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後的陽光，顯得格外的明媚。
不過，氣溫還是一如既往的冷。
長孫衝最近心情也不是很好，也不知道是上火了還是怎麼滴，嘴裡面起了好幾個泡。
要說往年冬天，也不是沒有嘴裡起泡過，但是像這次這樣一個泡還沒有好，另外一個又起來的情況，還是比較少見的。
莫非，這炒菜吃多了容易上火？
點都德的菘菜宴的火爆，讓炒菜迅速的長安城裡流傳了開來。
長孫家現在就連吃羊肉，都不常用煮的了，而是先炒一頓之後加點水燜一下。
“夫君，我今天去宮裡給父皇和母后請安，順便帶了一點新鮮菘菜回來了，你趕緊坐下來吃幾口吧。”
李麗質對於自己這個夫君，談不上多麼滿意，也談不上多麼不滿意。
反正這個年代的女子，沒有幾個是能夠按照自己的意思嫁人的。
不過，既然嫁了，她也就儘量將自己代入到一個賢妻良母的角色當中。
“宮裡帶出來的？是驪山那邊的溫泉宮出產的嗎？”
長孫衝看着桌上的清炒菘菜，還有菘菜燜豆腐，不由得露出了一個笑容，食慾也不由得好了許多。
別看長孫家地位崇高，但是在這大冬天的，要吃到新鮮的菘菜，也一樣是難。
“溫泉宮那裡去年開始就不種蔬菜了，長得慢且產量低不說，大冬天的，運到長安城裡來也麻煩。”李麗質親手夾了幾夾菘菜到長孫衝的碗中，“這些菘菜，都是二哥府上種植的，宮裡現在的新鮮蔬菜，都是他那來的呢。”
“楚王府暖棚的蔬菜？”
長孫衝不由得眉頭一皺。
自己爲何一次都沒有去點都德吃那菘菜宴？
還不是因爲那菘菜是楚王府出產的。
原本剛剛自己還興高采烈的準備多吃一碗飯，如今聽了李麗質的話，立馬就沒了胃口。
“對啊，這個時節，長安城裡除了二哥那裡，哪有新鮮菘菜呀？”
“我肚子不餓，你先吃吧。”
長孫衝放下筷子，一臉冷漠的離開了桌面。
長孫家和楚王府不大對付，李麗質是知道的。
但是看到長孫衝這麼大的反應，倒是有點出乎她的意料。
明明嘴裡面長了那麼多泡，郎中都說了要清淡飲食，自己才厚着臉皮找母后要了一些菘菜回來。
沒想到……
李麗質的眼中不由得有點溼潤。
……
臨近年關，楚王府的各個作坊都準備放假了。
不過，就在最後一天，一個消息讓大家欣喜若狂，又覺得感動不已。
楚王殿下給每個匠人都發菘菜！
要是平常過節時分，王爺只給大家發點菘菜的話，哪怕嘴裡不說，很多人心中肯定也是不滿的。
但是，現在是寒冬臘月，整個長安城，都沒有幾個人有機會吃到新鮮菘菜啊。
哪怕是點都德的菘菜宴，也都是限量供應的。
“每個人至少十斤，根據工匠等級的不同，會有所不同。”
如果說前幾天，李寬只是給四級以上的工匠發了一批菘菜作爲獎勵，那麼這次過年前的福利就屬於普天同慶了。
當然，你今年剛進入作坊的學徒，跟人家四級工、五級工肯定是不同的。
這一點，大家接受起來都很自然。
人和人之間是有階層的，誰都沒有迴避這個問題。
可不像是後世，要是哪個大公司發過節福利的時候，領導發了兩箱蘋果，工人只發一箱，那絕對是會被噴死。
妥妥的上微博熱搜的節奏。
……
要說楚王府哪個鋪子的數量最多，非得數蜂窩煤鋪子。
作爲關係到長安城取暖大計的物資，幾乎每個坊都至少有一間鋪子是銷售蜂窩煤的。
以前李寬還覺得這麼多鋪子，管理起來好麻煩，還想着是不是隻做批發，沒想到今天卻是派上用途了。
“菘菜，新鮮的菘菜，一文錢一斤。”
“快來瞧，快來看，這裡有菘菜賣咯。”
各個蜂窩煤鋪子面前，都擺上了一車菘菜。
剛開始，大家還沒有反映過來，等到發現真的是新鮮菘菜，蜂窩煤鋪子面前立馬就擠滿了人。
“排隊，排好隊！”
“一人限購一棵，請大家自覺維護秩序，互相監督。”
“不要擠，每個人都有，每個人都能買到。”
一文錢一斤的菘菜，放在平時，絕對是算貴的。
但是在大雪紛飛的冬天，這就真的是跟白送差不多的價錢了。
沒看到點都德的一盤清炒菘菜也要兩百文錢嗎？
李寬要是黑心一點，一百文錢一斤賣，也一樣有無數的人趨之若鶩，只不過，那樣就跟普通百姓沒有緣分了。
這根李寬推廣菘菜的初衷不符合，他也不差賣菜的那點錢，所以乾脆就跟當年的黃花魚一樣，一文錢一斤，讓普通老百姓也能吃上。
蘇成冠坐在馬車裡面，突然之間發現馬車停下來了，忍不住掀開了簾子看一看什麼情況。
“郎君，前面好多人在排隊，把道路都給堵住了，估計一時半刻是過不去了。這裡離家也就是一刻鐘的路程，您要是肚子餓了的話，我覺得是不是走回去會更快？”
車伕看到前面已經堵住了好多馬車，而那人流卻是一點都不見減少，便建議蘇成冠先回去。
“好多人排隊？奇怪，我們不是每天都走這條路嗎？那些人排隊幹什麼？”
蘇成冠對這一帶的情況也很熟悉，有點想不通爲何今天會有這麼多人排隊。
“郎君，菘菜，新鮮的菘菜，只要一文錢一斤。但是一人只能買一棵，”
就在此時，前面那架馬車旁邊，一名書童抱着一顆體型巨大的青菜，興沖沖的跑回來跟自家郎君彙報了。
蘇成冠這段時間被嘴巴里的潰瘍折騰的死去活來，一聽到菘菜，整個人都精神了。
“老蘇，你過去看看，是不是真的有菘菜賣？”
“好的，那郎君你在這裡等一會。”
老蘇也是看着自家郎君長大的，對於這段時間蘇成冠的情況也是很清楚，聽到前面有菘菜賣，也不管是真是假，連忙下了馬車，小跑着往前走去。
蘇成冠看着老蘇漸漸遠去的背影，猶豫了片刻，也不管自己的馬車了，下了車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