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燃燒着火盆,微暖如春,李世民和長孫皇后坐在軟塌上,李承乾恭敬的站在左面,看見李泰和蘇白走進來,漏出微笑,不失禮貌,卻也保持足夠的距離。
李明達看見李承乾後,有些想要讓自己大哥抱自己,但是看了看李泰,最後還是沒動,和嚴肅的大哥比起來,她還是更喜歡這位能陪她一起瘋的四哥。
李世民見到李明達後,眼裡瞬間就沒有別人了,伸出雙手做出一個擁抱的姿勢道:“小明達,快來父皇這裡,哈哈哈,父皇都想死你了”
李明達聞言掙脫了李泰的懷抱,邁開小短腿就向李世民跑去,一邊跑一邊發出銀鈴一般的笑聲,李世民見女兒向自己跑來,居然直接蹲在地上伸出雙手等着,一點沒有帝王的尊嚴。
等到李明達來到近前後,小短腿一發力,狠狠的撲在了李世民的懷裡。李世民抱着李明達直接站起身,興奮的抱着她轉了兩個圈,逗得李明達咯咯咯直笑。
長孫皇后見狀只是微笑,這種一家親的畫面,纔是她最喜歡看到的畫面。
李世民左右打量着李明達,笑問道:“無雙侯有沒有欺負你啊?有的話告訴父皇!父皇給你做主!”,李明達聞言小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樣道:“沒有沒有,無雙侯對明達可好了,每天都給明達變着花樣做好吃的,父皇,您吃過拔絲土豆嗎?可好吃了”
說道拔絲土豆,小傢伙眼睛都眯成了月牙,一臉很幸福的模樣。
李世民自然不知道什麼叫拔絲土豆,不過土豆這種食物他還是知道的,現在瞧見小明達這副可愛的模樣,不由笑道:“哦?真有那麼好吃嗎?”
“真噠真噠,明達不會騙父皇的”,李明達緊忙說道,說完李明達看向蘇白道:“王大哥,你說對不對?”,李世民似笑非笑的看着蘇白道:“王大哥?”
蘇白也有些尷尬,嘿嘿笑了兩聲說道:“這個,這個...”
“是明達要這麼叫的,明達感覺叫無雙侯未免有些距離”,小蘿莉一本正經的說道,蘇白也配合的聳聳肩,示意就是這樣。
李世民笑着揉了揉李明達的腦袋,隨後看向蘇白道:“一會把那個拔絲土豆交給御膳房,朕也想嘗一嘗明達說的美味”,李明達聞言眼睛瞬間就亮了,看着蘇白眨呀眨呀的。
蘇白自然不會讓這個小蘿莉失望了,再說,這是李世民的命令,蘇白也沒有膽子拒絕啊。
看見蘇白點頭同意後,李世民給了蘇白一個,算你小子識相的眼神後道:“行了!朕很久沒有瞧見明達了,你們請過安就回去吧”
蘇白一聽,緊忙說道:“陛下,今天的毒已經祛完了,但是明天一早,微臣還需要爲公主殿下祛毒”,李世民不耐煩的揮揮手道:“行了行了,明天早上你再入宮就是”
蘇白這才告退,李泰和李承乾也一同退了出來,三人不分前後的退出大殿,向宮門外走去。
三人都安靜的沒有說話,甚至是連視線都沒有左右移動,牢牢的盯着自己面前的路。
等完全走出了立政殿的範圍後,李泰才嘆口氣說道:“上一次咱們三個像是這樣一起走,是幾年前的事情了?”,李承乾聞言搖搖頭道:“不記得了”
李泰視線看向蘇白,蘇白同樣搖頭道:“我也不記得了”,李泰再次嘆口氣,隨後看了二人一眼,輕聲道:“我們是從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
李承乾一笑,看了自己弟弟一眼,隨後看向蘇白道:“不,不是我們,我和無雙侯從來都沒有變過!”
李泰聞言,表情有些僵硬,隨後便恢復如初,看了看李承乾後說道:“皇兄,你,纔是變化最大的那個人!”
