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這個有些侷促的年輕人田寬,清風笑了笑,並沒有刻意的表示親近,畢竟自己的身份地位在那兒擺着,如果刻意親近的話,田寬只能越發的感到不安,清風只是露出謙和的笑容,隨意的問了兩句,看得出阿紫的哥哥是個謹小慎微的人,開拓市場未必能行,但是看着工人生產還是沒問題的,尤其是自己這香皂的工藝簡單,更容易被人學了去,就需要這樣謹慎的自己人幫着看着。
雖說自己是一洲的刺史,輕易不敢有人打自己的主意,但是馬克思說過,資本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潤,就會有人鋌而走險,如果有百分之百的利潤,就有人敢踐踏人間一切法律,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潤,那些膽大妄爲的人就敢犯下任何罪行,甚至冒着被絞死的危險……清風還指着這香皂賺錢呢,目前來說這還是個前景很好的行業,尤其是守着揚州港,可以遠銷到海外……一想到這兒,清風就忍不住從心底裡高興,有了這香皂和火柴,也算的上堪比茶葉、絲綢的國粹了,清風可不想自己的工廠出什麼差錯。
田寬沒讀過多少書,也不善談,又是小門小戶出身,在清風面前就顯得緊張了些,尤其的這麼大的書房,這書堆的看起來像小山一樣,田寬覺得壓力巨大,看着就有些發暈。
聽見門外傳來咯咯的笑聲,田寬心裡這才鬆了一口氣。??清風知道來地是阿丹。??阿丹本來就要到揚州,只是順路先返回嘉興視察丹楓酒樓的分店,又探望故舊,這才知道阿紫的母親、兄長要來揚州,就一路同行而來。
清風站了起來,緊走了幾步來到門前說道:“阿丹姐,阿紫她們娘倆也一起回來了?”
“回來了。??老太太有些累了,阿紫陪着到後院歇着去了!”
清風點了點頭。??半年多未見,阿丹言談越發爽利了,舉手投足間多了幾許自信,清風笑道:“阿丹姐看這揚州比之京城如何?”
“有過之而無不及……我這次來揚州一則是來看看你,二則也想把丹楓酒樓開到揚州來,現在京城已經開了五家,煙兒的意思應該往外發展。??阿楓你是揚州的主官,揚州可就是首選之地了……”
清風笑道:“這個任憑阿丹姐做主!”
阿丹嗔道:“你可好!現在什麼事情也不管,做起甩手掌櫃的了!前幾天給你的賬目可都看完了?”
“都看過了,這半年來開了五家店面,生意蠻不錯了,尤其是這丹楓酒,沒想到居然賣地這麼好!辛苦你了,阿丹姐!”
阿丹笑道:“咱們姐弟還說這樣的話做什麼?以前在嘉興。??不知道多艱難呢,姐姐還不是堅持下來了?現在雖說忙點累點,可是姐姐舒心啊,再也沒有那些有事沒事總找茬地人了!阿楓,姐姐知道你現在缺銀子,你看是現在馬上籌備新酒店。??還是要這些銀子有用場?”
清風想了想,印刷行和傢俱行的銀子支援琉球也差不多,火柴廠分得的利錢開辦香皂廠儘夠了。??以後只會越來越好……於是說道:“不用,就按照阿丹姐的計劃來吧!”
阿丹神秘的說道:“昨天我用了你做的那個香皂了,真不錯,阿楓,這個買賣你想讓誰打理?”
清風看了看一旁的田寬,說道:“姐姐地意思呢!”
“呵呵,我這次來楊州就不打算走了,京城的那一攤子就交給煙兒。??如果你信得過姐姐。??這事兒就交給姐姐來辦!我負責來跑外,生產方面的事兒就有田寬兄弟來。??你看行不行?”阿丹顯然是跟田寬極熟悉的,知道田寬的性子,田寬聽了這話,也連忙向清風望來。
清風不由自主的笑了,和自己心中的想法不謀而合。??唯一的缺憾就是阿丹雖然能張羅,但是在揚州人生地不熟,人脈可就差了點。??不過有自己在,足以彌補種種不足。
看見清風點頭,田寬這才放心,雖說這位是自己地妹夫,田寬可不敢拿出大舅哥的那一套來。??阿丹遞過來一個小包裹,“這是你要的棉花種子!”
