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秘密武器

赴上林苑池生春的宴會前,寇仲和徐子陵在北里一所茶館會合。

見到寇仲無精打采的樣子,徐子陵大吃一驚,駭然道:不是把事情弄砸了?

寇仲苦笑道:還未到那麼可怕的田地,至少李秀寧沒有告發我,她只是接受不了我所描述的殘酷事實,末肯遽下決定。對我所說的建成、元古會以火器襲擊世民一事,更是半信半疑。唉!她竟不信任我,真傷透我脆弱的心靈。

徐子陵聽得眉頭大皺,道:有否告訴她你與秦王擬好擊殺建成、元吉,並迫李淵退位的協定?

寇仲呻一口熱茶,頹然道:若你是我,你說得出口嗎?我尚未說得到正題,她早哭得像個淚人兒。不過地出我言中之意,該猜到我絕不肯放過建成和元古。最後她說要待李世民回來後,間個一清二楚始作決定。真頭痛!

徐子陵沉聲道:那要通過她說動李神通的事,目下是此路不通。唉!確令人頭痛!

我們怎樣化解李淵欲處死房、杜兩人的危機呢?

寇仲沉吟道:說服李秀寧的事,必須在李世民回長安前解決。若放着讓她去質問李世民,真個後果難料?假若我們先能證明給她看,這樣的一批歹毒火器約而且確存在,建成、元古確有殺害李世民之意,或可把她猶豫的態度改變過來。

徐子陵思索道:劉文靜被處死,對她沒有半點啓示嗎?

寇仲一呆道:我倒忘記問她這方面的感覺,應否今晚摸入宮內再問她?

徐子陵愕然道:你不是在說笑吧?

寇仲苦惱的道:我被她哭得既心痛又失措,差點不肯放她走。

徐子陵道:設身處地而言,她確是左右爲難。這是家族慘變,骨肉相殘!換過你是她,在這樣的情況下,會有怎樣的反應?

寇仲嘆道:最怕她一時想得糊塗,去向李淵哭訴,那就糟糕透頂。

徐子陵搖頭道:她絕不會出賣你,更不會出賣李世民。現在別無他法,只好以事實證明給她看,這批火器是千真萬確存在着的。

接着把與跋鋒寒研究妥的辦法說出來。

寇仲精神略振,旋又搖頭道:還是不行!難道我把她帶到火器收藏處,告訴她,看!這就是你大王兄和三王兄要殺害你二王兄的如山鐵證!如此一來,她說不定還會認爲是我們佈局誆她。

徐子陵道:找到火器收藏處是第一步,到時再瞧着辦。她是明理的人,明白你少帥寇仲是怎樣子的一個人。事情總會有波折,問題是如何去解決。

寇仲道:我是當局者迷,故患得患失,還是你清醒點。她***熊!暫時不去想她。有什麼新的發展?

徐子陵把最新的情況扼要說出來,特別提及胡小仙代胡佛商借五萬兩黃金的事。

寇仲把李秀寧暫時擱開,立即回覆平時的機智,思索道:胡佛是明堂窩大老闆,假若池生春能拿得出三十萬兩,他沒可能出不起十萬之數?照我看,在此事上胡佛是與池生春和尹祖文聯成一氣,以此法試探我們福榮爺財力的虛實。

徐子陵如夢初醒的適:今趟輪到你旁觀者清,我們只想到小俊不應在充闊。池生春此計頗妙。倘若我們須從別處加運黃金來,可證明我們手頭上只有五十萬兩金,被他們摸清底子。

寇仲笑道:這是可以很易證明的,待會若池小子打探我們的口風,當證實老子所料無差。我們快想清楚,該提供那一個答案。

徐子陵笑道:即使我們福榮爺是北方首富,身家豐厚,能作週轉的金子當有侷限,五十萬兩該也不大離兒哩!要另外多籌措五萬兩,會是非常吃力。

寇仲打個哈哈,一拍他肩頭,欣然道:就這麼決定福榮爺現在的家當,讓池生春有機會進行他的陰謀詭計,再配合裴寂的官威,他會逐步蠶食我們的貞觀錢莊,走着瞧吧。

徐子陵看看天色,通:時間不大離兒,還有一件事須弄清楚,就是我作賭鬼,你作色鬼。

寇仲聽得一頭霧水道:什麼賭鬼色鬼?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徐子陵道:對付我們兩人,當不出色誘和賭騙兩招。色誘你去消受,賭錢本人負責,這叫分工協作。

