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婆子早已經不見了,小巧帶着丫頭們在院子裡找了許久也不見人,還是聽側門上的婆子說起,方纔見了謝婆子提着個小包袱匆匆忙忙出去,問她去哪裡,卻說是家中有事告了假回去住上兩日。她是個幫傭,往日也是常出出進進的,也沒人疑心,就讓她走了。
蘇雲聽了回話,臉色十分難看,說來還是她自己太大意了,想着是在自己的宅院裡,也不是什麼內宅婦人,哪裡會有這些勾當,所以當初搬進來只買了幾個小丫頭,婆子大都請的幫傭,所以院子裡散漫地很,也沒有什麼規矩可言。
小巧皺着眉憂心忡忡地道:“那謝婆子怕是早就打算了要逃,可她只是個幫傭,也不知道逃到哪裡去了,要如何尋得到?”
蘇雲淡淡然低了眉眼,撥弄着手上的鐲子,片刻才道:“悄悄去請個先生寫一封帖子送去京兆府,就說宅子裡幫傭的婆子偷竊了與隸王妃做的衣裙,私自逃走了,請他們幫着緝拿。”商戶人家無權無勢,要想請京兆府拿人,那得遞上狀子,上官衙告狀才成。她現在不宜拋頭露面糾纏這官司,索性借用一下隸王府的名義,想來有王府這麼大的招牌,京兆府會幫着找的。
綠柳幾個卻是愣了愣,看着自己手裡的衣樣子,不知如何是好。
蘇雲淡淡笑道:“你們做你們的便是了,不妨事,按期把衣裙送去隸王府,莫要叫王妃久等。”
小巧卻是遲疑道:“只是這害人的還沒拿住,怕還會下手。”她實在想不出爲何謝婆子這麼黑了心肝,竟然對娘子下手。
蘇雲臉色冰冷:“我與謝婆子無冤無仇,她不過是被人指使了,纔會這般做。至於那個指使的人,我想就是柳玉了。”她一個婦道人家,又是孤身一人在京城,與人也從未結怨,若是要說真要害她的人,數來數去也只有柳玉有這個動機,何況還知道她有了身孕,恐怕是想要讓她一屍兩命。
“玉娘?!”小巧很是吃驚,但想一想,也的確很有可能,從前在鄒府,玉娘就是一副盛氣凌人,吃不得半點虧的樣子。
“好了,抓不到謝婆子之前,暫時不要聲張。”她蹙眉道,“耽誤之際,這院子裡怕是要好好整一整,灑掃的婆子能隨便進廚裡動手,丫頭婆子出入也無人過問,分明亂了套了。”她是個追求簡單舒服的現代人,所以對於內宅的事也都不怎麼要求,可是如今已經有人在她的吃食裡下了藥要她性命,那就只能狠厲起來,至少這宅院裡不容許再出半點差錯。
小巧臉色嚴肅,點點頭:“娘子說得對,這起子人越發沒了規矩,不能再亂下去了。”
“明日讓牙婆送一批人來,丫頭婆子都要,挑老實能幹的留下幾個,把那幫傭的婆子們都換下來。”蘇雲道。
小丫頭快步進來,拜了拜:“娘子,有客來訪。”
這懷康坊的宅子往日只有秦大夫人和魏氏過來,不曾有過什麼訪客,叫蘇雲很是驚訝:“可曾說了是什麼人嗎?”
小丫頭點頭道:“說是裴夫人,已經在正堂坐着了。”
裴夫人?蘇雲不記得自己自己跟哪位裴夫人有往來呀?她一腦袋疑問,帶着小巧去了正堂,會一會這位意外的訪客。
正堂裡,一位年輕的婦人坐在客席上,衣着打扮瞧着甚是尋常,不見什麼出挑之處,只是容貌卻是美豔不可方物,叫人驚豔不已。
蘇雲狐疑地猜想着,自己真的不曾與這位美貌的裴夫人有過來往,爲何會登門拜訪?她扶着小巧的手緩緩到了堂中,與那位裴夫人輕笑道:“這位夫人安好。”
裴夫人看着她大腹便便地走過來,似乎有些驚訝,開口道:“這位便是蘇娘子?”看來是真的不曾見過面。
蘇雲頷首笑道:“小婦人孃家姓蘇,夫人請坐下說話。”
那位裴夫人神情古怪地看了看蘇雲的肚子,臉上卻似是鬆了口氣的模樣,有了幾分笑意:“想不到蘇娘子有了身孕,卻還能做出那許多精緻的衣裙,叫我很是吃驚。”
蘇雲這才知道這位裴夫人也是慕名而來做衣裙的,也便寬心地笑了笑:“夫人過獎了,不過是餬口的買賣,自當盡力而爲。”
“娘子過謙了,你替壽王府韋良娣所制的那條百花朝月裙可是在宮宴上大出風頭,連聖人見了都誇了句華美無匹,誰還敢說不好?”裴夫人似笑非笑地睨着蘇雲道。
蘇雲吃了一驚,這位裴夫人衣着打扮極爲尋常,看着像是尋常人家的女眷,如何會知道宮宴之事,連聖人所說的話都知曉,當初隸王妃也是隱約說了幾句。她究竟是什麼身份?
