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等休傷吾皇!”就在楊睿要被二品銀衛手中利劍刺中的時候,暴喝之聲響起。
楊平安不知如何從幾名青衫人包圍中殺出,伴隨着暴喝之聲,雙腳點地,身形似箭以最快速度趕了過來。
或許是二品銀衛被暴喝之聲所驚,手上動作慢了,竟然讓楊平安擋在楊睿身前,而他手中長劍剛好指在楊平安胸口。
“想傷吾皇,先拿去我之性命!”
“公子何須苦苦阻攔,連自身性命都不顧?”二品銀衛擔心傷及楊平安,慌忙撤劍,趁此機會楊平安扶着楊睿退後幾步,與一衆青衫人對峙。
被淹沒在幾名青衫人之中的高力士焦急大喊道:“楊大人,你千萬要護得陛下週全啊!”
二品銀衛聞聽此言,眉頭一皺冷冷吩咐道:“聒噪,速速將其擊殺!”
未幾,楊平安片聽到不遠處傳來高力士慘叫之聲,下意識一眼掃去,只見高力士已倒在血泊之中生死不知,圍攻他的幾名青衫人劍身帶血,正快速朝着這邊趕來。
“小高!”楊睿悽然喊道,語帶悲痛神情慟容,“兄弟,今日是朕連累你了。你且退開,朕不願害你喪命。”
“陛下既然喊我兄弟,那做兄弟的哪有獨自偷生的道理?”楊平安大義凜然迎向二品銀衛,“爾等若想傷陛下,先要殺了我!”
二品銀衛面露爲難之色,正想開口相勸,旁邊一個天策銅衛對楊平安不識擡舉大感不滿,突然躍進飛起一腳揣在楊平安肩頭,將楊平安踹的身形不穩,向着側面踉蹌退去。
楊睿之前已被青衫人逼到河邊,楊平安不防捱上一腳,腳下不穩又被地上石子所絆,跌跌撞撞最後在衆目睽睽之下墜落深澗。
“相公!”蘇敏見狀連忙撲了過去,想要抓住楊平安。奈何她距離較遠來遲一步,連楊平安衣袖都未觸及,只能悲痛喊叫,淚如雨下。
“壞人!”蘇佳隨後趕到,趴在岸邊看着深澗,哭喊不停,“哇,壞人你回來,我讓你回來,你快回來!”
得不到楊平安迴應,蘇佳隨手抓起幾塊石頭用力朝下丟去:“你是不是再嚇我,爲什麼你不回答我,你怎麼可以把我丟下,大壞人,不許你不理我不許你離開我……”
蘇佳的哭聲戛然而止,蘇敏轉頭看去,只見蘇佳已然苦昏過去,連忙將其抱在懷中。一邊喚着“小弟”,一邊看着深澗之下,心中悲慟至極。
正在深澗做自由落體運動的楊平安再次懵了,這不是他想要的結局!
在他想來,楊睿身爲帝王,微服出訪身邊怎可能沒有侍衛保護?再次遇到天策衛伏擊,楊睿卻與天策衛廢話半天,應當是在試探他的忠心。
等到確定他的忠心後,楊睿必定會招出隱於暗中的大批侍衛,天策衛這十幾人決計傷不到楊睿半分。
他甚至懷疑,楊睿選擇這條小路前往洛陽,目的就是爲了將天策衛從暗中引出殲滅,同時試探自己忠心程度,可謂一石二鳥。
所以他纔會表現的大義凌然,貌似對楊睿忠心一片,便是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但那只是說說而已。
從柳青青對他的態度,以及這些青衫人的語氣來看,天策衛對他暫無惡意,絕不會傷他,因此他纔會擺出悍不畏死的勢頭,對青衫人手中長劍視而不見闖入其中。
事實上在這時候他的判斷都是正確的,這些天策衛的確心存顧慮處處小心,生怕傷及到他。他曾有意試探過,以肩頭撞向對手劍鋒,而對手寧肯挨他一拳也要撤走長劍。正是有了這些因緣,他纔會在拼死替楊睿擋下二品銀衛那一劍。
既然一切發展的都與我所料相差無幾,那我爲什麼會掉下來呢?嘶,那是什麼?
做自由落體運動的楊平安忽然發現,上方由幾個黑點破壞了規矩,下墜的速度居然比他還快,眼看就要打在他的身上。
在空中費力閃動身形,堪堪避過三塊石頭,最後還是有一塊石頭直接打在他的腦門。
點兒背啊……
再說橋頭,楊平安墜落深澗後,楊睿臉色大變,厲聲道:“快去救人!”
二品銀衛倒也聽話,立刻趕至岸邊,可哪裡還能見到楊平安身影?隨即帶了幾名青衫人立刻向低處趕去,希望能在低矮的下游河灘尋到楊平安。
楊睿臉色愈發陰沉,眼見二品銀衛帶少量人手離去,怒喝道:“一幫廢物!”
天子一怒,血流漂杵。
林間再次躍出數十身穿黃衫腰跨橫刀的精幹漢子。這些人腳步靈敏動作敏捷,前進時散而不亂極有章法。
來到楊睿面前,黃衫人與青衫人同時跪倒在地,嘩啦跪倒一片,齊聲道:“陛下恕罪!”
