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斬將,當者辟易
悉頡斤點勇之士五百,披鐵扎甲,前陣持攻陣長矛,後陣握普通長矛。
頗黎爲掩護悉頡斤,在悉頡斤帶着甲士即將爬上高坡的時候,特命東面的突厥士兵暫緩攻勢,向後退數十步。
一羣特殊的弓箭手來到半坡。
他們手持的弓把手兩端,都用獸骨做襯子。他們手中的箭矢也和普通箭矢不同。
箭鏃爲三角形的鐵製三葉鏃。鏃葉上穿有小孔,箭鏃的下方帶有鑽孔的骨球。
這種箭矢射出後遇風發響,被稱爲“鳴鏑”。
“咻咻……”
突厥弓箭手迎風將箭矢射出,一道道聲音,猶如無數尖銳口哨合在一起。
箭矢不多,卻讓久戰的唐軍產生一種背脊發涼的感覺。
“是突厥的哨箭,不必害怕。”
李瑄手持鐵盾大喝一聲,令東面的士兵做好防禦。
“鐺鐺鐺!”
這種華而不實的箭矢通常是突厥貴族狩獵、儀仗之用,對唐軍造成的傷害微乎其微。
哨箭不一會就被用完,但突厥士兵聚集更多弓箭手,對唐軍東面進行拋射。
即便東面唐軍已全部躲在盾牌下,他們依舊在不斷地浪費箭矢。
陣地西面。
眼看着一波攻勢失敗後,悉頡斤下令攻陣長矛率先出擊。
本來唐軍以逸待勞,現在經過輪番鏖戰,體力逐漸不支。
雖還能憑藉地利,但已經沒有碾壓的優勢。
與突厥士兵攻陣長矛一陣對攻之後,不斷有唐軍倒下。
“鐺鐺!”
“噗嗤!”
唐軍的鐵甲也非堅不可摧,突厥士兵砸倒兩面大盾後,一名穿着明光甲,手持長槊的唐軍被一支尖銳的長矛擊穿腹部,血液流下。
這唐軍甚是英勇,他倒下前將長槊刺出,擊破一名突厥士兵的胸口。
先後有突厥甲士不懼死亡,跳到堆滿屍體的戰車上。
他們有的倒下,有的殺傷唐軍。
在突厥甲士合力之下,有一隊唐軍的大盾盡被擊倒。
唐軍被迫後退,只能用槍槊拼死突刺,試圖擊退突厥甲士,重扶大盾。
第一名突厥甲士從車上跳下來。
“噗嗤!”
唐軍齊力,一下將這突厥甲士刺死。
但突厥甲士源源不斷,第三名、第四名……
分配在此地的強弩手,根本拉不過來弩箭。
突厥甲士振奮精神,抓住這樣的機會。
左右的唐軍隊伍看到這種情形,不得不分兵離隊,幫助同伴。
這也導致他們所在的隊伍,兵力不足,戰陣搖搖欲墜。
悉頡斤看到這個明顯的缺口,他大呼一聲:“兒郎們,唐軍猶如強弩之末,我們成爲英雄的時刻要到了。隨本將一起衝,先登者,賞牛十頭,羊五十隻,奴婢五人。”
說罷,他持矛帶着所有甲士一起壓上。
他翻過戰車,如一頭兇猛的老虎一樣,不懼唐軍的長槍。
“噗嗤!”
他撥擋回避的時候,一矛刺出,唐軍的甲冑被他刺破。
轉瞬間就連刺死數名唐軍。
其他甲士也趁機涌上來,頃刻間數十名突厥甲士越過戰車。
這裡的衙將史青要指揮十隊唐軍,他一直在其他方陣內抵抗突厥士兵的進攻。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唐軍方陣已經被攻破一塊。
史青立刻調集上百名唐軍,來此抵擋。
他身先士卒持長槍衝在最前方,雖刺死數名突厥甲士,但無濟於事。
“唐將去死。”
最勇猛的兩人衝在前鋒,必然要對陣在一起。
悉頡斤看到史青,挺矛刺去。
“擋!”
史青雖然用槍撥過這一矛,但巨力震得他手臂發麻。
兩勇搏鬥,力氣更大的人會佔據巨大優勢。
悉頡斤一矛刺出,雖然被擋住,但他能迅速收矛。
史青卻收槍不及。導致再次刺擊的時候,慢悉頡斤一步。
“噗嗤!”
悉頡斤一矛勢若千鈞,鏖戰已久的史青沒有迴避的空間,被刺中脖頸。
鮮血噴涌,盔甲的鱗片碎一地。
史青閉眼倒下前,瞳孔中還流露着不甘心。
“史青。”
王思禮從北面趕過來,十分憤怒。
身爲副將,他更知道要先堵住這缺口。
否則會如洪水決堤一樣,影響全軍。
二百名奇兵緊急調過來。
李瑄也帶着親衛而來。
得知愛將戰死後,怒髮衝冠,他向王思禮大喊一聲:“王思禮,你指揮其他三面,必要的時候,可下令弓箭手持槍頂上。”
現在最要緊的,是保證其他三面不被攻破。
魚鱗陣的優點之一,就是一片“魚鱗”被破,只能逐漸影響左右,不能立刻動搖全軍。
“遵命!”
