓。
他們正期待地等着。
生擒兩可汗,名滿長安的大詩人李瑄回長安獻俘。
人們聽說他只有十六歲,在戰場爲萬人敵,斬將奪旗如探囊取物。
百姓們都想看看他的英姿。
李瑄還在隔着城牆呼呼大睡的時候,就有百姓提前佔位置等待。
羽林衛儀仗和羽林衛走過後,李瑄騎汗血寶馬進入百姓的視線中。
“呼!”
“雪滿弓刀,李將軍。”
“飛馬射纓,李將軍。”
“聞名不如一見。”
“好姿容,天下英俊,無出其右。”
“好一副英姿雄偉的氣派,大丈夫當如是。”
“上馬持槊,下馬寫詩,天下無雙。”
“騎寶馬,坐金鞍,穿金甲,着玉帶,男兒至此有何恨?”
“有幾文人,能如李將軍一樣,在馬上取富貴。”
“古之公子纔有的風姿,若能侍奉,妾又何妨?”
“呵,這是我的檀郎嗎?”
……
兩旁人山人海的百姓,紛紛驚呼。
他們提出最多的一個詞就是“雪滿弓刀”。
在長安,雪滿弓刀指的就是生擒兩可汗。
大雪滿弓刀的意境,讓包括文人、詩人在內的長安百姓,腦補許多畫面。
他們想象李瑄擒拿烏蘇米施可汗的環境艱難,追擊數千裡,在苦寒之地的大雪紛飛中,將其擒獲。
可以說,這首詩讓李瑄擒拿雙可汗的功勳與聲望,更上一層。 文人、士人、百姓、少年、少女,看到李瑄的想法各不相同。
少年們將李瑄當成英雄,是畢生追求的目標。
少女懷春,希望自己的如意郎君,是李瑄這樣。
李瑄被萬衆矚目,很有成就感。向兩旁的長安百姓揮手。
百姓們歡喝,更爲狂熱。
烏蘇米施可汗等坐在車中,雖然長安百姓看不到他們,卻依然感覺臉上火辣辣的。
這些觀看的百姓中,還有許多突厥人,他們的目光復雜。
這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將軍,竟能擒獲突厥大可汗。
其他吐蕃人、西域人、慄特人、大食人無感,只想快點解禁朱雀街,別影響他們的生意。
殊不知在接下來十來年裡,這個名字會一次次讓他們心驚膽寒。
朱雀大街,在走一半的時候,李瑄遇到熟人。
“七郎!”
裴胄、裴晃叔侄跳起來喊七郎,生怕李瑄看不到他們。
李瑄笑着向他們打招呼。
“七兄!”
李瑄還看到李玉瑩,她也是蹦蹦跳跳。
可惜有金吾衛攔着,誰也過不來。
李瑄只能示意李玉瑩,在家裡等他。
一路朝天,萬民仰慕。
殊榮之至!
當李瑄走到皇城外的朱雀門,歡喝聲才停止。
因爲李瑄要進入皇城。
李隆基特意出興慶宮,帶領文武百官在皇城內太極宮太極殿前,接受李瑄的“獻俘”。
入皇城後,前方的羽林衛散至兩側,由李瑄騎馬打頭。
再入太極宮的承天門,監禮官唱禮,允許李瑄騎馬而入。
太極宮中,左邊每隔三步站一名羽林衛,右邊每隔三步站一名龍武衛。
一直延伸到太極殿前。
李瑄每行走十丈,都有宦官喝禮一聲。
烏蘇米施可汗忍不住掀開簾子,看到太極宮中的雕樑畫棟,看到更神威的大唐明光甲。
那莊嚴肅穆的場面,他今日才知大唐皇帝的尊貴。
再想想自己……
當初要是接受大唐皇帝的詔書,也不至於被回紇人騎在脖子上。
悔不當初!
太極殿外的高階上,李隆基頭戴冠冕,負手而立。
在京九品以上職事官,站在臺階下方兩側。
五品以上職事官和外國使節,站在李隆基的身後。
他們看着李瑄騎馬入殿前,後面跟着長車。
接近臺下的時候,李瑄翻身下馬,來到階前拜見:“臣拜見陛下。”
“免禮!”
李隆基微微一笑,示意李瑄起身。
他對李瑄所立下的功績非常滿意,擒獲雙可汗,北方已定,誰敢不服?
接下來就可以全力去對付他的心頭病,吐蕃。
此時李隆基已在心中認定,李瑄就是他的霍去病,可以幫助他開疆擴土,完成秦皇漢武那樣的赫赫武功。
千古一帝,非他莫屬!
“朔方軍奉陛下之命,討伐不臣。歷時三月,擒獲突厥烏蘇米施可汗、拔悉密頡跌伊施可汗、突厥毗伽可汗妻婆匐可敦、突厥東殺阿波達幹酋長……另繳獲金銀器物十五車,珠寶二十六包……”
“今將其帶歸長安,由陛下處置!”
李瑄再拜後,開始獻俘儀式。
“讓其出車!”
李隆基抖擻精神,吩咐道。
羽林衛將所有車子的車簾掀開,示意烏蘇米施等人下車。
無盡的壓迫感,讓他們喘不過氣。
但他們知道該怎麼做。
一個個顫顫巍巍地來到階前,跪拜在地。
“罪臣等冒犯天威,願尊聖人,請求恕罪。”
烏蘇米施可汗已經想通,好死不如賴活着。
只要活下來,哪怕會被監視都行。
“昔日頡利可汗逼太宗皇帝立下渭水之盟,猶得到太宗皇帝的寬恕。汝雖忤逆朕,冒犯天朝,但罪責還沒有頡利可汗那麼大。既已歸服,朕就赦免你的罪過,授予你左威衛大將軍。”
李隆基很享受這樣的感覺,他表現出身爲天朝上國皇帝的風度,對敵對國主進行冊封。
這冊封沒有一點實權,肯定會在監視之下,早朝都不用上。
只有大典的時候,象徵性地出席一下。
“拜謝陛下!”
烏蘇米施連忙再拜,感激涕零的模樣。
接下來,李隆基將拔悉密可汗封爲將軍,將婆匐可敦封爲賓國夫人。
給突厥酋長們一些賞賜,令他們回河套地區,王忠嗣將他們安置在那裡。
這些酋長拍着胸脯保證,但憑驅使,絕無二心。
以後唐軍征戰,可以從這些部落中徵集人馬。
一場李隆基炫耀武功的儀式結束。那些小國家的使者們畏服,感嘆大唐太強大,連大名鼎鼎的突厥都被其滅亡,國主被生擒。
文武百官們則看着站在臺下,英武不凡的李瑄。
他們心思各異。
李適之神氣十足,全程都掛着笑容,場上除了李隆基,就他最高興。
“笑吧!看你能笑到幾時?”
李林甫暗恨。
他也在笑,但笑裡藏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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