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很好的遮擋住了李玄清的身形,加上浮光掠影身法真的是精妙無比。節度使府雖然戒備嚴密,守衛是一波接着一波,但是每次李玄清都能憑藉身法一一閃避,只見昏暗的燈光下,身形點點,一瞬間就掠過無數的建築。
李玄清的目標當然不是節度使韓遵本人,韓遵其人雖然是憑藉內亂上位,但是在位期間,對於靈州的安定和發展還是有着卓著的貢獻。李玄清的目標是靈州武備庫。
靈州地處邊陲,是唐末對抗少數民族的第一線,所以在如今這個天下紛爭日盛,兵器屬於一種資源的時候還有一座較大的武備庫。這座武備庫還是哥舒翰時期留下來的,儲存着數以萬計的各種兵器,也是靈州屢次戰勝溫末人的原因之一。
李玄清倒沒有想去破壞的意思,只是想進去拿點東西——盔甲。有唐一代,明光鎧發展到了巔峰,這種鎧甲的優點被開發到極致,以至於在後世都對它推崇備至。但是明光鎧雖然製作精良,但是工序複雜,民間的鐵匠鋪能夠打造兵器,但是對於鎧甲尤其是精良的明光鎧卻基本上沒什麼辦法。
李玄清的想法就是溜進武備庫,偷幾套明光鎧出來,反正自己三年後出山,估計世道都變了,到時候誰能認出來?對於自己這種“拿來主義”李玄清可是絲毫的心理負擔都沒有。
雖然武備庫和節度使府連在一起,但是對於李玄清來說只存在能不能找得到,不存在能不能進得去。恰好自己在靈州城生活了十五年,最底層的生活讓李玄清飽受苦難,但是對於靈州城的一草一木都熟悉之極,所以幾乎沒有任何猶豫,李玄清直接撲到節度使府南邊的一角,那地方是一片黑漆漆的佔地面積極大的建築,沒有任何的燈火。
李玄清悄無聲息的從房屋的一角閃出身形,連續晃了幾下避開了守門的幾個士卒,開始圍繞着眼前的這幾棟建築開始打轉,嘗試着去去撬開哪幾棟房子進去看看。
不過也就在此時,院子外面傳來匆忙的腳步聲,有人來了,而且人數還不少。緊接着就聽到守衛士卒的聲音響起:
“什麼人?站住。”
聲音響起的時候,腳步聲也停了下來,一個厚重的男子的聲音響起:“奉大帥將令,左前衛前來領取唐刀一百柄,鎧甲二十副,蛇脊長弓三十張。這是大帥令牌,請查驗。”
李玄清心頭一動,直接一個鷂子翻身躲進了走廊上的房樑上,隱住了身形。
而這時的院子外面守衛士卒也似乎檢驗完了來着的身份和令牌,給一行人放行,並且帶着衆人前往指定的庫房領取物品。只不過李玄清有點奇怪的是大晚上的來領取兵器盔甲是不是有點太奇怪了?
不過也沒繼續糾結這個問題,而是悄無聲息的跟在這些士兵後面,尾隨而動。本來這一片就沒有燈火,這一行人也就是幾根火把照路,所以李玄清甚至就直接跟在最後一名士兵的身後,居然都沒有被發現。
靈州武備庫所儲存的兵器是分門類分別放置的,所以他們最先去領取的是唐刀。李玄清只是在後面看了一眼就沒了興趣,這些唐刀打造的倒是很精良,但是也就那樣了,只是對於每一柄唐刀上刻着的那個“秦”字有點奇怪,一時之間沒想出來這個標記意味着什麼。
很快唐刀已經被整理出來足夠的數量,不過區區一百柄唐刀相對於庫房裡堆積如山被碼的整整齊齊的唐刀而言,這些根本不算什麼。這也可以看出當初大唐王朝對於靈州投入了多少資源。
接下來就是到了武備庫的最裡面的兩座相對獨立的庫房,守衛士卒這時候已經不讓其他人跟着了,留下一個人跟隨衆人之外,其他三個人自己打開其中一所庫房的大門,厚重的實木大門發出轟然聲響,緩緩打開。
只見火光照耀下,一排排整整齊齊的木架上擺放着一具具黝黑色的鎧甲,護心境反射着逼人的幽光。李玄清心裡一動,正要想辦法動手,卻突然間異變陡起。
