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羨手中的望遠鏡,來源不消說,自然是之前老李等幾個老哥拜訪李盛時見到的。
當時李盛給老李送了一批,目前大唐最得力的在職將領基本都入手了這東西。
不過話又說回來,因爲剛剛入手……儘管所有的禁軍將領都明白這東西軍事價值巨大,但相應的,卻也鮮有人知道,得到這東西之後,怎麼使用纔算是價值最大化……
畢竟神兵利器這種東西,並非一到手裡就是神兵利器。
使用的不夠頻繁巧妙,沒有善加利用,那也就是個擺設。
當然,作爲將校,禁軍諸將在感覺需要情報,需要對周身情況牢牢掌握之時,還是知道用起來的。
不過就在李君羨取出望遠鏡四面觀察之後……
整個人頓時就懵逼了。
臥槽……
李君羨當場就如尼姑唸經一般喃喃開噴了。
本以爲自己已經離開了李盛的軍營一段距離,李盛方面的戰事應該不會綿延到自己這邊。
但這特麼的……
用望遠鏡一看。
他才發現,周遭的山林之間,不知何時早已佈滿了突厥人的騎兵。
所有的突厥騎兵,全都騎在馬上。
靜靜的注視着這邊!
取下望遠鏡,看的還不算十分真切。
但舉起來一看,哪怕細節並不清晰,看不清突厥人的神奇髮型,也不難從熹微的晨光中,看到一道又一道恐怖的黑影。
密密麻麻,漫山遍野。
全是突厥騎兵!
李君羨心臟猛然狂跳起來。
尼瑪,這什麼情況?
身邊的兵卒居然沒發現????
不過轉頭一看,他就明白了。
這望遠鏡自己有,可身邊的哨探沒有!
現在只是夜間凌晨時分,天邊連一點朝霞都看不出來。
自己有望遠鏡,可以觀察到包圍而來的突厥騎兵,但別人可看不見!
完了……
李君羨傻了,這特麼的死無葬身之地啊!
深呼吸一口氣,李君羨整個人大腦直接一片空白。
怎麼辦?
怎麼辦??
怎麼辦?????
現在這情況……
虧得自己之前,還是爲了保護李盛周全,才向秦若嬋等人申請了這百人的羽林小隊。
可是現在呢,尼瑪……
直接就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環節。
這可咋整?!
李君羨心都涼了。
這……豈不是要糟?!
當即下令,所有兵卒立刻起身。
本就是枕戈待旦,倒也不需要臨時來披掛穿戴,很快……衆羽林兵都起身列隊。
站在李君羨面,神情都有些緊張。
李君羨想了想,嘆息一聲,還是說了一下情況。
“諸位弟兄,某要與諸位說件事了。如今……”
“將軍,別說了。”
李君羨纔剛開口,身邊的副尉已然開口,“如今國有難,我等使命在身,此行出來,就沒想活着回去,不過代父老子弟,爺孃子女一死而已!”
“如今戰勝突厥已是不可能,我等只有效死力,說什麼也把聖帥救出來!”
副尉這話一說,隊列中的羽林兵也都紛紛叫好。
只是這叫好聲實在有些悲涼。
其實大夥都知道,這次兩度分兵,就是因爲打不贏……
那一萬弟兄,能活多久不知道。
自己這邊,要救聖鄉侯,反正是先走一步了。
只是衆人有些不解……
有個羽林兵忍不住開口道,“將軍,咱也知道如今出來,定然就是回不去了。可是我不明白,爲何聖帥……聖帥非要跟突厥人死磕?”
“咱們不是惜命,可是聖帥是咱們大唐的聖人,哪能跟咱一樣去找突厥人拼命啊?”
“是啊!”
第一個提問題的出現,立刻引起了一連串的附和之聲。
一兵卒也是忍不住說道,“咱不是怕死,可是聖帥這樣搞,豈不是白白給突厥蠻子機會嗎?”
“到時候陛下的勤王軍沒聚集來,聖帥還死了,這大唐……這大唐不就完了嗎?”
李君羨微微一愕,沒想到這幫兵卒消息倒也靈通。
不過儘管衆人提問十分踊躍,無人言降更是十分感人。
但李君羨可沒時間感動,因爲……
“諸位,這些問題,我也不知。”
“既然是聖帥的命令,自然有聖帥的道理。不過……”
李盛說到這,一衆羽林兵都垂下了頭。
而接着……
“不過,諸位先別擔心這個,因爲咱們自己……已經被突厥的大軍包圍了。”
李君羨說完這句。
衆羽林兵頓時驚恐的擡起頭,不可思議的看着李君羨。
緊接着四面張望……
隨後……
隨着初晨的陽光逐漸清晰。
漸漸的,逐步靠近的漫山黑影也愈發清晰!
被李君羨這一提醒,所有的兵卒都看到了。
四面八方聚集而來的,全是突厥騎兵!
李君羨歎息一聲。
隨後,語氣決絕的說道,“諸位。”
“如今已是存亡之秋。若有欲降者,可立刻出列往突厥軍中去!”
“將軍!——”
“住口!本將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大夥來自大唐各處州郡,誰家沒有爺孃?沒有親人?”
“如今牽制突厥大軍,已是笑話。救援聖帥,更是不可能之事。”
“本將無話可說,唯有一戰。但諸位若有眷顧家人者,本將絕不阻攔!”
李君羨這話,差不多也算是交代遺言了。
要不是死到臨頭,準備拼死掙扎最後一波了,作爲將領誰會讓士卒去投降呢。
等待了一陣……
這羣羽林兵個個眼眶發紅。
然而……直到最後,也並沒有人出列!
“將軍,我不走!”
第一個出列之人,開口就是這一句!
李君羨愣了一下,還未反應過來,立刻又有人走上前來。
“將軍,我也不走!”
“將軍!俺也不走!”
眨眼之間,百來人數,看似少的可憐的羽林軍,竟無一人言降!
李君羨眼眶發紅。
尼瑪……我大唐似乎,還有的救啊。
“將軍……”
此時,李君羨身邊的副尉忽然抹着眼淚開口了。
“將軍,我家世代貧農,從我太爺爺那輩起,一輩子就沒有一天吃過一頓乾糧食,每日都是稀粥度日。”
“可是如今……聖鄉侯出世,我家今年秋天,才終於全家吃上了幾頓乾飯!”
“我……我……”
李君羨明白了。
軍心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