王思禮迴應。
對於李瑄的勇力,他甘拜下風。
王思禮武藝高強,和李瑄從事的兩個月來,多次切磋。但每次都不是李瑄的一合之敵。
不論是用槍,還是用槊。
在關鍵時刻,李瑄坐鎮這裡,一定比他更有用。
“兄弟們頂住,看本將爲史青將軍報仇!”
李瑄一聲令下,率羅興、薛錯等二十名親衛持槊前馳。 “咔嚓!”“噗嗤!”
所謂的鎧甲,在鋒利的長槊和李瑄的神力面前,如紙胡一樣。
他猛刺猛進,率先摧鋒。
薛錯和羅興跟進,側爲李瑄左右。
連殺數十人,逼退突厥甲士十步後,唐軍的陣形穩住。
所有唐軍排列,槍槊一致對外。
一名士兵倒下,另一名士兵立刻補上。
突厥士兵上來的越來越多,卻不能挺近分毫。
哪怕悉頡斤又斬殺數名唐軍,也徒勞無功。
“破唐軍陣,就在這一口氣中,隨本將壓過去,神明會保佑我們。”
看唐軍竟有凝聚的架勢,悉頡斤殺死一名唐軍後,怒喝一聲。
他瞪大眼睛,主動率領親衛,向李瑄接近。
他看到李瑄勇猛,一定是大將,想要殺死李瑄。
來得正好!
士兵已經向李瑄指認,是悉頡斤殺死史青。
他也帶親衛向悉頡斤衝去。
“嘿!”
兩人撞面,悉頡斤雙手攥緊矛杆,主動出擊。
“呼……”
這一矛似乎還帶着破空之音。
李瑄沒有去格擋,他聚精會神,在這一矛刺過來的時候扭身躲避。
一擊刺空。
但悉頡斤想收矛的時候,卻怎麼也收不回來。
再看矛杆,已經被李瑄單手抓住。
李瑄的手掌如同鐵鉗,任悉頡斤臉色憋得通紅,也無法抽回。
“怎麼可能?”
悉頡斤內心大震。
“宵小之輩。”
李瑄不屑一語,然後一用力,悉頡斤手中長矛脫手而出。
他丟下悉頡斤的長矛,趁悉頡斤茫然失措的時候,一步上前,抓住悉頡斤的胸口。
二百斤重的悉頡斤,被李瑄猛然舉起,高過頭頂。
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間,悉頡斤的親衛傻眼了。
即便有主將死,親衛斬的規矩,但在這一刻悉頡斤的親衛不是前進,而是後退。
因爲李瑄擒拿猛將悉頡斤的手段,超乎突厥士兵的想像。
“啊!”
在天空中的悉頡斤也驚過來,他手舞足蹈,憑藉本能去抓李瑄的兜鍪。
“哼!”
李瑄冷哼一聲,將手中槊往地上一插,又從薛錯的腰間,抽出一柄橫刀。
“噗嗤!”
李瑄左手將悉頡斤放下的一瞬間,右手刀落。
鮮血如注噴涌。
他當着一衆突厥甲士的面,將悉頡斤斬首。
寫滿驚恐的腦袋在地上滾了好幾圈,到悉頡斤親衛的腳下。
這無頭屍體,也被李瑄扔到突厥的甲士之林中。
“突厥甲士,何足道哉。將他們推下去。”
李瑄趁機喊一聲,然後抓起自己的長槊。
“將軍神威,殺啊!”
唐軍見李瑄的無敵之姿,彷彿又被注入氣力,他們打雞血一樣,開始挺矛直前。
相反,突厥士兵見心中萬夫莫當的將領被斬首後,肝膽俱裂。
雖不斷有突厥士兵上來,但先登不敢再前,變爲防守。
李瑄先入衝壘,左突右刺,當者無不辟易,連殺十幾名甲士,再奪其氣。
他的親衛各個勇敢,將一名名突厥甲士殺死,重新奪回“戰車”。
李瑄扶起一面大盾,單臂舉起。他不再拿槊,而是從地上撿起一柄帶血的槍。
他一手持大鐵盾,一手持槍,橫衝直撞。
後衝上來的突厥士兵,都沒有鐵甲,被槍輕易捅穿身體。
“咔嚓!”
又殺十幾人,他用力過猛,長槍折斷。
一名突厥頭目壯着膽子持矛刺來。
“嘭!”
李瑄丟下半截長槍,雙手頂盾撞過去,直接將其撞得七竅流血。
他撿起長矛繼續衝殺,來回往復,數度縱橫,無有敵者。
他的戰袍生生染成紅色,不斷有鮮血從山文甲上流下。
這是敵人的血跡。
有李瑄帶頭,唐軍視死如歸,只用兩刻鐘時間,殺死數百人,將突厥士兵推下高坡。
唐軍將屍體挪開,將所有大盾重新扶正。
大槍與長槊再次立起,只是上面的暗紅更深。
西面高坡的突厥士兵竟然開始後退,不敢主動衝擊唐軍西面的陣壘。
“悉頡斤,這是怎麼回事?”
一直觀察着西面高坡的頗黎咆哮一聲。
他眼睜睜地看着悉頡斤帶人衝上高坡。
他下令突厥士兵加把勁,繼續往上衝。
以爲西面的突破,很快就會輻射到另外三面,勝利在望。
剛纔阿波達幹酋長派人問詢的時候,他信誓旦旦地保證再過一個時辰,必破豐安軍。
現在讓他如何向酋長們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