原本留在外面來領取武器的士卒卻陡然發難,只一瞬間就殺了陪同的守衛衝了進來,雪亮的刀光閃爍着陣陣寒芒。
“你們是什麼人?”守衛士卒的慘叫聲讓正要進去拿鎧甲的三個守衛士卒全部衝了出來,厲聲喝道。
但是這羣人顯然是蓄謀已久,只是獰笑一聲,喝道:“去陰曹地府去問閻王爺吧。”說罷揮舞着長刀瞬間殺到。
“快去吹哨,通知大帥,有人搶劫武備庫。”領頭的守衛迎着長刀衝了上去,同時嘴裡開始怒吼不已。就在兩人的兵器堪堪對上的時候,李玄清卻猶如一股幽靈一般在所有人都把心神放在已經發生的打鬥上的時候,飄然進入庫房。
李玄清進去之後直接閃身進入最裡面,這時候已經沒多少時間去仔細甄別了,抱着好東西都藏在最深處的想法直奔後面而去。天賜良機可不想放過。
事實上證明李玄清的想法是對的。武備庫裡面雖然不可能有什麼絕世珍品,但是李玄清也只是想找相對而言質量好點的明光鎧而已,到了戰場上說不定就因爲這點差距能救了自己這幫兄弟一命也說不定呢。只不一會,李玄清就快速閃過層層疊疊的木架子到了最後面,只見最後面靠牆的方位獨立擺放着幾句顏色不一樣的鎧甲。不同於其他鎧甲都是黝黑的,這十幾具鎧甲除了中間一副是銀白色的之外,其他的都是泛着黃色,而且不同於其他鎧甲都是一層層碼在一起,這是穿戴在專門的架子上,顯然應該差不了。
李玄清點點頭,拿出準備好的袋子一股腦把這些鎧甲全部打包裝了起來。不一瞬間,一個大包裹被這傢伙收拾妥當。
當下也不遲疑,朝着門口閃身出門。不過就在踏出門口的一瞬間,卻正好碰見已經斬殺完三名守衛士卒闖了進來的兵士。
“你是什麼人?居然和我們搶東西?”爲首的自然是剛纔那位聲音厚重的人。
不過李玄清此刻哪有心思和他搭話,眼見着其他地方的人已經不斷有吼聲傳來,料想應該是節度使府的兵丁得到消息趕來增援了,自己一個人可不能和眼前這般顯然早有準備的傢伙耗時間。所以二話不說,承影劍瞬間出鞘,只見光芒四射間,身形騰空而起。
“雪花漫天”李玄清抖手就把雪花劍法直接使了出來,只見空中長劍飛舞,劍光四射間,憑空出現出千萬朵雪花,一瞬間裹住了所有人的身形。
不過還好李玄清沒有真的要對這些人下手的意思,雪花漫天使出之後趁着衆人驚駭之中匆忙閃避的功夫,身形平地拔起,帶着一個巨大的包裹猶如一隻夜鷹一般朝着節度使府外面急速掠去。
而就在李玄清身形拔起的時候,外界趕來的節度使府兵丁也急急趕到,正好看到這一幕。
“混帳,你們是什麼人,竟敢來武備庫搶奪兵器,真是不想活了,給我拿下。”趕來增援的兵丁爲首一位將領看到了李玄清的身形消失在夜色中,氣的厲聲怒吼。
顯然他把留在地面上的這幾人當成了李玄清的同夥,頓時把所有的怒火都發泄在這羣人身上,根本就不想詢問緣由。
不過也就在這一瞬間,被圍在中間的這幾個士卒竟是相互對視一眼,也不解釋,不退反進,竟是朝着這爲首的將領殺了過去。
剎那間此地大亂,長刀撞擊聲不絕於耳,士兵的怒吼聲和喊殺聲中隱隱然竟是透着一絲絲詭異。不知何時間,一排排蒙着面的弓箭手悄然間從四周的屋頂上透出頭來,冰寒的箭矢反射着絲絲寒光。
彷彿不需要下令,這些弓箭手在一起射箭,竟是根本不願意分別敵我,把下面所有人當作了目標。
只聽得噗噗之聲響起,參加打鬥的衆士兵瞬間被射成了刺蝟。而更加詭異的是,這羣弓箭手在射殺了下面搶奪兵器的人之後齊齊跳下屋頂,彼此默契無比的消失在這片區域,竟是連戰果都不看一眼。
“你......好狠!”那個厚重聲音的士兵倒地之時嘴角嗚咽着,顯然是認出了這些人的身份,不過話還未說完就斷氣身亡。
