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紅霞急道:“不,女兒絕不留下,爹爹倉促遭遣,孩兒自當生死不離,爹爹此行去所是那安祿山的管轄區,想那小人定會刁難於您,叫女兒怎能放心留下?女兒死也要隨父親前去,決不苟且偷生。”
葛太古老眼欲淚,強忍胸中酸楚,道:“霞兒,你不要傻了,聽爹的話留在陸嘯天身邊吧!他可以保護你,爹就你這一個女兒,真的不想你出什麼差錯呀!”
葛紅霞雙目含淚道:“女兒已失去母親,不能再與爹爹別離,無論如何也要與爹爹同往,爹爹要將女兒託付給陸嘯天,您可曾想過,他是有妻室之人,日子久了恐怕會因爲女兒令他們夫妻不合,另起事端。豈不讓女兒背一個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罵名,女兒隨爹爹同行,生死由天,死而無憾。”
葛太古聞聽此言,長嘆一聲道:“霞兒說得對呀!爹爹依你,快去打點行裝吧!”
葛紅霞應了聲,拭淚出門。
葛府上下忙了半晌,收拾停當,只留了一個心細的家人看家,由後門出入,將正門上鎖。葛太古拂衣上馬,葛紅霞乘車,隨從男女各自登車上馬,行出都門。只見賀知章、杜子美與李太白及一班平日相好的官員,都在十里長亭相侯送別。葛太古叫車輛先行,自己下馬與衆人飲酒作別。
葛紅霞扶在車窗口,不住左右觀望,希望能在走之前與陸嘯天說幾句話,忽聞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隨後趕來,她有些欣喜極目展望。蹄聲漸近,接着有人喊:“紅霞小姐等一下……”她聽出是仲孫婉兒,心中一涼,嘆了口氣叫車伕停車。
仲孫婉兒催馬進前,道:“紅霞小姐,嘯天他還沒有回來,你留下來吧!如果嘯天在,他絕不會讓你走的。”
葛紅霞強忍胸中傷感,道:“謝陸夫人好意,我不能讓我爹一個人去受苦,此行我已決定,請你向陸兄解釋,我們奉旨離京,來不及向他道別了,請他原諒。願他日有緣再見吧!陸夫人請回!”說到此已淚瞞雙頰,忙落下紗簾,崔車伕趕路。
仲孫婉兒明白她的痛苦之處,沒再多言,目送她的車輛遠去,策馬回城。
樹林旁蒿草叢中,秦賀靠樹幹半臥,他亂髮披散於肩背,左手抱着寶劍,右手拿着一個酒葫蘆,一會兒一口地喝着。雙目失神呆呆地望着遠方。
一陣馬蹄聲由遠而近,他不看便知是李曦茜來了,仰頭一口氣將葫蘆中的酒喝盡。
李曦茜在幾丈外勒住馬,一顆芳心如同碎了一般,癡目直望着他。
秦賀扔掉酒葫蘆,起身避開她溫情的目光,冷冷地道:“李大小姐,秦某今日相約,是要同你決鬥,如果你勝了,李府有你在一天,秦某絕不登門半步。相反若是你敗了,就請不要在阻止秦某報仇,否則別怪我不念同門之情。”
李曦茜聞聽他冷冰冰地絕情話,身子一陣顫抖,險些掉下馬。她強忍住眼中的淚水,道:“如果我不同你比武呢?”
秦賀毫不猶豫地道:“那我馬上就去殺李林甫。”
李曦茜見他絕情到底了,強忍心中痛楚,冷哼一聲道:“那好,本姑娘這就請教尊架的高招。”話音未落,她身子突地縱起,寶劍出鞘一道銀光向他削下。
秦賀身形一轉拔劍在手,“噹噹噹”雙劍連交數次。二人同時飛身落足古鬆高大的橫枝上,一彈即起,相互撲近。在空中雙劍連交,削的松枝四下飛射,二人各展所學,身形忽飄忽落穿梭在林中。踏地草葉亂舞,鳥獸驚馳。他師兄妹倆武功本來不分上下,都憑真功夫比下去,累死也分不出高低。李曦茜邊打邊想:“爲了保護爹爹,我不能與他如此死拼下去,我要取勝,既然已到這步天地,寧可讓他恨我一輩子……”心中打定主意,劍招減慢,故作慌神,見他一劍刺來,假意躲閃不開,以胸口迎之。
秦賀始終是愛着她的,怎能忍心傷害她,急忙扯臂收劍。就在這一瞬間,李曦茜寶劍一挑,“哧”,削下他一片衫襟來,左手一伸接住,後退定身。
秦賀發覺是計已晚,後退穩身,面色冰冷地看着她,冷冷地道:“算你厲害,秦某認輸,不過請你記住,如果你離開李府,在下還是要報仇的。”
李曦茜明白他是不許她嫁人出閣,毫不猶豫地道:“你放心,我會一生一世守在父親身邊的。”
秦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了聲“後會無期”。轉身飛奔而去。
李曦茜望着他的背影消失,淚水奪眶而出。
陸嘯天追尋司馬玉娟與張頂天一連七日,音信皆無。這日夜半,陸嘯天滿面風塵孤身回府來,行至門前,不禁大吃一驚,只見朱門貼封上鎖,府中死氣沉沉,無絲毫人氣。他呆思了片刻,翻牆入府,找遍所有的房舍,未見到一人。他苦思不解,悄悄出府趕到御使府,見到的同樣是一把鎖,他不禁心急如焚,又匆忙趕到李府悄悄找到李曦茜的秀樓,見尚有燈火。飛身落足門口,輕輕敲了敲門。
李曦茜正自坐在桌旁發呆,聞的敲門聲,回頭問道:“是誰?”