寇仲啞然失笑道:我絕不介意佔美人的便宜,希望老池提供的是最上等的貨色。

兩人來到上林苑大門外,寇仲想起一事,道:現在上林苑的老闆是池生春,上一手的老闆究竟是何方神聖?爲何肯把上林苑讓出來?能弄清楚這方面的情況,說不定有新的散示。

徐子陵道:這該非什麼秘密,有機會可直接從喬公山或爾文煥打聽,我今晚還可順道詢問封公。

寇仲搭上他眉頭,哈哈笑道:花天酒地、醉生夢死的風流日子,終於到哩!

兩人大踏步進入上林苑,一輛華麗馬車駛至只好攘往一旁,讓後來者先行一步。

把門的大漢認得兩人,蔡爺匡爺的叫個不停,熱情招待。

華麗馬車在大堂石階前停下,寇仲定神看去,從馬車走下來的赫然是沙家二少沙成功,只見他一副耽於夜夜笙歌的大豪客姿態,大模斯樣的在鴇婆歡迎下登堂而入。

寇仲想起在沙家扮醜神醫的日子,心中一陣溫暖,至乎可對這充滿缺點約二少生出好感。

兩人給領到池生春慣用的廂房,爾文煥和喬公出早左擁右抱,不亦樂乎,看得兩人心中叫苦,若對方來個照本宣科,召來另四個女郎讓他們有福同享,會令他們不知如何消受!

幸好出乎意料外,喬公出和爾文煥竟把四女遣走,招呼他們入席。

自有小婢殷勤侍候,爲他們脫掉外袍,奉上香茗和美酒小點。

四人舉杯互稅,就像相交多年的朋友,外人怎都看不出他們連酒肉朋友都算不上,且是爾虞我詐,互相算計。

放下酒杯,爾文煥道:池爺要稍遲纔到,因爲太子殿下找他說話。

寇仲問道:太子殿下今天凱旋歸來,皇宮內不是舉行慶功宴嗎?你們怎還有閒暇到這裡來?

喬公出笑道:暫時只是先來個搞賞三軍,慶功宴要候齊王和秦王回來一併舉行。

屆時皇上還有要事宣佈,一切加官封爵的事待至其時,至於所宣佈的要事,請恕小弟得暫時保密。

看他得意洋洋、躊躇志滿的樣兒,兩人立曉李淵的公佈對李世民大大不利。可知李世民甫南迴長安即陷捱揍劣局!如非有他們這支奇兵,幾可肯定李世民無法翻身。

爾文煥既要顯示實力,又爲討好他們,欣然道:我和喬大人把你們大老闆、申先生和你兩位大哥的名字報上太子殿下,到時你們會受邀出席。

喬公山如鹽添醋道:這國宴不但是我大唐盛事,更是中外大事,畢玄和傅採林也被邀出席,這樣的千載良機那裡找呢?能在一次盛會中目睹天下三大宗師其中兩位的風采。

寇仲和徐子陵裝作被震撼得非常興奮地乘機追問一番,寇仲問道:上林苑是我兄弟到過最具氣派的青樓,不知誰是士林苑的老闆?

爾文煥散件驚奇的道:兩位竟不曉得池爺是士林苑的大老闆嗎?

徐子陵裝作一呆道:池爺不是六福的老闆嗎?