看着只有二三斤的樣子,清風無奈的說道:“就這麼一點?這也太少了!”
“你不就是想在花園裡種點嗎?這些還不夠多?你不知道,就這還是國公夫人要了好多人家才湊了這麼多的!”
清風知道現在地人只是把棉花當成觀賞植物,而且只有大富大貴的人家纔會種這個,肯定不能留太多的種子,點了點頭,他說道:“就這樣先湊合着用吧!你不知道,這棉花全身都是寶,棉杆能燒火,棉花可以織布,做棉襖、棉被,棉花的種子還能榨油,這種棉籽油可以給貧苦人家點燈,價錢會很便宜……”
阿丹有些驚訝“你既然早就知道,爲什麼以前不說?”
“以前?阿丹姐,你應該知道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這回事兒吧?我以前三番兩次的挨爹爹訓斥,就是因爲擺弄這些個奇yin巧計……就連朝裡的大臣都對我頗有微詞,我哪裡還敢啊!現在就不同了,我離得他們遠遠的,再說了,我主持一洲的政務,總得有點政績吧?”
阿丹說道:“倒是這麼回事,既然像你說的這種莊稼這麼好,要是大夥都看到了好處,豈不是都搶着種棉花了?”
清風心頭一動,可不是嘛!如果大家都知道了種這種經濟作物賺錢,一窩蜂的都種棉花,在這個糧食本就不多地年代那可算不上什麼好事!隨即又一笑,那些麻煩事兒還是以後再說。??總不能因噎廢食吧。
看見李慎在門外轉悠,清風問道:“何事?”
李慎回道:“爺,奴才把草根帶來了!”
清風說道:“讓他進來!”
草根不知道老爺找自己做什麼,看見書房裡還有兩個客人,越發害怕了。??他畏畏縮縮地踏進書房,清風分明看見他地雙腿直哆嗦,心裡不覺有些好笑。??也許這個草根是以爲拿了二斤水油怕責罰他吧!清風喝了一口茶,就聽草根諾諾地喊了一聲:“老爺……”
清風問道:“我聽說你父母兄長在城外種着幾畝地。??是不是真的?”
草根心想,這事兒都過去幾天了,老爺怎麼還想着追究啊,心中忐忑不安,難道老爺還想要家裡的地抵債?他硬着頭皮答道“是……是真的……老爺!”
清風點了點頭,“你回家跟你父母商量一下,我這裡有一些棉花的種子開春就想要種。??問問你父母種在你家的地裡行不行,另外我不會白用你們地地,給你們二十兩銀子買糧食……”
草根一喜,說道:“老爺,這事兒奴才的爹孃準能同意!
清風心說不同意纔怪呢,二十兩銀子夠你們家過兩年地了!“嗯,那就好。??我身邊坐着的這兩位一位的舅爺,一位是姑奶奶。??前些天我做香皂時你也看見了,我要開一個香皂廠,舅爺就是廠子的總管,你呢,以後你就跟着舅爺幹吧!另外我還要提醒你一句,若是做香皂的秘方透漏出去。??我唯你是問!”
清風最後的這句話說得惡狠狠的,嚇得草根一激靈,後背出了一層冷汗“老爺放心,奴才要是吐露半個字出去,天打雷劈!”清風點了點頭,他當着另兩個人地面說出這話,其實這也是在提醒田寬和阿丹,千萬注意保密,你們兩個得負起責任。
清風說道:“好了,你帶着舅老爺到客房休息吧!”
田寬跟着草根告退了,清風這才問道:“乾孃什麼時候能回嘉興?”
“你放心吧!娘知道了阿紫懷孕的事兒。??高興得很。??本來想着跟我一起回來,可是國公夫人不準。??說現在天氣還有些涼,非得說過上十天半月的天暖了再走,娘又不敢說阿紫有孕了,這不,就沒走成!我在嘉興還呆了幾天,估摸着也該回來了……”
“如果幹娘回了嘉興的話,就讓阿紫早點去,省得她老人家沒人照顧!”
阿丹說道:“現在她們倆還不一定誰照顧誰呢!”
