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現在這情況,雖然和之前是截然不同,但麻煩程度竟然還有些相似。
在神州本土的草莽豪傑落草潮流褪去後,主要就是瀛洲的海寇活動,這事隨着大唐的鋼鐵戰船出海活動了一圈之後也就消停了——瀛洲的小朝廷能活到現在還沒被犁庭掃穴斬草除根,就已經該謝天謝地了。
再來,這就就是東南岈那幾個土人小朝廷聯手被攆國境之外的五姓七望這些勢力搞鬼了,總的來說事情就是這樣,當時還真浪費了李二不少經歷,朝廷是花費了不短的時間和大量的工作時長才弄清楚了這其中的端的。
這說來除了那幾路刁毛都是些陰險之徒,行事比較隱蔽之外,同時也有人員比較複雜的因素。
就是說在大唐本土的好漢跑出去落草的時候,瀛洲的海寇也有活動,而在瀛洲的海寇橫行的時候,東南岈這邊的土人小朝廷當然也沒少跟這幫海寇眉來眼去了。
至於到後來東南岈這幾個小朝廷搞出“全民當海匪”這種騷操作之後,這當中神州的好漢、瀛洲的海匪自然也沒少參與,因此調查情況很是有些難度。
但是這次的情況很快李二就查清,這此居然。
大唐朝廷其實很早就在擔心一個問題。
之前的幾次海寇潮,搞得大唐的海貿事業灰頭土臉,還好幾次。
影響之大可想而知。
但那幾次,雖然每一波都算是來頭不小,基本都不是小問題,
比如神州的好漢落草,這部分人,畢竟特殊,解決這個問題也算是當年李淵打天下立國之本了。事實上,大唐凌煙閣裡的名將,最開始都是各種途徑這樣招募來的底層好漢。
這個思路在後世流傳了下去,其終極版本,就是隋唐演義中的單雄信接濟秦瓊那一段。
這一段故事有多少是歷史有多少是編造,其實都不重要。
拋開具體的人物不談,那個時代大唐之所以能從南北朝諸多政權裡脫穎而出,建立長久的穩態帝國,正是做好了這件事情。
這些好漢雖說都沒什麼來頭,但影響力也最大,影響效果也最惡劣——畢竟這幫人嚐到甜頭了,就會有別的好漢去效仿之。
而之後的東瀛的海寇,東南岈的海寇,這些人雖然不涉及大唐的內部矛盾,作爲一個問題其由來沒有那麼深遠,但實力也是相當不俗,畢竟都是有各種官方背景出手。
有官方背景出手,即便這個“官方”再不官方,只是一些土人小朝廷,但既然的確是有這種朝廷支持,那造成的問題自然可想而知也不小。
然而。
這些勢力出手,說到底還是不成系統,而大唐畢竟是個帝國——能打敗一個帝國的,尤其還是初生的年輕的帝國,那只有另一個帝國能辦到。
東瀛的海寇,東南岈的海寇,神州的落草海寇,這些勢力影響再壞,但大唐還是能順利解決的。
可這次,真的來了另一個帝國!
當初魏徵等人在私底下互相社交聊天的時候聊起大唐的海貿之事,就曾經擔憂過這海寇這麼難纏,要是羅馬人也搞這套怎麼辦?
只不過。
當時的羅馬,勢力範圍就是歐陸。
這傢伙在歐陸那就是說一不二的存在,是真正的“朝廷”,非常牛逼,非常有牌面,但也僅限於歐陸了。
而大唐的海貿路線,基本是在世界島的東南海岸線。
最遠的地方,也就是從天竺次大陸再伸展到阿非利加,最多的貿易額都是從天竺到東南岈到神州本土這一條線產生的。
地處世界島東南,和西北端的歐陸正好是兩個極端!
大唐的軍事力量要投射到歐陸都極爲不易,羅馬人想對大唐的貿易航線上下其手那難度就更大了。
——魏徵,杜如晦,房玄齡,長孫無忌,這都是最好的那種大臣,腦子好使同時也盡心盡力,這麼嚴重的隱患擺在大唐的海貿大業面前,這幫人最終卻沒有正兒八經的跟李二反映和討論,就是因爲這個風險在地域的角度看,其實很低。
但是現在情況不同了,大唐雖然還沒建立起和美洲之間的貿易航線,但大唐的確是有這個計劃,來建立和美洲之間的貿易航線!
這條線可就跟之前的南洋航線不同了,因爲羅馬人已經在美洲建立起了定居點,也就是穩定的軍政勢力!
並且同時這股勢力還在不斷擴張範圍,雖然羅馬人的路子在大唐這邊看來肯定是有長期的結構性隱患——這意味着只要等到一定時間點,大唐就算不對羅馬人做什麼,這幫人也會自己內部鬧出大新聞來。
但這種敵人原地自盡的好事卻有一個條件,那就是羅馬人已經沒辦法給手底下的悍匪們找到一個足可餵飽這些傢伙的搶劫對象了。
找不到可搶劫的對象,那這些悍匪,當然就會出現內部消化的節奏,並且畫面一定非常刺激,然而現在大唐要經略美洲,這就正好成了這幫匪寇們的搶劫目標!
如此一來羅馬人的政治契約就算穩定了,我們帶你們出去搶劫,這不美滋滋?下面的人自然就依然會選擇效忠羅馬。
但大唐這邊可就遭重了。
羅馬人搞的這一出,某種意義上就是在復刻秦帝國的戰鬥力。
當然了,大唐的政治契約,版本上比秦漢更加先進,動員力生命力自然也更強。
但這鬥爭之中,即便大唐最終多半還是能贏過羅馬,然而過程大概率就會變得比較痛苦。
更先進的社會契約,只有促進了生產力,纔有資格平息舊日社會的一切負面,比如羅馬人整的這一出。
大唐的戰船,必須厲害到出神入化的地步,吊打羅馬人的海上力量,讓海上的貿易航線再也不必懼怕什麼海寇,這事纔算是圓滿順利解決!
然而這問題就來了。
手裡禁軍的這海上的部分,李二還真沒把握能滅羅馬人!
能打跟能贏,這是完完全全的兩回事!