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子,小東,死哪去了!”
“在,在這呢!”
倆頭號狗腿子聽見蕭寒叫他倆,渾身都打了一個激靈,也不困了,屁股着火一般竄了進來,一進門,正見蕭寒正蹲在牆角和泥。
愣子和小東四隻眼睛一瞧,立刻就迷茫了:“侯爺,你這是在玩泥巴?”
“玩你個頭,我能這麼不靠譜?”蕭寒直起腰來,一瞪眼:“去,你們倆去給我找一包沙子!”
“沙子?”小東和愣子越發的迷惑了,這是光玩泥巴不過癮?還要再玩沙子?
蕭寒見倆人遲遲不動,又大吼了一聲:“還不快去!”
“喏……”
一頭霧水的倆人見侯爺似乎不是在說笑,對視一眼,又一起飛快的竄出門去,找去唄,誰叫人家是侯爺……
蕭寒看倆人竄走的身影無奈的搖了搖頭,繼續蹲地上和泥,好多年沒玩了,手藝都潮了。
薛收在旁邊站着,直愣愣的看蕭寒忙活,也不幫忙,不過這也不怪他,薛收彷彿天生帶有潔癖一般,每次見他,身上總是一塵不染的樣子,也不知道這麼高貴的病他一古代人怎麼會得……
“蕭兄弟,你弄這泥幹嘛?”
“哼哼,沒見識了吧,你說說,打了這麼多年仗了,就不知道改進一點,不知道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麼?”
“是百戰不殆吧……”
“額,差不多,一個意思!”
“知己知彼,那和泥巴有啥關係?”
“你連地形都不知道,怎麼知己知彼?就不知道做一個立體的模型?”
“立體?模型?”
果然不愧爲千古有名的聰明人,雖然不懂這幾個名詞的意思,但是看到蕭寒手裡捏出來的山包,城池,薛收腦海裡突然靈光一閃,他好像明白蕭寒要做什麼了!
“侯爺,您要的沙子!”
不多時,愣子和小東哼哧哼哧的擡着一麻袋沙子回來了,倆人也實誠,這一袋沙子裝的滿滿的,估計沒一二百斤下不來。
好不容易連拖帶擡的把麻袋弄進院子,往地下一扔,倆人累的直接癱倒在地,只剩喘粗氣的力氣了!
蕭寒看了看死狗一般的倆人,嘿嘿笑了兩聲,這指揮人幹活就是爽,不得不說,蕭寒骨子裡還是一個小市民的狹隘思想……
“行了行了,知道你們出力了,一邊歇着去。”
起身把倆人弄到一邊,蕭寒伸手將麻袋解開,這種麻袋後世基本見不到了,太沉了,光一個袋子也得有十好幾斤,如果參上水,普通人光提袋子都提不動。
解開麻袋,裝的滿滿當當的沙子流水一般淌了出來,鋪了一地。
沙子是乾的,很細,也不知倆人從哪裡找來的,看起來金燦燦的,十分漂亮。
再一次讚揚了倆狗腿子,把小東和愣子喜的牙呲的老大,蕭寒這就開始自個忙活起來。
捧了一堆沙子到石桌上,此時石桌上早就被打掃乾淨,薛收的寶貝地圖在第一時間就被他收了起來。
把沙子在石桌上攤平,蕭寒努力回憶了一下從長安到高墌的路況,這就開始他的“剽竊”之路。
當然,蕭寒做的事物怎麼能叫剽竊呢?在這裡,蕭寒就是原做者!誰要敢跳出來說蕭寒剽竊,那就讓愣子叔去跟他談談這玩意的歸屬權……
沙子按照地形有的地方高一些,有的地方矮一些,再把大的,表示長安的泥城放在南邊,小一點的放在西北。
秦嶺,這個要有,渭河,這個也記得,高墌這邊印象不大深,就記得城門那裡有兩座大山,他穿越來的時候騎兵就是從山那邊殺過來的,把土山放上,又在渭河上放了幾個泥條當橋,大功告成!
踢了一腳愣子,讓他接水給自己洗洗手,總感覺這泥有股騷味,該不會有人在這解過手吧……額,不能想,一想肚子裡的就往上翻。
趕緊洗完手,朝愣子身上的新衣服上擦幾下,把愣子疼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蕭寒還直抱怨:這親兵當的,一點眼力勁都沒有,當心炒你魷魚!
洗乾淨手,再回頭欣賞一下自己的傑作,雖然做工粗糙,很多地方都是瞎糊弄,但總體來說,還是看的過眼的!
再說咱只表達個意思,沒看見薛收都和魔怔一樣,圍着桌子團團轉了?
“蕭兄弟,你這……奇思妙想,果然不是我輩能夠企及!”薛收圍着石桌拉磨一般轉了好幾圈,半天才從詞庫中找了一個恰當點的詞來形容蕭寒。
說完,薛收終於在小東暈頭之前停下腳步,直直的看着這幅沙子泥土堆砌的模型,一雙眼睛越來越亮!
也顧不得潔癖不潔癖了,拿起蕭寒做好的泥山就開始爲沙盤補齊!
薛收幹得就是軍師的活,對這長安附近的地理記得那是非常清楚,不多時,沙盤就越發的豐富起來。
薛收一邊擺弄,蕭寒一邊追着他仔細給他講解沙盤的作用,還不時讓愣子折根榆樹枝子插上來區分林地和麥地。
薛收的動作很快,幾乎沒有停頓的時候,長安周邊大大小小數十個鎮子全被他在沙盤標了出來,到後來,薛收放下手中最後一塊泥塊,往後大退了一步。
一個非常完整的地形圖就出現在四人面前,地形的比例完全按照實際,甚至就連地勢的高地蔓延都被沙子演繹了出來!