“未知夫人此次登門造訪,所爲何事?”蘇雲不想跟她兜圈子了,徑直問道。
裴夫人輕笑一聲,卻是道:“自然是請娘子做幾套衣裙,卻不是替我做,是請娘子隨我去替人量衣做衣裙。”
蘇雲愣了愣,想起先前隸王府的事,實在是不敢再拿自己性命去開玩笑,笑着婉拒道:“多謝夫人的美意,只是我如今身子沉了,怕是不便出門,若是要訂做衣裙,只需讓我鋪子裡的裁衣娘子跟着夫人走一遭便是了,做好了衣裙再送去府上。”
裴夫人卻是搖搖頭,一副高深莫測的笑:“只怕尋常裁衣娘子是不成的,只有請娘子親自走一遭才能成事。”她頓了頓,“此去怕是要個數日才能迴轉,只是工錢和謝禮必然不菲,娘子可願意接下這樁買賣。”
蘇雲更是驚訝,這量衣難道還要去個好幾天,還要住在人家府裡,這是要量多少個人的身量?雖然說銀錢豐厚,她卻是不願意,有了身子的人哪裡能這樣隨意出門:“夫人也瞧見我如今的情形了,連出門都尚且艱難,哪裡還能去好些時日,只怕是不能接下這樁買賣了。”
裴夫人卻也不惱,只是一笑:“娘子莫要擔心,此去不是內宅府邸,自然會準備妥當,使了人好好照顧娘子,斷不會有半點不妥,還請娘子寬心隨我去就是了。”
蘇雲沉吟,這位裴夫人竟然如此鍥而不捨,只是卻含糊其辭,不肯說明白是爲誰量衣,加上她的身份又是叫人捉摸不清,這許多奇怪叫蘇雲有些疑心,開口問道:“未知是要去何處量衣?”
裴夫人沉吟一會,似乎也不想隱瞞去處了,望住蘇雲道:“去驪山行宮。”簡短一句話便不再多言,只是盯住蘇雲,言下之意,那要做衣裙的人自然就是行宮中的貴人了。
驪山行宮!!前次聽壽王府的丫頭鶯哥說起,壽王妃楊氏,也就是楊玉環不就是在驪山行宮祈福?難道是……
蘇雲大驚失色望向裴夫人,卻是不知該如何張口,難道要做衣裙的就是楊玉環?
裴夫人見她臉色難看,微微蹙眉道:“蘇娘子怎麼了?”
蘇雲吐出一口氣,自然不能告訴她自己的猜測只是擠出笑來:“無事,只是不曾想是行宮裡的貴人請我去做衣裙。”
裴夫人有些不屑地笑了起來,果然是民間婦人,哪裡有什麼見識,連個驪山行宮都能嚇成這樣,她也不多話,徑直問道:“娘子可願意去?”
蘇雲心思飛轉,卻是向裴夫人笑了笑:“說了這許久,還不知夫人如何稱呼呢。”
裴夫人不在意地道:“我夫婿早亡,孃家姓楊,家中行三,相熟之人都叫我三娘,你也喚我楊三娘便好。”
楊三娘,那不就是楊玉環的三姐楊玉瑤,未來的虢國夫人!無怪她對宮宴之事瞭若指掌,還能出入驪山行宮。蘇雲再次被震住,看來的確是去替楊玉環做衣裙。此時的楊玉環還只是驪山行宮裡一個頂着祈福名義出家的女冠,可是不久之後,她便要是寵冠內庭實實在在的貴妃,蘇雲暗暗思量着,若是此次硬要拒絕了楊玉瑤的邀請,不去驪山行宮,得罪了這位楊三娘子,或者暫時不會有事,但等到楊玉環登上貴妃之位,楊家滿門富貴之時,自己只怕就不那麼好過了,即便不會太過刁難,卻也別想得了好。
她心裡一陣發虛,看樣子,這趟驪山行宮是不去不可了,至少爲了日後的平安也是要走一遭的。
“既然三娘子誠心相請,我也只好勉強走一遭了。只是我這身子月份漸大,怕是要帶上兩個丫頭一道去,替我打點纔可。”蘇雲只有跟裴夫人楊玉瑤提些要求了。
楊玉瑤鬆了口氣,一副只要蘇雲肯答應過去驪山便可,別的都好商量的模樣,笑着點頭:“自然是無妨的,娘子只管收拾好行禮便是了,帶兩個人也無妨,那邊都有伺候的。”
蘇雲想起隸王妃的衣裙,她這一走還不知道幾日能回來,只有先趕製好不耽誤了,才能放心去驪山,便與楊玉瑤說好第二日一早來車接了她,這才作罷。
送了楊玉瑤走,蘇雲滿心忐忑,明日就要去到驪山行宮,見到那位歷史上的四大美人未來大唐貴妃楊玉環,爲她量衣作衣裙,這可是再好沒有的事了,爲何她卻有一絲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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