喬公出笑道:現在我說的是顛撲不疑的真理,賭館的老闆可以成爲青樓的老闆,而青樓的老闆卻很難成爲賭館的老闆,兩位是明白人,該明白我的意思吧。

寇仲啞然失笑道:那個把上林苑輸給他老闆的可憐老闆是誰?

爾文煥壓低聲音道:這個人你們該很熟悉,就是黃河幫的龍頭'大鵬'陶光祖,此人生性好賭,一擲千金容色不變,本身也是此道高手,不過一山還有一山高,他賭得興起,竟以上林苑押借十萬兩黃金,幾個回合上林苑就到了我們池爺手上。

寇仲忙充撐道:我見過黃河幫的'紅櫻槍'奚介。

徐子陵心中好笑,寇仲確見過奚介,那是隨管乎坐大道杜的舶與平遙商人北上之際,黃河幫的奚介從水路追來尋管平另一身份段褚晦氣,大家隔遠打個照面,虧寇仲記得對方名字,他則差點把整件事忘掉。

喬公出點頭道:奚介和範少明分別爲陶光祖左右鋒將,與副幫主'生諸葛'吳三思並稱黃河三傑。黃河幫曾有一段風光的日子,以前黃河船運的保鏢生意均控制在陶光祖手上。可惜現在已被勢力不住擴充的大道杜迎頭趕上,北方保鏢行社的頭子被大道杜的丘其朋取而代之,而丘其朋正是池爺的拜把兄弟。

寇仲和徐子陵聽得你眼望我眼,心中都道原來如此。這麼說丘其朋極可能是與池生春同屬一丘之貉,他們甚至由此懷疑到大道杜的馮跋,是他出賣歐良材等平遙商,令他們被拜紫亭敲詐勒索。

徐子陵岔開話題,問起紀倩。

爾文煥嘆道:那妮子確是色藝雙絕,難怪匡兄你念念不忘。她目下不在上林苑,聽說是回鄉採親,幸好今晚池爺安排清小姐來侍酒,她的姿色絕不下於紀倩,你們見過當曉得小弟非是替她吹牛皮。

喬公山起立道:池爺來哩!

寇仲和徐子陵早聽到他足音,只是詐作不知。忙隨之起立歡迎,對於爾文煥說的清小姐,根本不放在心上。

池生春告罪入座,一番擾攘寒暄後,兩位姿色不俗的美妓到來獻技,唱了兩首小曲,頗有功力,不過對分別聽慣尚秀芳或石青璇曲藝的寇仲和徐子陵,當然不覺得有如何超卓之處。

兩妓退走後,池生春呵呵笑道:人與人間的交往很奇妙,不知如何,我與兩位竟一見投緣,心生歡喜。

寇仲一邊心中大罵,另一邊則裝出受寵若驚的樣子,道:池爺看得起我們,是我們的福氣。

喬公山道:有池爺這位朋友,兩位在長安可就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誰敢開罪池爺的兄弟。

爾文煥道:不知太子殿下曾對池爺有什麼話說?

寇仲和徐子陵心中好笑,知道好戲尚在後頭,眼前三人一唱一和,無非要儘量突顯池生眷在長安的威勢,與李建成的關係密切,諸如此類,用心當然是藉威逼利誘,爭取他們。

他生春漫不經意的道:殿下只是說些家常話,對錢莊生意,太子殿下卻有點懷疑,我只好費點脣舌把他說服。

轉向兩人道:聽說胡小仙今早去見你們的大老闆,兩位知否所爲何事?

爾文煥壓低聲音諂媚的笑道:池爺對小仙那騷貨仍餘情末了嗎?