李泰說完後,加快了腳步,漸漸和二人拉開距離,終於是在一處拐角過後,蘇白二人再也瞧不見他的身影。
二人的腳步再一次放慢,不急不緩的向前走去,李承乾笑道:“最近怎麼樣了?”,蘇白同樣笑道:“還好,每天在學院裡面教教學生,招招生,小日子過得很是滋潤,殿下您呢?”
李承乾同樣一笑道:“一樣,我每天在府內,見見大臣,談談心,同樣很是滋潤”,二人相視一眼,同時哈哈大笑起來,引來幾位宮女太監偷瞧,二人卻是壓根就不在乎他們的視線!
效果之後,二人這才繼續向前走,一邊走蘇白一邊問道:“殿下,這次戰爭,您怎麼看?”,李承乾自然知道蘇白說的是什麼,當下想了想後才說道:“之前我和大臣在府內商討過,最後得出的結論是我大唐能贏!但是絕對不會贏得輕鬆!”
蘇白聞言一笑,李承乾瞧見蘇白的笑容,不由覺得有些疑惑,這笑是什麼意思?二人之間的關係,有問題自然不用藏在心裡,蘇白笑眯眯的說道:“殿下,您李家之前在五望七姓中,實力怎麼樣?”
李承乾想都沒想的就說道:“一直是魁首”,蘇白點點頭,隨後再次笑問道:“那時候在世家中都是魁首,如今得了天下二十餘年,殿下覺得,收拾幾個世家需要付出多慘重的代價?”
李承乾眼睛下意識就眯了起來!他看向蘇白,蘇白同樣也看着他,見到李承乾的視線後,蘇白說道:“現在的勢均力敵模樣,其實就是陛下一手操縱出來的!”
這句話一出,李承乾是真的有些驚訝了,隨後他就聽到蘇白繼續說道:“如果陛下真的和所有的世家翻臉,那樣對大唐絕對是一場考驗!畢竟就算陛下乃是天子,想要以一敵六也是一個挑戰,哪怕最後勝利了也絕對是慘勝!傷筋動骨!”
說到這以後,蘇白輕聲繼續說道:“現在陛下之所以創造出一份勢均力敵的模樣,不過是爲了讓對方不停的增加兵力!”,李承乾皺眉道:“可是這樣對我們有什麼好處?”
蘇白一笑道:“殿下您生於皇家,一定沒賭過錢,我來給殿下講解一番如何?”
李承乾不明白話說的好好的,怎麼忽然就變到賭錢上了,不過這些年出於對蘇白的絕對信任,他還是點頭說道:“請!”
蘇白一笑道:“賭錢這種東西,玩的人往往都很謹慎,這個時候,東家就會給他們一點點甜頭,讓他不斷的贏錢,這樣對方就有了底氣,而等對方有了底氣以後,出手就會越來越闊綽!那麼,殿下知道賭場是如何盈利的嗎?”
李承乾想了想後,搖搖頭,他的出身決定他從來沒有去過那種地方。既然賭場會給那些賭徒甜頭,那麼吃了甜頭就跑,賭場不是輸定了嗎?
蘇白一笑,輕輕在自己胸口比劃一道線說道:“賭場會給根據他們吃的甜頭定一道線!等到他們過線了以後!一口就咬斷他們的骨頭!”
李承乾一怔,隨後說道:“可是,如果在那道線前面收手呢?”
蘇白嘆息一聲,搖頭笑道:“這個世界上能看穿這個道理的人很多,但是他們寧願去搏一把,總是安慰自己,說不定,這個不是底線,吃了自己就跑!可當他們真的吃進嘴裡以後,他們就會想,再吃一口,再吃一口我就跑!”
李承乾聞言有些聽明白了,看着蘇白說道:“你的意思是說,這是父皇給世家定的一條線,等到世家過線的時候,父皇纔會吃掉他們!現在這一切只是甜頭?”
蘇白笑着點點頭後說道:“看着吧,用不了多久的時間,前線就會傳來消息,我大唐這次多半是要失敗了”,李承乾眼睛猛然瞪大,看向蘇白有些不可置信的說道:“可是,可是,如果是這樣,父皇之前爲什麼還讓你進宮獻策呢?”
蘇白笑道:“因爲我本來也是陛下計劃中的一環,不過因爲晉陽公主的原因,我才跳了出來”李承乾的臉色來回變換,這些事情他是真的沒想到。
經過蘇白的點撥,李世民的想法他也已經看透了,說來也簡單,現在世家的力量太強了,讓李世民都有些忌憚,但是前提是,他們必須完全聯合起來!
