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衙役應了聲,疾奔入徐家院門。
客棧廳中,陸劍秋、林雪兒、上官梅雪、陸文芳正圍在桌旁吃早餐。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臨門,幾十個佩刀衙役將客棧圍住,十幾個入廳。爲首一人拿着三張人面畫像,在廳中食客面前一一對照,停身在陸劍秋四人面前,冷笑一聲,道:“就是他們,給我拿下!”
六個官兵手持鎖鏈,進前就要鎖陸劍秋、上官梅雪、陸文芳三人。四人莫名其妙,陸劍秋起身喝道:“慢着!在下身犯何罪,可否告知一下?”
那頭目冷笑道:“臭小子,少裝蒜了,你三人今日一早,殺害了徐家二十七口,劫走金銀數千兩,還想抵賴逃脫嗎?給我拿下!”
四人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陸文芳怒道:“爾等憑什麼說我們殺人劫財?”
那頭目道:“證據當然有,這三張畫像就是證人所畫,他被你們打傷正在養傷,還有最好的證物,就是你們還沒來得及弄走地賊髒,來人,隨小二去他們的客房找一找。”
幾個衙役應了聲隨店小二去了後院。
林雪兒芳心亂跳,暗道:“不好,我們遭賊人陷害了,這必是一個陰謀,奇怪的是我們明明是四個人,爲何只抓他們三個,而不抓我呢!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少時,幾個衙役各提了一包東西回來,放在桌上展開,現出三堆閃光的金銀珠寶。廳中之人無不驚訝出聲。
那頭目冷笑道:“果然不出我所料,現在你們還有什麼話說?拿下!”
衆衙役應了聲進前便要鎖人,陸文芳柳眉倒立,粉面怒變,冷哼一聲,玉臂輕搖,“砰砰砰”將近前的衙役盡數摔出去,滾在地上呻吟不止。
“芳兒,不可亂傷人。”上官梅雪喝道:“顯然我們是被人栽贓陷害的,不如就跟他們去公堂上看看那證人是誰?縣太爺又是如何斷此案的。”
陸劍秋道:“好,爲人不做虧心事,哪怕你們這些小鬼來敲門,就跟他們走一趟好了。”
陸文芳很是不悅地道:“娘,我們又沒殺人,幹嘛要去那種地方?我們儘管走我們的路,看哪個能留的住我們。”
林雪兒道:“芳兒,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假如我們一走了之,就會從此成爲官府的通緝要犯,永無安寧之日的,倒不如留下來查明這樁慘案,洗脫我們的罪名,也爲死者伸了冤。”
上官梅雪道:“雪兒妹妹說的對,我們去公堂上與那縣太爺講理。”
林雪兒道:“我也去,聽聽那縣太爺如何斷案。”
陸劍秋笑道:“好,我們都去,長這麼大還沒見過公堂是什麼樣子,今日就藉此良機去開開眼界了。”
那頭目道:“三位還算豪爽,來啊!給三位戴上鎖鏈。”
“算了,不習慣,你自己留着吧!”陸劍秋冷冷地道。
那頭目怒道:“大膽賊子,這是規矩,不習慣也得戴。”
“真是得尺進丈。”陸文芳冷笑道:“什麼狗屁規矩,拿過來。”身形一晃,衆衙役忽覺眼前一花,三條鐵鏈已被她奪去,她將鐵鏈捧到母親面前,道:“娘,給他們點顏色看看。”
上官梅雪自然也不想被捆綁着走在街上,接過鐵鏈,道:“這些廢銅爛鐵,就能鎖住人嗎?”運功雙手一抖,手指粗的鐵環盡數中斷,叮叮噹噹散落於地。
在衆衙役看來,她扯斷那三條鐵鏈,就像扯斷一根線一樣容易,不禁吃驚後退開。
那頭目見四人並非一般的江湖小角色,忙賠笑道:“既然如此,三位不戴也罷,請吧!”
衆衙役兩旁閃開,陸劍秋冷哼一聲,先行出門,林雪兒三人隨後跟出。衆衙役尾隨在後,說是押解,不如說是隨從更爲確切。
陸劍秋與陸文芳若無其事,走在前頭就像逛街一樣,東瞧西看,還不斷笑語。林雪兒與上官梅雪心事重重,暗自思索,是被何人陷害。
兩旁的行人買賣人,不知出了什麼事,直脖子瞪眼的看着,有很多閒人竟然跟在後面擁擠着觀瞧。有的是想看熱鬧,有的卻是爲了看美人。
過不多時,便來到縣衙門前,那頭目含笑道:“四位請稍等,容在下通稟吳大人。”四人停身未語。
那頭目匆匆入門。少時,忽聽堂中有人喊:“把那三個狂賊帶上堂來。”
陸劍秋四人並身就要入堂。兩個衙役攔道:“把劍留下。”
陸文芳怒道:“爲什麼?”
衙役道:“這是規矩,請四位配合小的,不要爲難纔好。”
陸劍秋冷冷地一笑道:“那好吧!拿好了。”手中劍扔給他。陸文芳也沒好氣的將劍扔給他。林雪兒剛要遞劍。衙役道:“沒有姑娘的事,你不能進去。”
林雪兒急道:“爲何不能?”