“恕罪?”楊睿冷笑兩聲,一指那名將楊平安踢下深澗的青衫人,“將他給朕押過來!”
當即就有兩名黃衫人,押着那名青衫人來到楊睿面前。
噗通一聲,青衫人誠惶誠恐跪倒在楊睿腳下,不停磕頭求饒:“陛下開恩,陛下開恩。屬下只是按計劃行事,並無將楊平安踢下深澗之意,是他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求皇上開恩啊!”
“開恩?”這兩個字幾乎是從楊睿牙縫間迸出來的,一腳便將青衫人踹到,“你這狗才,可知你死一萬遍也抵不上楊平安半根汗毛!如今社稷動盪朝局不安,朕卻放下朝中大小事務前往偃師,你可知爲何?”
青衫人重新跪好,身若篩糠抖個不停:“求陛下開恩,屬下知錯了。”
“朕問你可知爲何!”楊睿惱怒,又是一腳將青衫人踹到。
青衫人慌忙從地上爬起,再度重新跪好:“屬下知道,屬下知道,陛下是爲了那楊平安。”
“哼哼,你知道就好。”楊睿雖笑,可臉色卻陰霾更重,“朕苦心設局,試他忠心。如今試出結果,朕正要重用他,平定南方叛亂,可卻被你一腳給踹下深澗。呵呵,哈哈,哈哈哈,你這隻腳伸的可真是時候啊!”
青衫人臉色慘白如紙,匐在地上腦門磕得砰砰直響,哆嗦着連連求饒:“陛下,屬下知錯了,屬下知錯了,求陛下放過屬下這回吧,屬下一定倍加忠心替陛下效命!”
“這麼說你以前對朕並不忠心了?所以纔會將朕格外看重之人踹下深澗?來人,砍下他雙腳!”
“皇上息怒!”渾身是血的高力士來到楊睿身旁。
楊睿伸手阻止兩名黃衫人用刑,轉向高力士,急切問道:“如何,可曾有他的消息?”
高力士躬身垂首,微微搖頭。他剛纔帶人往下游追去,找尋楊平安下落。
楊睿大爲失望,再次怒視跪在自己腳下的青衫人,高力士連忙來到他身旁,小聲道:“陛下,若他真是那人,又怎會輕易死去?”說到這裡,高力士朝着岸邊示意一眼。
楊睿轉頭看去,見到蘇敏抱着昏迷的蘇佳坐在岸邊,看着下方深澗,如望夫石般坐在那裡一動不動,任由淚水滑落浸溼衣衫,當即明白高力士用意。
“你到想的周到。”誇一句高力士,楊睿再衝他一揮手,後者心領神會朗聲道:“逆賊天策衛黨羽,妄圖設伏行刺我大唐天子。奈何天不藏奸,被偃師楊平安戳破,一網成擒。
楊平安不幸被奸賊打下深澗,生死不知,皇上痛失股肱心中悲傷,逆賊可惡,當全部誅殺一個不留!”
高力士最後一句話出口,在場的青衫人頓時叫嚷起來:“大人,我們只是奉命行事啊!”
“大人開恩啊!”
“大人,我們絕不會將今日之事說出去。”
高力士充耳不聞,眼見黃衫人傻站當場,不悅道:“爾等還不趕快動手!”
黃河上,吊橋頭,喊叫聲聲,鮮血四濺,一場不對稱的屠殺就此上演。青衫人紛紛倒下,心中不甘死不瞑目,楊睿在高力士的陪同下,在四名黃衫人的護衛下,來到蘇敏身旁。
“蘇姑娘,蘇姑娘!”高力士喚了兩聲,發覺蘇敏沒有迴應,伸手在她肩頭一拍,哪知蘇敏忽然向後倒去,嘴角溢出鮮血。
“小高,她如何了?”
高力士握住蘇敏手腕脈搏,片刻後答道:“回稟陛下,她應當是傷心過度經脈受損,調養幾日即可痊癒。”
楊睿微微頜首,感慨道:“好一個重情義的奇女子。看她情形,若非爲了她幼弟,恐怕會追隨楊平安跳入深澗。”
感慨過後,他又衝着下方深澗大聲喊道:“楊平安,朕知你不會輕易死去。今日你爲救朕下落不明,朕自銘記在心。你且放心,從今往後,你的親人便是真的親人,你的兄弟便是朕的兄弟,你的妻子便是朕的妻子,朕自當妥善照顧她們。你若想念他們,來洛陽尋朕即可,朕等你!”
聶遠今日奉命假扮天策二品銀衛,帶人試探楊平安忠心。楊平安墜河後,他帶了三名手下跟隨高力士一同向下遊找尋未果,高力士先行返回。
如今他們返回後,遠遠就看見橋頭那場屠殺,頓時手腳冰涼。身爲皇帝護衛,見多了各種滅口,他知道,他們這些假扮的青衫人,此刻正屬於被滅口的行列。
“老大,怎麼辦?”一個青衫人顫抖着問道。
看着跟隨自己多年的兄弟死在自己人手中,聶遠心中悲憤,咬牙切此道:“還能怎樣?你若想死便回去,若不想死,便隨我走!”
“老大,高公公必定會派人追殺咱們,咱們現在還能去哪兒?”
聶遠面露獰笑:“他不仁我不義,咱們去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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