清風笑了“我自然會多派幾個人去照顧她們的!”
聽見門外噔噔噔的腳步聲,清風一皺眉,這個奴兒,跟他說過多少次了,屢教不改,“什麼事兒奴兒?慌里慌張的做什麼?”
“爺,不好了,江南道御史來了!楊別駕請您快點到城門口去迎接!”
清風一皺眉,江南道御史?沒聽說江南道御史出來巡查呀,他從哪兒冒出來的?清風忙吩咐道:“你趕緊去看看雷師爺在不在,請他書房來見!”
轉頭對李慎說道:“快點幫我更衣!”
阿丹連忙告辭,清風穿上官衣,急急忙忙地來見雷世勳,來到雷師爺門前,奴兒正迎出來說道:“師爺在呢,請您屋裡相見!”
清風踏進門,說道“師爺,您說說這是怎麼回事?我可聽說這個江南道御史於永祥大人是齊國公長孫無忌的人,他怎麼無聲無息的就跑到揚州來了?他到底想幹什麼?”
雷世勳笑道:“管他是誰的人,想來是奉命來抓二少爺你的把柄來的吧!不過據說這個於大人還是比較清廉方正地,二少爺也不必慌張……”
清風說道:“我倒沒有什麼可慌張的,即便他抓住我的什麼小辮子,在皇上面前奏我一本我也不會在意,頂多是這個刺史我不做了,本來我對這個官場就不太熱衷!無慾則無求嘛!在說了,自從我來到揚州可一直都循規蹈矩的,他想抓把柄也抓不到。??我是猛然想起來咱們抓住的那幾個海盜頭子,他們死也不肯招供,而且據聞他們是嶺南的,可是怎麼又跑到了邵伯鎮來了?而嶺南……那可是長孫家的勢力範圍……你說於大人來會不會和這幾個海盜有關?”
雷世勳面色凝重起來“你是說這些海盜是經過長孫家縱容的?”
清風苦笑道:“皇上其實早就想讓我就任揚州刺史,可是長孫大人卻力薦戶部的孫大人,雙方一直爭執不下,後來我以爲不會有我什麼事兒了,可是後來長孫大人忽然又同意任命我爲揚州刺史了,您說這事兒豈不蹊蹺?”
雷世勳說道:“他一枝不動,咱們百枝不搖。??我馬上安排人牢牢的把守住監獄,如果說於大人企圖救出那幾個海盜頭子我是不信,不過也許長孫大人另外派人劫獄,而於大人不知就裡,說你監管不力,上奏彈劾於你,這我倒是信地!”
清風笑道:“也許他們未必想要劫獄,而是想殺人滅口呢?”
雷世勳點頭道:“也不是沒有可能,不論如何,咱們決不能讓他們得逞。??二少爺你趕緊去吧,我馬上就去安排……”
清風趕到衙門時,楊別駕已經先走了,留下地姚假佐說道:“大人,下官已經安排好了在碧濤閣宴請於大人,您看行不行?”
“行!咱們快走吧!這位於大人怎麼事先也沒通知一聲?別的洲都巡查過嗎?我怎麼一點也沒有聽到風聲?”
“下官也覺得奇怪呢?去年於大人來揚州巡查完,宇文大人就大病了一場,緊接着就提出致仕了……”
清風聽着姚假佐這頗有深意地話,心想,難道宇文大人的致仕竟然是因爲於大人抓住了他的把柄被逼的?
懷着滿心的疑問,一直到了南城門,於大人還沒有到,楊別駕帶着其他的下級官員,看見清風來了,忙說道:“大人,可把下官急壞了,這於大人的隨從報告說於大人馬上就到,下官生怕咱們刺史衙門一個迎接的人也沒有,讓於大人下不來臺可不好,就急忙忙的先趕來了,還望大人勿怪!”
清風笑道:“無妨,無妨……”心裡卻在想,宇文大人去年被趕下臺了,楊別駕卻安然無恙,這楊別駕會不會是長孫大人的人?隨即又搖了搖頭,自己和楊別駕合資經營的火柴廠現在可是日進斗金,楊別駕不會和銀子過不去吧?
卻見遠處一個身着青布袍的老人迎面走來,楊別駕說道:“哎呦,於大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