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李揚此時卻是安頓了秋娘,自己想小憩一會,待躺下時發現自己竟然無法安睡,睜了眼就見秋娘坐在對面好奇的瞧了自己,被發現後忙將頭扭在了一旁。
“秋娘”李揚喚道
“奴家在,老爺喚奴家何事?”秋娘低頭應道。
“你”李揚停了一下,又搖了搖頭說道,“無事了。”
秋娘的臉上明顯有了失望之色,捋了捋耳邊的一縷頭髮,幽幽的說道:“要是看着秋娘眼煩,奴家出去便是了。”
“不是!”李揚脫口回道,猶豫了一下笑了笑,“那你與我唱支曲子吧。”
“嗯。”秋娘站了起來,將身子起了一個舞式,長長的雙袖甩出,輕啓櫻脣唱道,“我生之初尚無爲,我生之後漢祚衰。天不仁兮降亂離,地不仁兮使我逢此時。干戈日尋兮道路危,民卒流亡兮共哀悲。煙塵蔽野兮胡虜盛,志意乖兮節義虧。對殊俗兮非我宜,遭惡辱兮當告誰?笳一會兮琴一拍,心憤怨兮無人知。......(摘自蔡文姬,胡茄十八拍)”聲調婉轉悽悵,如花下溪流之悄然流趟,又如幽谷空靈之音。忽爾拔高直上宵漢,聲聲如戚,韻韻入耳,恍忽間美人皺眉嘆南悲,往身去兮自難回。滿腔傷憤與誰說,寄情萬里孤雁歸。一曲唱罷,久久回味,恰時秋娘飛旋之身落定,左右排徊茫然顧之。
李揚本是合拍而擊,竟到最後不能自已,終是用袖角沾了沾眼角,長出氣而嘆道:“胡茄十八拍,拍拍入悲意。可嘆紅顏苦,難去心中泣。秋娘一曲讓我有些情不自禁了,讓秋娘見笑。”
秋娘復跪坐於地,伏了身子小聲的說道:“讓老爺傷淚實是秋娘的錯,奴家與老爺賠罪了。”
“不干你事,爲何自責。”李揚定了心境,用手虛扶了說道。
“哪位是大唐來的李校書郎,出來!”帳外這時有人高聲叫道。
又聽到烏素達恆沉聲喝道:“大膽,誰等敢闖大唐使官之營帳。如再往前一步,格殺勿論!”
“閃開,本郡王要闖,何人敢攔着!”一聲脆脆的少女之聲厲聲喝道。
“大膽,敢對仁壽郡主拔刀,來人,與我拿下!”外面亂哄哄一片。
李揚知是有人在鬧,便急聲喊道:“外面是誰人在喧譁!”讓本要說話的秋娘止聲,站了起來往外走去。
撩了帳簾一看,烏素達恆與劉二被幾人壓在地上,脖項之上架了幾口彎刀,當先站了一位二八的突厥身着胡服的美豔小娘,正瞪大了眼睛瞧了自己。
未等李揚怒而開口,那美豔小娘卻是當先發說:“你就是李揚!”
“不錯,正是本官!爾等何人竟敢衝撞本官行轅,難道不怕王法!”
“呵呵,衝撞你的行轅,我還要打你這個狗官。來人,給我拿下,杖責!”美豔小娘變臉冷笑道。
“你!”李揚像被老鷹抓住一般讓二位壯漢擒下,捺在地上便遭杖責。
啪啪之聲響起,李揚慘叫了幾聲便暈了過去。
見李揚如此,那小娘冷哼了一聲發話道:“行了,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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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素達恆被鬆開後,朝劉二吼道:“快去尋了薛主子。”隨即將李抱進帳裡,朝被嚇發抖的秋娘急道,“奶奶,快,燒些熱水給老爺擦拭。”自己也不在顧忌身份,將李揚的袍子撩起,用好手從懷裡將刀傷藥取出,用嘴咬去塞子,將裡面的藥撒在傷口之上。
“疼死我了”李揚大叫着醒來,見烏素達恆憨笑着看了自己,又瞧見秋娘二眼淚汪汪的端了個銀盆站在帳門處關切着,心中知是何事,便抽了嘴角笑道,“莫要急了,我無事。”
“老爺!”秋娘將盆放下撲了過來,烏素達恆知趣的站起身但沒有離去。
“李校書郎,這是怎麼了。”薛嵩衝了進來,見李揚爬着由秋娘用水擦着後背與坐腚,那鮮紅的血印顯的刺眼。
李揚吃痛的輕叫了一聲,秋娘忙將手縮回,爾又問道:“是不是奴家弄疼了。”
李揚呲着牙對薛嵩說道:“我也不知是怎麼回事,聽得外面吵鬧,便出去查看。誰成想竟遭了一頓毒打。”
“烏素達恆,這是怎麼回事?”薛嵩又是問烏素達恆。
“回薛主,因是叫仁壽郡主的過來尋仇吧。”烏素達恆老實的說道。
李揚與薛嵩同聲奇道:“哪個仁壽郡主?”
