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個被送來的宮婢果然還是不安生,據丫頭們來報,四人之中一個私下送了些銀錢與丫頭,打聽李倓的喜好,連何時出門何時回來都問得仔仔細細的,另一個更是時不時藉着在園子裡散散的機會,在竹園附近來回走動,大約是等着來個美麗的“邂逅”吧。
蘇雲聽小巧繪聲繪色地說着,卻是忍俊不禁撲哧笑了出來:“你怎麼知道她是如此打算的?”
小巧很是不屑地皺着鼻子:“這幾個人那點子心思誰不知道。”她撇撇嘴,卻又有些稀奇地道:“到時那個雲琴和覓梅不見有什麼動靜,規規矩矩留在房裡,也不大出來走動。”
蘇雲這下反倒是稀奇了,放下手裡的繡盤,微微蹙眉沉思着。
小巧有些納悶地問道:“郡王妃如何會對她們倒似更擔心些,她們不是不曾做過什麼麼?”
蘇雲搖頭道:“就是因爲她們不做什麼才顯得古怪了。”她停了停,“你想想,原本被太子妃送到建寧王府,用意很是明白了,她們也知道若是不能得郡王看重,那麼就會被打發掉,當日進府的時候,我更是毫不掩飾地明說了,她們再糊塗也是知道的,只有郡王寵幸過才能留下,否則只怕去處堪憂,那兩個都已經耐不住有動靜了,這兩個卻沒有,你覺得是爲什麼?”
小巧一臉迷糊地搖搖頭,她聽蘇雲說得很有道理,對這兩個被送來的女人這般安靜也覺得奇怪了。
蘇雲冷笑一聲:“能夠到現在還這般穩穩當當的,要麼便是她自恃清高,不屑做這等事,覺得憑藉自己的模樣一定能讓郡王看上。要麼就是城府極深,打算讓別人先出手探探虛實,再作打算。”看來這兩個人只怕正是這樣的打算。
因爲蘇雲吩咐了,她們四人要過來伺候,故而四人用過早飯便過來了,在門外候着,等着蘇雲用過飯後叫她們進去。
丫頭捧着一碗餺飥過來,正要送進去,經過門前時,四人中一直不顯山露水的覓梅卻是輕聲開口道:“交予我吧,我送進去伺候郡王妃用飯。”
丫頭愣了愣,不由地望向房中的小巧,有些不知所措,小巧強壓着心頭的氣,向她微微頷首,示意聽那覓梅的話,倒要看看她想做什麼。
覓梅柔順地接過餺飥,全然不顧還滾燙着,端着它一步步走進,恭敬地跪在蘇雲的案几前,將餺飥放在上面,輕聲道:“郡王妃請用。”
蘇雲望了她一眼,脣角露出一絲輕忽的笑意,卻是道:“吩咐丫頭們做就是了,何必自己動手送進來。”
覓梅聲音溫柔如水:“婢子是太子妃遣來伺候郡王妃的,不敢怠慢,自當謹守本分。”她並不刻意迴避自己是太子妃送來的事實,更是說明是來伺候蘇雲的,與李倓沒有牽扯,表明心跡。
蘇雲對這位聰明的女子不由地多看了兩眼,始終覺得她有些眼熟,偏偏是那種看着十分熟悉,卻說不上來究竟像誰的人,這一點讓她隱隱有些警惕,只是向她微微頷首,不再多說。
覓梅不是個多話的,卻是十分細心周全,但凡是蘇雲有什麼要做的,她似乎很快就能領會心意,妥當地做好,讓人挑不出半點不是來,更是恭謹順從,事事讓着小巧和櫻桃她們。
不過小半日的光景,連小巧幾人與她都熟悉起來,也不似先前那般防備她了,但是蘇雲冷眼看着,明明看不出什麼來,卻始終有些疙疙瘩瘩,難道是錯覺?
那三個中雲琴依舊是淡然冷漠的神色,並不會因爲在建寧王府就格外對蘇雲奉承,剩下兩個也是心不在焉,全然沒有把在蘇雲跟前伺候的事放在心裡,倒是一直時不時望着院子門外,興許是在等李倓回來。
只是叫她們失望的是,還不等李倓回府,蘇雲便打發了她們回廂房去,並不留在跟前伺候,連表現很好的覓梅也沒留下,她可不想讓這幾個女人虎視眈眈地找機會靠近李倓,讓她們過來伺候,也不過是想探個底,知道這幾人都是什麼心性。
綠柳從那邊宅子過來,卻是帶來了一包兒紅繒包着的果餅,瞧着倒像是哪一戶人家大喜之事送來的。
蘇雲翻看了一下,有些吃驚地道:“這是誰送來的?”
綠柳輕笑着回道:“先前那位平康坊施娘子讓人送來的,說是長安沒有什麼親友故交,只有與娘子還算有些來往,所以也算是份心意吧。”她偏了偏頭,“似乎施娘子並不知道如今娘子已經是郡王妃了。”
施三娘子要嫁人了?蘇雲一時糊塗了,她不是平康坊名ji麼?從良了?這倒是好事,先前她可是幫了蘇雲的大忙,悄悄告訴她千秋壽宴上有人要害她,幾乎是救了她一命,這樣的恩情蘇雲時時記在心裡的,如今她有這樣的大喜之事,哪裡能不表表心意。
“她如今還在平康坊?”蘇雲問道。
綠柳點頭道:“說是照着規矩,要挑個好日子擡進門,不過不是正房,是做妾。”
以施三娘子的身份的確也不可能嫁給好人家作正房,可是貧苦人家連她贖身的錢都給不起,她也未必願意。
她笑着道:“那遞了我的帖子去平康坊舒五家,就說明日請施三娘子過來小坐。”
小巧與綠柳面面相覷,苦笑着道:“這,這不大好吧?!”施三娘子雖然要從良了,可是現在畢竟還是個ji子,若是請到郡王府來,只怕於蘇雲的聲譽有損。
蘇雲卻是不在意地一笑:“就準郎君們攜ji吃酒作樂,還不興我也效仿一把?”她目光一轉,“話說我明日要不要換一套男子的打扮,好好享受一下與美人把酒言歡的快樂。”
小巧與綠柳已經徹底無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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