寇仲和徐子陵明白過來,池生春不但在秤兩人斤兩,若他們與司徒福榮的關係深淺,更要試探兩人對他的取態。由此證實的分析是對的,胡佛父女在此事上確是與他生春聯手,所以池生春對五萬兩黃金的事一清二楚。

寇仲散件愕然道:這麼說,那池爺和我們福榮爺豈非變成情敵?不過池爺不用擔心,胡小仙去見福榮爺,爲的只是黃澄澄的金子,非是福榮爺的人。

徐子陵接下去道:唉!她大小姐的一句話,卻累苦我們,籌措五十萬兩黃金已非易事,須從各地錢莊押店收集運來,現在忽然再來五萬兩,又有一輪頭痛哩!

喬公山亦作愕然道:胡小仙竟是向你們老闆借錢?

寇仲道:她說是暫作週轉之用,照我看是看中福榮爺這個金□對。自家知自家事,金惷鎌有開盡的一天,我們福榮箭爲籌集五十萬兩金子,已不知多麼吃力。

徐子陵知寇仲性格,怕他愈說愈過火,忙截人道:福榮爺家底雖厚,但各地押店仍須繼續經營,不能隨便把一攬子資金抽空。

池生春雙目露出喜色,瞬又斂去,道:大老闆確視兩位爲心腹,什麼都不瞞兩位。

寇仲找到新的吹噓目標,忙點頭道:我們和福榮爺的密切關係是經長時間考驗建立起來的,我和文通是一清二楚的人,公還公私還私,只知替福榮爺賣命,錢銀方面是絕不含糊或過問。

爾文煥道:運送金子的事須否我們長林軍幫忙,兩位一句話下來,兄弟必給你們辦得妥妥當當。

徐子陵暗笑你這傢伙是繞個圈來查詢金子的下落,露出感激神色,道:兩大人真夠朋友,不過大筆的早已辦妥,小筆的我們的兄弟該應付得來,不用勞煩大人。

池生春得到所需的重要數據,擺出放長線釣大魚的姿態,舉杯道:什麼胡小仙、福榮爺全擺到一旁,今晚是屬於我們兄弟的。來!再喝一杯。

衆人舉杯對飲。

放下酒杯,他生春拍掌招來守在門外的女侍,在她耳邊吩咐一番,女侍領命離開,爾文煥竟採手在她香臀捏上一把,還哈哈大笑,狀極得意。

喬公山失笑道:老爾你這叫色性不改,不怕她去向春香投訴嗎?包保你吃不完兜耆走。

爾文煥不知是否想起喬公山說的春香,怪形怪狀的只只嘴脣,淫笑道:少替我擔心。春香現在對我貼貼伏伏,千依百順,這是牀上功夫高明的好處。

池生春放聲失笑,道:文無第一,武無第二,這兩句話用在我們男人的牀上功夫上更準確,肯認牀上功夫不如人者舉手。

登時惹來滿堂鬨笑。

寇仲心中一動,問道:兩大人的春香是否池爺旗下的小姐?

喬公出笑道:應說是最當紅的姑娘之一

轉向爾文煥道:老爾你有多少天沒回家哩?

爾文煥毫不知其意地答道:忘記了!

衆人再爆笑聲。

忽然環佩聲響,香風襲來。

寇仲和徐子陵別頭瞧去,登時心中一震。

只見一華衣美女,頭梳小刀髻,白色長袖上衣加套紫紅色綠邊對襟半袖綠色背於,素黃披肩,硃色拖地長裙,在一名小婢摻扶下,似嬌柔無力步輕移,進入廂房。

池生春帶頭起立,歡迎道:清兒快來!讓我給你引見長安兩位新貴。

寇仲和徐子陵交換個眼色,立裝出色授魂與的模樣,同時起迎。

來者非是別人,而是婠婠的師妹白清兒,池生春出動到白清兒來對付他可知錢莊生意是志在必得。

徐子陵想起自清兒渾身灸針練某種魔門秘法的模樣,立生出不寒而慄的感覺。憑她的手段姿色,要迷惑男人易如反掌。魔門不但可用她來對付李淵,更可對付李建成或李元吉,此招比千軍萬馬更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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