這時帳外的人答道:“毗伽可汗之女,陛下冊授的仁壽郡主,現爲回紇汗的側妃。李校書郎,本將軍都不知你爲何惹了她!”說罷,帳簾挑起,金吾將軍走了進來。
薛嵩抱軍禮,烏素達恆與秋娘跪拜,李揚則掙扎着拱手道:“讓將軍見笑了,下官實是疼痛,不能見禮了。”
“免了,還是請李校書郎自在些好。”又瞧了薛嵩點了點頭道,“這位可是薛長史的虎子嵩?”
薛嵩應是。那張去逸隨口說道:“我與你父前年曾在長安陪陛下踏青圍獵一月,你父的英姿真是讓人歎服。如今他去營州幾載,又在幽州公幹,想見都難了。請代我與你父問好”
“謝將軍掛念,卑職定回稟家父。”薛嵩忙回道。
張去逸又看了烏素達恆一眼對李揚說道:“李校書郎身邊倒是有些猛士。”
李揚指了烏素達恆道:“哪裡,這是下官結交的安答,室韋烏素達恆。”
“哦”張去逸又見秋娘跪在李揚之旁,又道,“這便是秋娘了,李校書倒是好福氣,你可要好生的服侍李校書郎。”
“是”秋娘叩頭道。
“你們都下去吧。本將軍與李校書郎說幾句話。”張去逸環了一圈便發話道。
等衆人退下,張去逸皺了眉道:“你怎麼會惹了她?”
李揚知道指的是誰,苦了臉道:“下官實是不知爲何,此郡主不分青紅,抓了下官就打,下官真是苦呀。”
“忍了吧。畢竟是陛下親授的郡主,打就打了就當被狗咬了。”說到此處,覺得不妥便住了嘴,又見李揚有些忿憤,又說道,“大事爲重!”
李揚聽出張將軍話中息事寧人的意思,暗道自己倒黴便開口道:“下官明白。”
一進二人竟也無話可說,過會,張去逸又道:“今日席間,李校書郎可是表現頗佳,讓他們開了眼界。”
“不敢,都是將軍定的好謀略。下官只是代口轉意而已。”李揚忙將功勞給張去逸推去。
張去逸點頭笑道:“李校書郎真是過謙,是功是邊,本將軍自會上表代奏,李校書郎就等着佳音吧。”
“謝將軍。”
“呵呵,李校書郎這幾日好好的調養,等痊癒後,本將軍帶你去見毗伽可汗。”張去逸終是轉了正題。
李揚聽後大喜,急道:“何需幾日,明日即可。信安郡王可在等下官的消息,這一日都耽不得。”
“也好,見毗伽可汗之時,我會引見於你,那毗伽可汗肯會問起幽州之事,你可要好好的應對,不能出了差錯。不過也不必太緊張了,今日那梅錄啜可是出了醜事,席間我也看出那幾人會出手的,你只需據實說清便好。”張去逸吩咐道。
李揚忙拱手道:“下官明白。”
張去逸見該安頓的都已安頓,便提出了告辭。
李揚喚薛嵩進來將張去逸送出。那秋娘自是進來幫李揚擦拭。
突厥仁壽郡主大帳,仁壽郡主心情大好,將馬鞭扔給侍從,進了帳中對裡面一小娘說道:“韋紇齊齊格,本郡主可是替你出了一口惡氣,將那李校書郎打個半死,想必現在正偷偷的哭呢。”
“啊”發呆的小娘正是韋紇齊齊格,明豔的俏臉轉了過來,茫然的問道:“姐姐說什麼,打了誰?”
“你這是怎麼了?怎麼沒了往日的靈動。自去了一趟松漠都督府就變的如此癡呆,莫非你喜歡了那李揚,不對呀,你可是極爲討厭男子的。”仁壽郡主不滿的說道。
韋紇齊齊格臉色一紅,但咬了牙道:“莫與我面前提他,我恨!”
“呀,莫不是你吃了虧!”卻見韋紇齊齊格要暴起,仁壽郡主打了哈哈道,“好了,姐姐說的是玩笑話。今日真的替你出了氣,將那李揚打了一通。反正我看這些個唐人就心下不舒服。”
“可是打壞了?”韋紇齊齊格聽清了仁壽郡主的話,卻是心中有些擔心,不由的口出問道。但一出口便反悔不已,馬上惡狠狠的補說道,“真該一刀殺了他。”
仁壽郡王好奇的看了韋紇齊齊格,這哪裡是在恨,分明是心中已有了人的影子,但也不知道是如何一回事,可以肯定的是這其中必有蹊蹺,再回了韋紇部誰人不派,偏偏是派了她來,不管怎樣說,她只是一女子而已,這就有些說不通了。
韋紇齊齊格見仁壽郡主這般看了自己,這心裡不知爲何虛了起來,不由的半臉扭到了一邊。
“我可是見了他帳中有一千嬌百媚的小娘,這也不知是哪家的女子。”仁壽郡主試着問了一句。
“什麼!”韋紇齊齊格聽後,無名之火點起,哪裡顧的心虛,只想現在提了刀出去,將李楊與那小娘一刀一個齊齊砍落。
仁壽郡主忙攔下勸道:“妹妹不必動怒,等上幾日後,我叔叔之靈入土,我定給你出氣如何。”心中卻道,你真是個糊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