陸嘯天輕聲道:“李師姐,我是嘯天。”
李曦茜忙起身打開房門,叫他入室。
陸嘯天入門急問道:“師姐,衙門出了什麼事?”
李曦茜嘆了口氣道:“你總算回來了,楊國忠接到密報,告你冒名科考,欺騙君王,並且私赦羣賊結黨營私,居心叵測。皇上大怒,下旨抄了你的府邸,另外還下旨緝拿你呢!”
陸嘯天面色慘變,道:“沒想到我們這麼快就失敗了,都怪我太大意了。上官姑娘和婉兒是不是被抓去了?”
李曦茜微微一笑,道:“放心吧!她們與你的小女兒都被我事先救出,藏在我家裡。”
陸嘯天心中萬分感激,抱拳一禮笑道:“多謝師姐相助!”
李曦茜道:“師弟太客氣了,我們是同門,幫助你是應該的嘛!哎!對了,玉娟師妹在哪裡,爲什麼沒與你一起回來?”
陸嘯天面現愧色,道:“娟妹引着張頂天一路南下,我隨後打聽着,追趕了四天,沒有一點音信,我只好先回來了。”
李曦茜道:“如此看來,娟妹不會有什麼危險,待她擺脫了張頂天,自會回來的,師弟不要爲她心急,還是想想眼前的事吧!”
陸嘯天點了點頭,道:“對了師姐,不知葛御使府爲何也上了鎖?”
李曦茜道:“聽說葛大人醉酒罵了平盧兼范陽節度使安祿山,被其奏了一本,皇上大怒貶他去范陽做了金判,六日前就起程了。”
陸嘯天怒道:“真是個昏君,這麼一點小事就將個朝中重臣下貶了。”
李曦茜道:“此事已成定局,你就不要爲此多想了。你現在已被全城通緝,打算怎麼辦?”
陸嘯天道:“我先去看看婉兒她們再說吧!”
李曦茜道:“那好我帶你去見她們。”
這是忽聽門外一個蒼老的聲音冷冷地道:“沒用地東西,整天圍着一堆女人轉,你隨我來。”二人一驚,連忙出門,見樓下一個黑衣人招了招手,向東奔出府院。
李曦茜道:“是什麼人?”
陸嘯天道:“不知道,是找我的,我去看看。”飛身跟了上去。
李曦茜不放心他,道了句“我也去。”隨後跟上。
那黑衣老人身法疾快,陸、李二人使盡全力才勉強跟上。三人一前二後由東城門越出,奔至樹林邊。
那黑衣老人突然停下,轉過身來道:“丫頭站一邊去。”
李曦茜雖然不喜歡他的稱呼,但敬他是前輩,依言走開幾步停身一株大樹下。
黑衣老人看着陸嘯天,冷冷地道:“你小子就是陸嘯天吧!”
陸嘯天道:“正是晚輩,請問前輩尊姓高名?”
黑衣老人道:“你不必知道,用你的震天掌法打我。快!”
陸嘯天道:“前輩,你我素不相識,爲何要動武?”
黑衣老人冷哼一聲,道:“囉嗦,看劍。”
話音未盡,一道寒光隨着他寬大的衣袖掠出,直取陸嘯天面門。
陸嘯天見他來真的不得不出劍相應,“噹噹噹”連接他三招,最後一下,陸嘯天猛覺手臂一麻,長劍脫手而飛。他大吃一驚,連忙後退數步,運功使出震天掌,一招“氣吞山河”,“嗚”一股勁風直取黑衣老人上身,黑衣老人不躲不閃,左掌迎着擊出。交睫間,“砰”一聲大響,黑衣老人原地未動,陸嘯天一聲痛哼飛摔出三丈多遠,嘴角流出血來。
李曦茜驚呼一聲“嘯天”。飛身進前將他扶起,急問道:“嘯天你怎麼樣?”
陸嘯天強忍傷痛,道:“我沒事,師姐不要急。”
“哈哈哈哈”,黑衣老人仰面一陣大笑,道:“好,不虧是大師兄教出來的徒弟,骨頭還夠硬,老夫就是你二師父陸雲龍,馬上過來磕頭。”
陸嘯天聞聽心中歡喜,連忙起身走近他雙膝跪地,道:“弟子叩見師父。”
陸雲龍道:“好,起來學劍法,那個臭丫頭滾遠一點不可偷學。”
李曦茜對五龍怪客早有耳聞,毫不動怒,道了句“晚輩遵命。”走進樹林在一棵大樹下靠坐,還真想看看陸雲龍的武功有什麼驚人之處。
陸嘯天起身。
陸雲龍道:“老夫傳你“飛天雪劍’劍法,你要注意看好,下面老夫先演練一遍。”語畢,他身形隨着一道寒光直射上半空,“唰唰唰”,蕭響的劍氣打破了寧靜的夜幕,只見劍光,難尋人影。漫天劍影中,時而出現一朵銀花,真好似飄飄飛雪之中,飛花閃耀。陸、李二人不禁看的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