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劉林把孤兒院當自己的家,工作後四湖漂泊爲家,而來到了這個世界後,他就把柴桑縣花山村劉之善先生的族學中,當成了自己的家。
惜然吃驚的問:“公子也是孤兒?”
劉林點頭不由自主的低吟道:“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惜然覺得這句話很美,可惜自幼離家,所識的字極少,她還不能理解兩句話的含義。不過她知道劉林出口成詩,這已經很了不起,不愧是鄉試的舉人,她堅信公子這一次殿試一定能夠金榜題名。
“哈哈,長雲還有這樣的情懷!”未見其人已聞其聲,劉林的聽覺告訴自己,早就有人已經接近了這幢明月樓,現在聽到了聲音原來是師父建康王。
劉林轉身向走廊的左面盡頭走去,江惜然退回到了屋裡。
“師父,您怎麼來了,請怒徒兒未能遠迎!”劉林迎上前去問好。
劉林心裡認爲,建康王的到來沒有經過通報,也許是他對劉林的測探,劉林可不能再表現出未卜先知的異能,自己的聽覺和視覺超於常人,更不能讓別人知道。一個有着實權的大將軍王,不可能容忍一個可以千尺之內聽到他談話內容的人存在,就是他的徒弟也不成。
建康王李凌和劉林登上了二樓,“這明月樓的景色如何?”
“西湖美景盡收眼底啊,徒兒是開了眼界了,真是樓外之樓,師父選的址好,造的樓更是妙!”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劉林自然滿口的好話。
“果然才子,長雲又讓爲師長見識了。先前一句‘同是天涯淪落人’,現在又有‘樓外之樓’的見解,料想今科長雲必將金榜題名。”建康王說。
“師父過獎了,慚愧,徒兒只是道聽途說偶得之,怎敢在師父面前賣弄!”劉林謙虛道。
見劉林如此謙遜建康王自然開心,隨着劉林走進了二樓廳堂,坐在了主位之上,另外讓劉林在邊上坐了下來。
惜然伶俐的爲建康王和劉林奉上了上好的龍井茶,之後便向二人行了禮退了出去。
看着江惜然小巧伶俐離開的身影,劉林第一次感覺到了什麼叫幸福,這是一種不同於劉騰兄弟般的關懷,也不同於劉之善師長般的慈愛。他覺得這個還未成年的小女孩,自己應該好好的照顧她。她既然把自己當成了唯一的親人,劉林心裡也給江惜然一個定位,能夠有這樣一個乖巧的妹妹是再好不過了。
“明日我的侄兒來別苑,到時候引你與他相見。他不但喜歡舞刀弄槍也喜歡談文品墨,更是心懷富國強軍的雄心壯志,你以後要與他多親近親近,對你有好處的。”建康王對劉林說的好處,自是以後在朝中爲官方便,多座靠山對於爲官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劉林一邊應着。
建康王又說道:“明天西湖上有畫舫文會,你可與我那侄兒一同去走走看看。天色要晚了,晚飯會有人送到這樓上來!將要月半,在這明月樓上,看着湖中明月的倒影,一邊用餐,天下最美不過如此了。”
劉林附和道:“師父說的是,真是明月樓上得明月!”
建康王微微一愣,劉林說的好啊,原本取名明月樓一是這片湖水的形似彎月,又有如鏡的水面可以欣賞明月的倒影之意。劉林的一句得明月,竟在這一層含義之上,不僅僅是形似明月、觀賞明月,而是得到了明月。
“好啊,這樓就改名得月樓好了,希望長雲住在這得月樓,果真能夠得到你想要的月亮,金榜題名之時,爲師再爲你好好慶祝一番。”
建康王李凌離去,遠遠的劉林聽到了他低聲對隨從的親衛統領孫思雷說:“進宮!”
建康王的別苑在西湖邊上,距離皇宮禁城還有不短的距離,他選在了天黑的時候進宮,並不符合大臣覲見皇帝的規矩。劉林知道他這次進宮必有不同尋常的意義。
孫思雷字傳佑,這個人雖只是建康王身邊一個小小的親衛統領,可他同時也是大將軍王麾下正四品下的懷化中朗將。
二十六歲的他這麼年輕就作了正四品階的武將,也不是空有虛名。在平江城外與潛伏刺殺者的一戰中,劉林看到了他的實力。有叛變嫌疑的親衛副統領楊義就死在他的手中。
楊義與孫思雷已經在一起共事三年有餘,兩人一正一副任着大將軍王的親衛副統領,護衛着建康王的安全,兩人也都算是建康王的心腹將領。孫思雷與楊義兩人相處的也非常融洽,可在關鍵的時刻,涉及到了建康王的安全問題,孫思雷對待往日的老友下手沒有半點含糊。
孫思雷這個人不易過於親近,也不能過於疏遠。
劉林站在得月樓的迴廊上靜靜的思考着,他現在雖然名爲建康王的徒弟,可要像孫思雷一樣成爲建康王的心腹,那還需要建康王對他的考察。
劉林的嘴角露出了一絲鄙夷的笑意,“我這是怎麼了,我在想什麼呢?我不是一心只想着要平淡富足的生活嗎?爲何想起要成爲建康王的心腹了?”
劉林一直自認爲對於權力沒有奢望,可看到了建康王的威儀和這臨湖的別苑,他看到了平民難以享受到了物質生活。劉林有些不由自主的動搖了。
不過一會之後,劉林便冷靜的清醒過來,楊義爲什麼而死?身爲四品的將軍,爲什麼還會被殺死?也許是他先想殺別人纔會累己身死,不過可以肯定他是捲入了上層爭權奪利的紛爭中。劉林認爲,在官場之中一旦捲入了自己無法抗拒的政治旋渦中,只會被旋渦所吞沒,除非你根本就不沾水。
劉林暗暗自醒,不成爲建康王的心腹也許是好事,知道的少一點,應該會安全一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