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朝宗四處看了看,示意太子:“無妨,此鐘樓密室呢,是乃何監讓景龍觀安排,所有雜役都由何監親自挑選,又有我京兆府的護衛,消息絕不會泄露!”
太子還是覺得有些不安,轉頭問向了身邊烹茶的李必,“長源覺得呢?”
李必放下了茶具,開口說道:“不妥!”
韓朝宗辯解道:“皇甫惟明,自大戰凱旋歸來,深受聖人器重,且已與韋堅聯手,查得林九郎冤殺數名臣工的罪證!”
李必正視着韓朝宗說道:“大不妥!聖人知曉太子與右相不睦,而皇甫惟明與太子義兄王宗汜將軍素來交好,聖人即可猜忌,太子結交藩鎮大員。”
韓朝宗表示無語,“太子這、這……畢竟是聖人之子嘛!”
“那又如何?”李必毫不退讓,“聖人曾一日冤殺三子,若聖人念骨肉之情,太子數年來又何必如履薄冰,大志難申?”
……
往昔一幕幕浮現眼前,現在看來,那京兆尹韓朝宗分明就是右相的人,可笑自己和太子還引爲親信,以爲拉攏到了這麼一位重臣,卻不想完全被人家玩弄於股掌之中。
景龍觀密會的話語記錄,若是真的被奉上皇宮,讓聖人看了,怕是太子一黨都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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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躺在地上出神裝死的李必,龍波走過來蹲下身子,奚落的問了一個問題:“長安城全城百姓的性命,都敵不過,太子的前程嗎?”
李必被拉了起來,對何孚怒目而視質問道:“你是何執正的兒子,若是林九郎遇刺,聖人才不會輕信,以你之能,能密謀出如此大案。聖人只會相信,利高者最爲可疑!定視太子爲幕後主使。”
何孚一直面露嘲笑,靜靜的等到李必說完,只是不屑的回了兩個字:“活該!”
李必氣得再次掐住了何孚的脖子,何孚再次呼救,“龍波、龍波拉住他,你給拉住他,我命令你拉住他……”
等到何孚被掐的快窒息時,龍波這才慢悠悠的走過去,咣,給李必來了一腳,踹開了二人的撕扯。
何孚給氣得,指着龍波罵道:“你們這些小蚍蜉,終究是不懂大局。你忘了 ,誰是你們的主人……”
話還未說完,啪,龍波直接抽了一巴掌過去,何孚立時清醒。同時,李必也終於明白,在場的,可不是金主和僱員的關係這麼簡單,今日的闕勒霍多案,複雜了。
龍波上前兩步,湊近了低聲問何孚:“何公僱我們這些小蚍蜉,到底是爲了什麼?”
何孚不敢看龍波的眼睛,只能扭着頭答道:“以伏火雷,於去往興慶宮的路上,伏擊林九郎,讓他悽慘死狀爲天下人共知。”
龍波聲音更冷的問道:“那在我們襲擊靖安司的時候,你都幹了些什麼?”
何孚怕了,大聲辯解道:“是你們先貿然突襲靖安司,你先違約的!我有權減免賞金。”
龍波笑了,笑的聲音不大,甚至表情都十分平靜,可總讓人覺得卻很滲人,“何公是真的把我們這些小蚍蜉,當奴?”
“我說了,我不姓何!”這句話,可能是當下何孚能夠想到的,唯一一句既能岔開話題、又能緩解尷尬的話題了。
龍波嘲諷道:“我說錯了嗎?”
何孚被嚇得往後退,不敢答,龍波踢了一腳,“跟你說話呢。”
見到對方保持沉默,龍波讚道:“到底是何老府上養了二十幾年,薰出來一身的貴氣呀!何執正能教太子,他怎麼就沒能教教你,該如何爲人處世呢?”
聽到別人評價自己養父,何孚終於動容了,立時反駁道:“教了!阿爹常說:外柔內柔,人辱之;外剛內剛,人毀之;外剛內肉,人輕之;唯有外柔內剛方成大器。”
龍波撫掌讚道:“說得好!大器,也是武器!”
何孚會意,連忙恭敬的對着龍波行了一禮,又轉身給蚍蜉的衆人恭敬行禮,道歉說道:“此前是我不對,我錯了,給你們的酬金翻三倍!但我有一個要求,帶我到伏擊之地,我要親眼見林九郎粉身碎骨於萬民之前。讓人無法掩蓋,永爲後世恥笑!”
龍波微微一笑,“我答應你。伏擊之時,帶你到伏擊之處。”
“多謝了!”何孚又一禮。蚍蜉衆人紛紛嘲諷的笑了,堂堂朝廷大員的公子,也有這樣‘謙卑’的一面。
湊近了,龍波小聲說道:“有一事,我也得提前告知於你。”
“請講!”
“伏擊之前,我會把你的眼珠子摳出來,我說到做到!”
嘶……何孚懵了,一旁被人看住的李必也驚呆了,這羣人真的是何孚花錢僱來的嗎?你這是僱的什麼殺手?分明就是僱了個爸爸呀?不,爸爸都沒這麼狠的,還會噬主呢。
何孚掙扎着要逃,卻被龍波一把掐住脖子拉了回來,“你剛纔用錢來道歉,我不喜歡!”
說完,將何孚丟給了蚍蜉下屬,何孚就這麼被人拖了下去。
“龍波,龍波,你這個卑鄙小人,我殺了你……無恥、無恥……”
沒有理會何孚的哀嚎,龍波緩步走到了李必面前,此時李必已經被嚇得臉色慘白。
“李司丞,現在靖安司羣龍無首,你要抓的人就站在你面前,但你心裡,只有你的太子,對嗎?”
李必堅持道:“太子是大唐之將來!”
龍波滿臉的失望,長嘆一聲:“我以爲你跟別的官不一樣……”
李必解釋道:“太子若出事,朝廷上下將因爭儲再起風波,朝政動盪,則百姓難安。更何況,太子早已爲未來朝政計劃新政,尋求能吏……”
千篇一律的空話,龍波不耐煩的揮了揮手,示意下屬帶下去。
“喂,還有我呢,我要跟司丞哥哥一起的,快點快點,把我也綁了……”小兜兜追了上去。
“小娃娃不要胡鬧,走開走開……”
“誰胡鬧了?你們不綁我,我就解開司丞哥哥!”
……煩死了,綁了綁了,最好把她的嘴也堵了。
宅院關押的屋內,李必見到了被挖去雙眼的何孚,極爲悽慘。
何孚眼睛看不見,只能摩挲着追問:“誰?誰?”
李必強忍着胃裡的翻滾,追問道:“謀刺右相,到底是你的主意,還是老師在背後教導?”
何孚嘲諷道:“你,自己去問他呀……”
“你把老師藏在哪裡了?還在樂遊原宅院嗎?快說呀……”不等李必問完,何孚就被人拖了出去。
外面龍波的聲音傳來,“答應了送你去伏擊之地,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