薛收望着石桌上的地形縮影,心中感慨何止萬千!
這要是在上面再加上代表敵我雙方的標識,以後打仗豈不是真的和下圍棋一樣,主帥安坐帥營,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
“蕭寒,你今年也就十五六歲吧!”呆呆的看了沙盤好大一陣,薛收這纔回過神來,像是有些疲憊的來口問了一句。
“虛歲十六!”
“才十六啊……”
薛收感慨一聲,突然走到蕭寒身邊,捧着蕭寒的腦袋就開始翻來覆去的看,真的恨不得劈開看看裡面究竟長了些什麼!
蕭寒沒料到一向穩重的薛收會扳他腦袋,等到反應過來,腦袋都快被薛收晃暈了,好一頓努力才從薛收的魔掌中逃離出來,捂着發紅的耳朵怒目而視。
“你瘋了?要幹嘛?!”
“哈哈哈哈,這纔有一些16歲的樣子嘛!”薛收瞅着蕭寒的樣子直樂,也不知道樂什麼。
“神經病!”蕭寒笑罵了一句。
薛收沒聽過這種新潮的語言,反而問道:“神經病是什麼病?”說完,又想起什麼一樣,趕緊追上一句:“哦,你別說了,反正不會是好詞……”
蕭寒直笑:“神經病是誇你聰明。”
“哦…”薛收若有所感,稍歇,突然喊到:“蕭寒!”
“幹嘛?”蕭寒擡頭答應。
“你,真…神經病……”
“………”
這啞巴虧吃的,蕭寒心服……
其實,把沙盤做出來,蕭寒也是鬆了一口氣,能幫到李世民,又不至於逆天的東西確實不多,像是*那些東西,他沒有條件,也不敢現在就去做,只能做一些這樣的小東西,不至於太過顯眼,又很有用。
笑鬧了一會,薛收和蕭寒都是鬆了口氣,大戰過後,能夠有好,好事情,能夠開心一下真的很難求。
薛收擡頭看了看天,這才發覺夜已經過半,再看看開始打哈欠的蕭寒,索性留蕭寒過夜,效仿古人抵足而談。
古人的情感比較真實,雖然也有爾虞我詐,但是對於朋友,古人真的可以說是把義字看的極重!
在現今社會,倆大男人睡一張牀,我不是說絕對昂,估計大半要被人異樣相視,但是在唐朝,有朋友來,跟主人睡一起那可是極好的關係才能享受的待遇。
而且早晨,主人的正妻還需要來見禮,這要擱在後世,還來請安,不撓破你臉就算你臉結實……
愣子和二狗瞌睡連天的去了客房,蕭寒則跟薛收進了正屋,然後把自己往牀上一扔,立刻睡死過去。
等到薛收把開始拿回來的賬簿整理一遍,蕭寒已經睡得如同死豬一般,只是不知道夢到了什麼,眼淚長流,看的薛收也是心中一酸。
今天蕭寒在戰場的表現,他早就知道了,表面歡笑的背後,誰知道有多少苦楚藏在笑容的後面……
第二天清晨,太陽還未完全升起,蕭寒還在懵懂之間就被薛收從牀上拽了起來。
薛收拉了幾下,發覺蕭寒跟死豬一般,根本拉不動,大聲跟外面招呼一聲,愣子和二狗立刻就衝進來給蕭寒披甲,驚的蕭寒直叫。
“瘋了你們!這大熱天的,穿什麼皮甲,要熱死我?!”
“侯爺,今天要去迎接秦王大勝,你是武侯爺,按道理必須着甲,不着甲,軍棍三十……”小東一邊急忙把火的往蕭寒身上套皮甲,一邊快速的跟蕭寒解釋。
“怎麼又他媽是軍棍?就不能換一個法子?”
“沒,要不就砍頭,你自己選……”
“還是貫甲吧……”
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蕭寒還是知道的……
幾人好一頓忙活,主要是蕭寒太笨,還不老實,就在那裡幫倒忙……
好懸,幾人終於趕在秦王進城前匆匆來到了城門口。
此時的城門口早已經站滿了人,放眼望去,人潮擁擠,一個個都在墊腳遠望,現場雖有些嘈雜,卻全都是興奮之色。
蕭寒老實的跟在薛收身後,原本想找個角落一站,不過薛收卻緊緊的拉着他,一直把他拖到最中間的位置。
蕭寒被拉的直往前走,只好不停的扶着頭盔,這套皮甲太大,一個頭盔戴在他頭上,好像是蓋上一個鍋蓋一般,眼睛都看不見路……
薛收在李世民陣營屬於重量級人物,自來到城門這就不住的跟旁邊人見禮,壓根就顧不上蕭寒。
可憐蕭寒在這裡面只認識房玄齡和杜如晦,倆人還站的靠後,前面一看就知道是大官的一個也不認得,想起後世電視劇裡衝撞上官的悽慘樣子,蕭寒不由得把身子往後縮了縮……
旁邊,一個白白胖胖的青年人看到蕭寒往後退的樣子滑稽,笑盈盈的轉頭看蕭寒。
蕭寒這時也注意到這個胖子,看穿着,不是武官,而文官能站在這裡的想必都有名號,本不想節外生枝,不過既然對眼了,不打個招呼反倒顯得太失禮。
“嘿嘿嘿嘿……小子蕭寒,請問先生?”
“哈哈哈……你就是蕭寒?在下,長孫無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