上官梅雪含笑道:“這當然又是規矩了,雪兒妹妹,你就在外面等着吧!我們不會有事的。”
林雪兒無奈,點了點頭停身在堂口。
陸劍秋三人闊步入堂。看了看兩旁拄着律板站立的威武衙差,舉目望向堂上。
只見案後端坐一人,身着官服,頭頂官帽,身體又胖又矮,大耳肥頭,一張四方大臉,眉稀額闊,公雞眼、蒜頭鼻,厚脣大嘴,頜下一撮山羊鬍子向上翹着,一雙熊掌般的肥手扶在案上。
陸文芳見他樣子好笑,不禁噗哧一聲笑出,道:“喂!你就是府尹大人吳嘯常嗎?”
“啪”吳嘯常一拍驚堂木,喝道:“大膽刁民,見了本官不但不跪拜,還出言不遜,來啊!先打他二十大板再問話。”
兩個衙差應了聲進前就要將她按倒,陸文芳雙手疾出,抓住兩個衙差的胸衣,猛的一拉,“砰”二衙差兩個腦袋撞在一處,當場昏厥,倒在地上。
吳嘯常大驚起身伸長了脖子看了看,衝左右突地罵道:“你們這些混蛋,帶如此重犯上堂,爲何不帶鎖具?”
奉命抓人的頭目忙進前伏耳幾句。吳嘯常不禁臉色大變,險些滑到桌子下面去。
上官梅雪微笑道:“芳兒,不得無禮。”抱拳衝堂上道:“小兒年幼無知,還望大人海涵。”
吳嘯常抹了一把冷汗,道:“罷了,本官就不追究爾等的無禮之罪了,下面你三人各自報上姓名與明確住址。”
陸劍秋笑道:“草民陸大海,浪子無家。”
陸文芳接道:“草民陸小海,天涯淪落人。”
上官梅雪道:“草民上官玉,流浪江湖、四海爲家。”
吳嘯常看了看三人,語氣緩和地道:“你們可知罪?”
“草民不知。”三人齊道。
吳嘯常道:“你三人今日一大早,殺害徐家主僕二十七人,掠奪金銀珠寶價值數千兩,人證物證俱全,你們不承認也不行啊!傳證人上堂。”
傳話衙差高喊:“傳證人上堂。”
少時,由後門走進一個紅衣書生,大搖大擺地走到堂中,躬身一禮道:“草民燕達拜見大人。”
吳嘯常道:“燕達,你看看是不是他三人殺人劫財的?”
燕達轉身看向三人,陸劍秋三人自然也在看他,相望之下,認出此燕達卻是昨晚在客棧中,被陸文芳打掉門牙的三個色徒中的老大。
陸文芳怒罵道:“你這賊子爲何如此陰損缺德,兩顆狗牙就要害死二十七條人命?”
燕達得意的一笑道:“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回大人,就是她三人殺人劫財,草民親眼所見,絕不會錯。”
吳嘯常嗯了聲,道:“好了,你下去吧!”
此燕達乃是吳嘯常三姨太的孃家侄子,十年前就隨姑母來吳府混日子,吳嘯常是個貪贓枉法的老昏官,近年來他判了很多冤案,一些財主惡霸殺人害命,欺壓百姓,百姓告狀,他收了銀子,就稀裡糊塗的結了案,害的百姓叫苦連天,敢怒不敢言。如今城中發生了重大殺人案,他不知如何破案,就聽信了燕達的讒言,想盡快結案了事。
燕達應了聲,大搖大擺的走下堂去。
陸文芳氣的真想將他揪過來狠狠地打一頓,可是怕被母親責怪,沒敢妄動。
吳嘯常看着三人道:“你們可有話說?”
上官梅雪道:“草民冤枉,大人有所不知,這個燕達心術不正,昨晚同兩個兄弟在客棧中,出言戲辱草民的妹妹,被小兒打落兩顆牙齒,懷恨在心,藉此強盜殺人血案,設計陷害我母子三人,望大人明察。”
吳嘯常一皺眉頭,道:“竟有此事?本官辦案一向明察暗訪,今日你三人涉案,雖有人證物證,本官還是有些疑慮,需要仔細查訪一番,今日就到此爲止,三位畢竟是被告之人,在案情沒有大白之前,只好委屈三位到牢裡住幾天,配合本官查案,希望三位不要讓本官爲難纔好。”
陸劍秋低聲道:“七娘,你看該怎麼辦?”
上官梅雪道:“眼下我們沒有別的選擇,就到牢裡等幾天,看看情況再說吧!”
陸劍秋點頭微笑。看着陸文方,道:“妹妹就委屈一下吧!好不好?”
陸文芳心中甚爲不悅,看了看哥哥,努脣道:“好了,聽你們的就是了,膽小鬼,真是討厭。”
陸劍秋朗聲道:“大人明察秋毫,草民自當配合,請大人發落便是。”
上官梅雪回身衝門外道:“雪兒妹妹,你先回客棧吧!不要着急,我們不會有事的。”
林雪兒想入堂,衙役攔着不讓進,她忙朗聲道:“我回客棧等你們。”
吳嘯常笑道:“好了,三位果然豪爽,來人,送三位大俠去牢房。”
一名衙差恭敬的道:“三位請隨我來。”
陸劍秋三人不語隨行。
吳嘯常目送三人下堂,鬆了口氣,道了聲“退堂”走下案臺,直入後院書房,急喊道:“快叫燕達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