而前來圍攻的那位將領卻在這一刻朝着屋頂看了一眼,眼中閃爍過一絲思考的神色,不過卻是轉瞬即逝,隨即下令道:“立即通知大帥全城搜索,賊人有人逃脫,請求立即派人追捕。其他人處理現場,加派人手嚴加防衛,不得有誤。”
不過李玄清此刻是不知道後面這些變故了。此時此刻他腳下不停,浮光掠影身法施展到極致,兔起鶻落之間就快速飄出節度使府。
李玄清略一遲疑,轉頭朝着西城門的方向快速閃去。趁着此刻節度使府的命令還沒有傳到守城兵士這邊,需要急速出城。
只見李玄清身形閃動間,帶着大包裹也不再隱藏身形,急速奔行在大街上。
“什麼人?寅夜出行,不知道宵禁嗎?”以李玄清的速度,只是不到片刻間就已經到了城門口。城門守衛見到此時已經是戌時,居然還有人在大街上奔行,頓時一窩蜂的涌了出來。
李玄清也不搭話,單足在地面一點,身形猶如一隻沖天之鶴一般瞬間出現在半空中。只見在半空中李玄清雙腳連續踏動,雄渾的純陽真氣在全身急速運轉,竟是越過五六丈高的城牆,直接朝着城外遙遙飄落。
這幾下子讓所有人都張大了嘴息了所有聲音。話說這浮光掠影身法卻是神奇莫測,這羣士兵還以爲見到天神一般,有幾個虔誠信神的居然還跪了下去。
而就在這片刻之間,李玄清也已經沉氣落地。只聽得“轟”的一聲,李玄清落地之處,砂石碎裂,原本平坦的路面被砸出兩個腳掌形狀的深坑。
李玄清壓下心頭的氣血,緩了緩震動的真氣,重新朝着賀蘭山方向快速奔去。
只見朝着夜色中一道恍若鬼魅一般的人影在空中急速閃過,剎那間竄入遠處消失不見。
三天以後,看着城門口依舊在戒嚴的模樣,李玄清甩了甩手,懶洋洋的隨着寥寥無幾的人羣緩緩走進靈州城。
也幸虧那天晚上李玄清動作夠快,所有人都只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再加上手上舉着的那個大包裹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所以此刻雖然守城士兵嚴格盤查所有的過往人羣,但是李玄清依舊施施然往前走,沒有絲毫的擔心。
“玄清,你怎麼在這?”就在李玄清上前等待檢查的時候,忽然聽到有人喊他。
只見不知何時間,自己對面站着一個身穿暗紅色軍服,拿着軍刀的一個士兵正叫着自己。
“小四,你什麼時候當兵了?還混到了城門守衛了?”李玄清本來只想着快速進城,然後拿着鹽巴趕緊回去,卻沒想到這守城士兵中還有人認識自己,稍微打量了一下,微微發愣,還真是以前的熟人——胡小四,只不過這傢伙以前不像自己和陳宇他們,是孤兒出身,他是典型的西北牧民的後裔,而且還是個胡人,只不過小時候大家在一起玩的比較多。
“這人是我發小,不用檢查了。”胡小四大大咧咧的對着身邊的一個同伴說了一聲,然後拉着李玄清走到一邊,“玄清,上次聽陳宇說你不是在賀蘭山摔斷了腿嘛?現在好了?話說你們不夠意思,這麼長時間也不去找我?”
李玄清笑笑,這個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只能岔開話題,笑道:“你小子混得不錯嘛?什麼時候參軍的?這麼快就從新兵營混出來了?”
“什麼啊,我因爲是本地人,知根知底,所以才能到這城門口站崗放哨。”胡小四隨口說了一句,看着後面進城的人開始陸陸續續的多了起來,接着道:“不跟你說了,我有任務在身,下次出營我去找你,請你吃飯。我去忙了。”說完也不待李玄清說話,徑直走到城門口開始了自己的執勤任務。
李玄清看了看眼前的場景,搖了搖頭,快步走入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