雖然現在只有兩家造反,其餘四家表示會在站在李世民這一邊,但他們的話能相信嗎?當然不能!他們肯定就是在暗暗支援李懷他們!只有這樣,才能不管誰勝利,他們都能存活!
而李世民就是用無數將士和百姓的生命在演戲,讓世家支援反賊,等到反賊數量達到李世民定下的線後,李世民就會一口咬下去!
等把這些吃下以後,世家對他就再也沒有威脅,哪怕是他們全部聯合在一起,對李世民也沒有威脅!到時候,李世民只需要用他們支援反賊的藉口,就足夠對付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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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這裡,李承乾不由嘆口氣說道:“如果本宮也能像你一樣,能想到這些就好了”
蘇白聞言一驚,看向李承乾問道:“殿下您莫非是準備了什麼動作?”,李承乾聞言緊忙搖頭道:“怎麼會,如果本宮有這種想法也肯定會在第一時間通知你的”
蘇白這才輕輕舒了一口氣,這個時候,可千萬不能弄出什麼意外,如果破壞了李世民的計劃,後果可不是李承乾和蘇白能夠承擔的,起碼不是現在的二人能承擔的!
說話間,二人也終於來到了宮外,在李承乾的邀請下,蘇白上了李承乾的馬車,向着太子府的方向而去。
說來也怪,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李承乾到現在也沒有結婚,這件事情也不是李承乾能做主的,這一點就連蘇白都猜不透李世民在想什麼。
見到蘇白上了太子的馬車,鄠縣的親衛們牢牢的護在馬車四周。
馬車緩緩的行動起來,馬車內只有三人,蘇白,李承乾,以及一直等在馬車旁邊的邱公公。
說來二者之間也有很長時間沒見面了,看見以後都覺得有些親切,蘇白還邀請邱公公有時間去鄠縣瞧一瞧,自己那幾位弟子可還等着邱公公給他們講故事呢。
李承乾沒有多想,畢竟當初在無雙侯府的時候,那幾個小傢伙的確喜歡聽邱公公給他們講故事。
邱公公的眼神卻有些迷離起來,很顯然,他明白蘇白話裡是什麼意思。
他笑容有些僵硬,好在李承乾在他身後,也看不見他的表情,他輕輕笑道:“侯爺擡愛了,有您在,那些小傢伙怎麼還會想着老奴的故事呢?再說這太子身邊需要人照顧,老奴抽不開身啊”
蘇白聞言笑了笑,但是笑容中的東西,卻只有邱公公一個人能夠看懂。
很快馬車停在了太子府的門前,因爲之前皇宮的那一次刺殺,現在所有皇族的護衛數量都是成倍的增長!李承乾身爲太子,身邊的高手自然不少!甚至嶽滿江都帶着兩千陌刀手,十二個時辰護衛在太子府周圍!
邱公公是最先下馬車的,隨後是蘇白,最後纔是李承乾,三人下來以後,紀達就在府中迎接出來,看見蘇白以後他表情明顯一愣,隨後恢復如初,給李承乾行禮後,這纔看向蘇白行禮道:“無雙侯,許久未見!”
蘇白也是笑道:“的確是很久未見了,看紀先生的穿着,在太子府的日子還不錯?”
紀達有些臉紅道:“侯爺羞愧紀達了”,他能聽得懂蘇白話裡的那敲打之意。
蘇白見狀也沒有多說什麼,畢竟敲打的話有一句兩句就行了,對於紀達這種聰明人,蘇白相信他一定能夠聽懂,幾人走進太子府後,蘇白打量了兩眼,如果說和蘇白上一次來看的有什麼區別的話,那就是,更破爛不堪了!
甚至很多地方都看不見草坪,反而是裸露在外面的泥土地面,蘇白嘴角抽搐一下,看向李承乾問道:“殿下,有必要這麼慘嗎?”
李承乾笑了笑,擺擺手說道:“這麼大的地方,足夠本宮住了,大唐現在還有很多百姓需要幫助,有修建太子府的錢,用來幫幫百姓豈不快哉?”
蘇白聞言,第一次沉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